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五姨娘出事
漏尽更阑。
薛玉迷迷糊糊被一阵接着一阵的声响吵醒。
“外头这是怎么了。”
这动静实在有些响，她睁开眼起身，打着哈欠掀开帐子，正看到金翘儿掌灯而来。
“说是听风斋那位半夜有些不适，大半夜的去了秋水阁请大爷过去，大爷又命人传了大夫过来。”
听风斋是五姨娘的住处，要去她的院子必然经过她的茗月轩。
烛光朦胧，映照在薛玉柔和的面庞上。
她淡淡的哦了一声，将头发拢到耳后，“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三姨娘再睡会儿吧。”
“不睡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吧。”
这纱帐上绣着花卉草虫，而薛玉的目光落在上面，不知是在看图案还是想的出神。
金翘儿便将烛台放到床案上，钩起了纱帐。
而听风斋那边一直进进出出闹到天亮才好。
这两日李煦一直宿在五姨娘处，他已有二十六却还没有长子，所以这一胎李煦尤其重视。
她要什么就有什么，一水儿的补品流进听风斋。
怡然园内。
“五妹妹有孕，我也跟着沾光，姐姐也知道我一向爱吃酸，现在庖厨内整日温着酸梅汤，我也跟着讨了一碗，那味道真真和我往日的喝的大有不同，极尽清心爽口。”
姜芳如像平常一样唠着家常似的，说出的话确让人沉思。
沈凝笑：“你还是这般嘴馋，”一壁说着一壁略略调整了姿势，摆弄着手里的玉如意，“五妹妹这般爱吃酸，想来定是个哥儿。”
姜芳如听着沈凝的话，视线也跟着转向那柄玉如意，“酸儿辣女，我怀着慧姐儿那段时间就嗜辣。”
“听底下的人说五妹妹这两日有些疲倦，你也是生产过的，有空多去五妹妹处传授传授经验。”
如同往日般，沈凝十分关心每位姨娘，气氛看上去其乐融融。
“五妹妹那里有大夫天天请平安脉，我啊就不打扰五妹妹的清幽了。”
沈凝听着姜芳如的话，只对着她微微一笑，一下一下的顺着玉如意。
她们的眉眼官司，薛玉并不理会，她眼尖，瞅着姜芳如只捧着汀雨给的茶碗啜着，便道：“二姐果然是借了五妹的福，今日都不吃茶汤改喝酸梅汤了。”
“这哪是酸梅汤，是安神茶罢了，这两日被吵闹的总睡不好觉。”
这话让薛玉深有体会，她的院子离着五姨娘的院子并不远，那动静真真是头疼。
但凡是李煦在别处那儿待上一小会儿，五姨娘就要借肚子里的孩子来请走李煦。
不过，她的院子离听风斋可远着呢，哪里是被吵的睡不着而是气的睡不着吧。
听说前日故技重施打着慧姐儿的名义去听风斋请李煦，这次却吃了个闭门羹，还惹得李煦不痛快，又怎么睡得着呢。
想想也是，这不是自找没趣吗。
五姨娘肚里怀着的可是全府的希望，还妄想着从前那样用慧姐儿争宠。
如今都这样倘若生下一男半女，姜芳如的地位恐要往下了。
不过，姜芳如都感受到如此危机，静云定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向来不屑和姨娘们说话，今日更是冷冷的坐在一处。
薛玉淡淡吃着茶，耳边又传来姜芳如的声音：“四妹这性子着实有些冷淡，姐姐也是为你好，你可别嫌姐姐多嘴，你这性格或许在大爷眼里别样新鲜，可日子久了难免会觉得不够柔情，你呀应该像五妹那样使些娇嗔才是 。”
静云看着冷，心里却冒着酸水，五姨娘未进府时她可是得李煦独宠。
本来这府里除了沈凝，就她和李煦的情分不同。
再者李煦从前可是答应过她，只要她能诞下孩子，就给她抬为平妻，所以连沈凝也都不放在眼里。
而这些姨娘更是不够格了，姜芳如有孩子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姐儿。
将来呢她也不会再让她诞下一男半女，说到底永远都是个妾，生下的孩子也只是庶出。
可是现在，有了个五姨娘，如今又有了身孕，呵护的跟个什么似的。
不过，漫漫长日总会有些意外，这孩子能不能顺利诞下也是个迷，何况生下了也不一定能平安长大。
她转头看了一眼姜芳如，面上虽笑着，却也知道内里是个黑心的。
她给李煦当女使的时候，没少和姜芳如打过几次照面，是个难缠的人。
上次就让她很难堪，她没计较，这次，还是在挖苦，也不用给她脸色，因此，尖酸刻薄的说道：“五妹哪里是娇嗔可爱才留得住大爷，二姐若是也能和五妹那样怀的是个男胎，即使天天使小性子，大爷还不是把你当宝贝一样护着，可惜是个姐儿。”
说完，还止不住的叹息了一番。
“五妹，你什么意思。”
姜芳如捏着帕子瞪向静云。
“我说话一向直，所以有什么言语不当之处，还请二姐宽恕则个。”
静云学着姜芳如的话说道。
“你…”姜芳如的脸色很不好看。
薛玉见场面有些胶着不下，适时的打着圆场：“姐儿多好，姐儿可贴心着呢，可怜我那未出事的孩儿，本来也盼着能像慧姐儿那样可爱呢。”
她可要做足好人的姿势呢。
果然，姜芳如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好了，咱们都是姐妹何必为了这些小事而生分了呢，芳如你也是咱们院里的老人了，四姨娘是新人，说话自然直了些，你要多多体谅。”
这玉如意冰冰凉凉，沈凝越发觉得周身像被冰霜笼罩。
她嫁给李煦多年，无子是她难以提起的耻辱，静云那话无疑也是在打她的脸。
姜芳如哪里不懂这是沈凝再给她台阶下，她气也顺了些，说道：“我哪里生四妹的气了，我也是在和四妹说笑呢。”
静云虽然依旧冷着脸，但也没有方才那样剑拔弩张的气势来，端起茶碗向姜芳如敬道：“妹妹刚才口无遮拦，还请二姐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便一饮而尽。
而姜芳如也端着茶碗，只是碰了碰嘴唇，并没有一口喝掉。
沈凝看她们恢复如常，又开始碎起家常来。
闹了一出谁也看不出谁心里想的是什么，面上倒是姐姐妹妹和谐的很。
四人正说笑着，忽然一个婆子从外头急忙忙跑进来：“夫人，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怎么说话的，毛毛躁躁一点规矩都没有！”
沈凝近日被一些烦心事缠着，一时见婆子毫无规矩，便有些不满。
婆子忙跪下说道：“回夫人，五姨娘身上见红了。”
闻言，众人的脸色极其复杂。
沈凝却已经起身向外走去，“好端端的怎么会见红了呢，请大夫了吗。”
“已经请大夫去了，”婆子回道。
“大爷呢？”
这么重要的事定要请李煦回来。
“夫人放心，已经命前院的小厮儿去请大爷了。”
婆子的话让沈凝很满意，刚踩下台阶，想起了什么，往回一看，薛玉几人也已经跟着她亦步亦趋。
沈凝略有思忱，还在想如何同她们说。
姜芳如已经上前说道：“五妹有事，我们理当一同前去看望，不然着实放不下心。”
沈凝扫了一圈，说了声好，“既然如此，咱们一同前去。”
薛玉走在最后，看着她们急匆匆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果然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