第26章 顾念旧情
那瓶子虽然狠狠扔向静云。
但隔着些距离，老夫人的手气也不大，又没有准头，这瓶子从她的发髻上擦过。
然后狠狠摔向地面，麝香就从里面全部显露了出来。
“自从你做了姨娘，就你的院子大爷来的最多，你说说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老夫人握紧拐杖，一脸怒气。
“四妹，我知你不满近些日子五妹的专宠，但你年轻凭着大爷的宠爱迟早也会有的，何必铤而走险去做这种恶毒之事呢。”
这些时日，姜芳如本就看不惯静云，推波助澜道，“身为一个母亲，最看不得这些了，孩子何其无辜呢。”
五姨娘一听更加哭的泣不成声。
此刻的静云有些狼狈，发髻上的珠钗被打落，一缕头发就这么散落了下来。
她低垂着头，无论如何也不肯认招，只道：“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做这些。”
一来一往府里的管事很快就回来复命，他附耳在李煦跟前说了几句，便退下了。
一直沉默着的李煦，脸色也已经冰到极点，“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看来和仁堂的管事也承认是这霜儿买的麝香了。
静云突然抬起头，看向薛玉。
她明白了，这是一个局。
她对五姨娘下手甚至事后要栽赃给她的事薛玉早就知道了，而她就等着事发然后再将计就计给她致命一招。
她在府中多年，没有想到薛玉藏的这么深。
她都能看透沈凝这种人居然看不透她。
她隐隐有种感觉，这次没有扳倒薛玉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人证物证俱在，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切任凭大爷发落。”
静云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
李煦沉默片刻，似乎有些疲倦，“这两个贱婢谋害子嗣，罪无可恕，将她们杖毙，你再去报官就说两人认罪伏诛自裁了。”
两人一听，一个吓得晕倒在地，一个哭的泪流满面，几个婆子可不管，将她们拖了下去。
那哭声回荡在院子里，久久不散。
老夫人问：“那四姨娘呢，你如何处置。”
“静云服侍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在她看来，这种打着残害子嗣的人是万万不能留的。
原本她想远远的将静云打发在庄子上，让她了此残生已经是很保全她了，看来李煦还是顾念着旧情，要从轻发落的意思。
李煦疲倦道：“即日起四姨娘禁足三月，秋水阁所有服侍的人月俸一律减半，若在心生歹念，这两个用人就是前车之鉴。”
这就是再给她一次机会的意思。
“她差点害死我肚子里的孩子，就禁足这么简单？”五姨娘不可置信，“老夫人，大爷，妾身卑贱之躯死不足惜，可我肚子里的孩子委屈呀，将来他长大难道要让他尊称她一声四姨娘吗。”
这惩罚确实过轻，可静云的母亲曾是她闺中密友，若惩罚重了，她也过意不去。
老夫人便说，“这三月你就好好的在屋子里头抄写清心咒，去一去你的满身戾气。”
这便是认同李煦的意思了。
薛玉讥笑道：“大爷方才不是说只要查证了，一切从严处置吗。”
李煦自知理亏。
五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他确实寄予厚望，但想起偌大的府邸也只有静云能宽慰他理解他。
官场如战场，稍有不慎功亏一篑。
前院已经很是让他疲惫，后院里她的贴心和温婉正是他所需要的，若从严处置又有些舍不得。
李煦当场脸色一沉。
“老夫人，大爷，不如这样吧，”薛玉见李煦似乎有些不满，便装作知心道，“四妹做出这样的事来，任由一个母亲都无法原谅，五妹说出这番话也能理解，但大爷宽厚不加罪五妹，何况五妹一向心慈，这一次难免不是一时糊涂，既然如此，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五妹释怀，何不让四妹求得五妹谅解。”
静云脸色一变，这种事还能怎么谅解。
李煦捏了捏眉心，觉得薛玉说的有些道理：“三个月禁足后，便每日都来听风斋向五姨娘请安问好，五姨娘什么时候原谅你了，你也就不用每日去了。”
五姨娘听完，暗自高兴：“一切都听大爷的吩咐。”
说得好是请安致歉，说的不好这落在五姨娘手上，怕是不好过了。
众人皆幸灾乐祸的看向她，而静云枯败着一张脸更加难堪了。
一开始，薛玉就知道李煦不会重罚她，她也没打算让静云一蹶不振。
最折磨人的还是一点一点让她心死，再也不能复燃，何况这还是她手里的一把好刀呢。
谁也不知道除了姜芳如的韵和居，静云和五姨娘朱莹身边的人也被她收买了一个，所以她才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方才委屈你了。”
李煦正要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薛玉却突然后退一步，端正的行了个礼。
她垂眸着：“五妹妹没事，才是不幸中的万幸。”
李煦尴尬的收回手，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便觉得她是在为自己赌气，便和声和气道：“我库房里刚收了一些冬虫夏草，你身子一向虚，吴管事，等下拿些给茗月轩去。”
“多谢大爷，”薛玉再次行礼。
沈凝也笑着说：“幸好查清了真相，还三妹一个清白。”
薛玉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李煦则看了一眼沈凝，“府里接二连三出这样的事，你身为她们的主母却没有再次加以约束，有失职之过，若管不好就交由母亲好了。”
老夫人拄着拐杖，一侧有李嬷嬷扶着，道：“我清闲惯了，这管家之事力不从心了，阿凝你要以此为戒，后宅安宁家宅才安宁，这是你身为主母的职责，”她走到沈凝面前，“但后宅若还是这般乌烟瘴气，那我也只能勉力代劳了！”
她好歹是中书舍人的嫡女，宫里还有个丽妃姐姐。
李煦能升官还全都来自沈舍人的照拂，面子总归是要给的，但敲打一番免不了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一番话，令沈凝恨毒了静云。
这种谋害子嗣，留人把柄下毒的事吃力不讨好，还容易被人反将一军。
制造意外在栽赃推卸给别人最好，就像她对付薛玉肚子里的孩子一样。
她知道五姨娘这一胎，她不动手自会有人替她动手，可是却选择了这么一个愚蠢的方式，没有成功不说，还连累她。
这一次的失败，在动手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