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试炼
这一年时间，释松的开锁技艺又精进了不少。
在游历途中，他每寻访一处，都会向当地闻名的开锁工匠请求指导。
各种各样古怪脾气的锁匠他都拜师学过艺，并以心立誓，他学习开锁绝非用于歧途。
释松争分夺秒地赶到通道入口，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开锁工具，不再像从前随意从地上捡根树枝就当来撬锁。
李清尘召唤出四象守护，晶莹溢彩的淡淡光华笼罩在三人身侧，照亮幽深的池塘。
此时如果有人从水边经过，定然会被水下散发出的阵阵缤纷光芒所吸引。
林安然缓缓靠近龟妖，凝神观察这只狡猾的千年精怪，是否真的陷入了昏迷。
老龟缩着脖子，双目微阖，呼吸平稳，四肢放松地伸在龟壳之外。
看起来，它应该是睡着了。
林安然放下心来，开心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入水后发生的各种神奇现象上。
她灵动俏皮地忽闪着浓密的睫羽，一上一下撩动水波；鼓起腮帮子呼气，嘴中“咕噜咕噜”地冒出成串泡泡。
隔水术法与碧水灵丹的组合，竟然能够在一方小小的池塘中营造出水下仙境的感觉。
林安然暗自嘀咕，哪天考古学不下去了，跟着李清尘上茅山学术法，也不失为一条人生出路。
在连串升至水面的气泡中，一个小气泡偶然脱离了大部队，晃晃悠悠地在池水下飘荡。
小气泡的自由前行受到阻碍，碰触到了龟妖的鼻尖，“啵”的一声破裂开来。
即使是在万籁俱寂的深夜，小气泡的破裂声也着实微小得不可闻。
林安然没有注意到，那只安静趴伏在塘底淤泥中的动物，已缓缓睁开了双眼，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侵入者的一举一动。
龟妖苏醒，摇摆身体游动，慢慢地靠近沉迷于吐泡泡的林安然。
它浑浊的墨黑眼眸中，流露出交织着怨恨、悲伤与挣扎的复杂情绪，千年的仇恨积蓄在心。
那边释松忙于开锁，身处水下也不免满头大汗。
入海通道的机关灵巧，不是寻常手段可以破解，他使出浑身解数、毕生所学，与设下关卡的先人前辈隔着时空进行对决。
李清尘守护在释松身旁，四下的静谧让他短暂地放松了警惕。
林安然玩腻了泡泡，自如地游回通道入口处，等待着小和尚成功打开这道生锈铁门的时刻。
“嗯？”
林安然的脚踝接受到轻微的触感，她疑惑地低头一看，魂儿差点都要吓飞了。
龟妖不知何时游到她脚边，目露凶光地死死咬住她的左脚脚踝。
李清尘反应最速，但他召唤水龙之术的咒语还卡在喉间，林安然已经抬起右脚一记飞踢，踹在龟妖的腹甲正中央。
顷刻间，对她造成二次伤害的龟妖被踹飞到了池塘尽头，在池壁上留下个不大不小的龟壳印记。
林安然突然爆发出的巨大能量，不仅打裂了龟妖的腹甲，也震撼了还把她当作柔弱小女生的李清尘和释松。
“安然，”小和尚努力咽下口水，“你……”
林安然一副他们少见多怪的表情：“我什么我，开你的锁。小道士，你千万别插手，和它之间的恩怨我要自己亲手解决。顺便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一年来练体控鳞的成效。”
龟妖震怒，痛红了眼，咆哮着再次奔杀而来。
林安然躬身将挽起的裤脚放下，遮盖住刚被咬出的浅淡牙印。
她集中思想，控制黑金色的鳞甲浮现在双臂的皮肤之上。
捏紧拳头，在龟妖袭来之际，飞快闪身到它身侧。
趁它因身子笨重来不及回身躲避，屈膝顶住龟妖的腹甲，一肘捶在它的龟背上。
细密的裂痕瞬间布满龟壳，被她夹在手肘与膝盖间的龟妖，痛苦地哀嚎起来。
林安然秉持着尊老爱幼的中华民族传统美德，觉得惩戒它到如此地步便够了。
毕竟是千年妖怪，万一下手重了把它打死了，那可就是大罪过了。
但是它本就仇视人类，心眼子又小，还是不得不提防它未来再次报复的可能性。
林安然借助水势，将龟妖向后推远，不愿再与其继续纠缠。
奈何活了千年的老精怪，本质上是个老顽固，不与林安然拼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它奋力在水中扑腾，四肢划水都快划出火星子了，将嘴张开至极限，“嗷呜”一口咬在她的胳膊上，恨不能整根拽断吞下肚去。
林安然制止住想要冲过来帮她对付龟妖的小道士和小和尚，风轻云淡地将从额角垂下的几丝碎发别到耳后。
“老前辈，”她温柔地凝视着龟妖，“既然你喜欢咬人，就咬个够吧。”
林安然毫不挣扎，稍稍用力鼓起手臂上的肌肉，黑金龙甲呈现出逆鳞状态，划擦过龟妖的上颚。
龟妖吃痛松口，唇角有鲜血流出，还崩掉了一颗牙齿。
正巧此时释松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从锈住的锁孔中捅开了门。
“林安然，快来！”
李清尘唤出风水二龙，水龙拦住龟妖去路，风龙卷过林安然的腰身，总算分开了这一人一妖。
林安然无心恋战，一个纵身游入通道。
释松焦急之下仓促封住入口，匆匆跟上李清尘和林安然。
他兴致高昂地问身前人：“林安然！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林安然吗？”
“你认识的我是什么样子？”
释松贱贱地说：“柔弱得生活不能自理。”
林安然狠狠剜了他一眼：“胡说八道，你梦里的我才会柔弱得生活不能自理。我只不过是体弱多病，又不是生活废物。”
“反正，”释松抚摸剧烈跳动的心口，“你彻底颠覆了之前在我心中的印象。”
林安然拖长尾音：“我的形象是更好了，还是更差了？”
“更让人难以形容了……”
“挺好，”林安然自傲道，“金鳞岂是池中物，我可不是你这种凡人能够形容的。”
“呦，”释松不忿，“还得意上了。”
“你们两位，”李清尘逆着水流回头，制止住这两个不省心的家伙，“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在什么地方？”
释松和林安然的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无边无际的海洋。
现在是夏日午夜时分，他们身处南海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