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前世
“猫！？连人都不是！？”
林安然震惊得拍案而起，引得周围的茶客纷纷侧目。
释松最怕被人围观，几乎是在弹指一挥间，他因羞涩腼腆泛起的红晕就从脸颊蔓延至耳根。
他谨小慎微地拉她坐下，用眼神示意她低调些。
“准确的说，”李清尘在她落座后，才继续补充道，“你本来是一只山东狮子猫，后来成了被点化成人。”
林安然震惊之余，还有点庆幸：“前世是只山东狮子猫，仔细想想其实还不错。难怪我自小就喜欢猫，可惜我妈不让我养猫，我只能和村里的小野猫们贴贴。”
释松将林安然的前世与他所知晓的信息相联系：“可是八仙过海的故事里，并没有猫的踪迹。”
“对呀，故事里并没有猫，怎么会说我和八仙过海这则往事有关呢？”林安然也反应过来。
李清尘说出他的猜想：“在我的推衍中，你曾于海岸边目睹了一场战事，由此影响了你此后的命运。联系刚才释松的说法，你可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则故事中未被记录的存在。”
“没别的了？”林安然心中狐疑。
李清尘摊手，表示他也就只能算出这么多来。
林安然失语，坐下来平复好心情，就着李清尘算出她前世是猫这件事，从记忆深处挖出了另一件极为相关的命言。
“说起来，”林安然吞吞吐吐，“你不是第一个说我前世是动物精怪的人。”
“还有谁给你算过命？”李清尘双手撑在桌子上，难得来了兴趣。
“这人你还见过，”林安然扫视了身旁的两人一眼，“就是那天蹲在戏台上和你聊天的林半仙。”
“是他啊，”李清尘回忆道，“上次和他闲谈，只觉得他是个修行不勤、技艺不深的半吊子，没想到他居然还有点水平。”
“你才多大，现在就开始小瞧前辈了。”林安然瞥了他一眼，看不惯他这副自视甚高的样子。
李清尘挑眉，反唇相讥：“反正比你大。”
“你们两位别相互斗嘴了，快说说这林半仙是何方神圣，又是如何给你算命的，这才是当下的要紧事。” 释松就此开启了他打圆场的一生。
两人暂时休战，林安然努力回忆着林源和她说的有关于林半仙的故事。
“林半仙是我们村的人，说起来算是我的伯伯，具体是怎样的血缘关系我也不清楚。他从小就被认为是有仙缘、慧根的人，时常有道士、僧人游历经过我们村，无一不想收其为徒。虽然他本人极为感兴趣，但奈何他是家中独子，父母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他出家的。
“直到他十六岁那年夏天的一次台风天，狂风暴雨相携而至，他竟一夜未归。第二天村人出来寻他，发现他躺在一棵有两百年历史的古榕下，那树被台风卷走了一半的枝叶，而他身上也只剩下一半的衣服。自那以后，他便像是变了个人，说是疯了也不甚准确，反正是书也不读了，工作也不找，整日沉迷道家玄学，满脑子入道修炼、羽化成仙。
“又过了两年，他十八岁那年的中元节，他便彻底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具体去了那里。他的家人只当他是走火入魔疯癫了，死在外面也与他们没什么干系，所以也没让人外出寻找。
“后来又过了十几年，他竟自己跑了回来，穿着身长袍，束着长发，肩背书箱，手拿算命幡，看起来就是个十足的算命先生。日日在村中游走，说几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天机，我爸说得亏他家祖业丰厚，不然早饿死街头了。”
李清尘喃喃道：“也是个有机缘的人。”
林安然出人意料地附和了他：“我妈也这么认为，所以我三岁出了那档子怪事后，她才会跑去找林半仙给我算命。”
释松在旁边一头雾水，扒拉住想要接着说林半仙的林安然，迟疑地问道：“安然，你三岁时出了什么怪事？”
这林半仙给她算命的故事讲述只得暂停，林安然把自己三岁时的那件遭遇，大致说给了释松听。
“原来还有这种事，”释松现在清楚了来龙去脉，又催促着林安然赶紧继续往下讲：“你接着说算命的事。”
“算命这件事，我印象不深，也是记事后听我爸妈还有我哥的转述才知道的。据说林半仙握着我的手，在那里一通鼓捣，又是看又是抚，又是喷水又是画符。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我前世是一只黄牛，生来就是避无可避的劳碌命。若想改变早衰的结局，唯有揽下家中大小事务，方能延年益寿。”
“难怪刚才听我算出你前世是只山东狮子猫，你还觉得挺满意。”
“和黄牛比起来，山东狮子猫不要好太多。软软的、毛茸茸的、喵喵叫的猫咪，和看起来就苦大仇深的老黄牛，让你选一个当你的前世，你选哪个？”
“我就不能当个人吗？”李清尘汗颜。
释松插嘴问道：“你家人相信林半仙的话了吗？”
李清尘看林安然那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就知道她在家从来不做家务，遂摇摇头表示她家人肯定没有相信。
林安然淡然自若地说：“我妈信了。”
李清尘诧异：“你一看就不会做家务。”
释松也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林安然目前在他的认知中，是十足十的骄纵任性大小姐，与她在人前塑造的乖巧伶俐人设毫不相符。
“但也没全信，”林安然笑嘻嘻地卖了个关子，“我妈这个人，说她迷信吧，她还真是什么神仙佛祖菩萨都信都拜；说她不迷信吧，她永远只捡有用的、有利于自己的东西相信。听到那些不好的占卜、算命结果，她要么觉得对方是在胡说八道想要骗她的钱，要么用自己的方式强行把坏的理解成好的。”
释松感到纳闷：“这件事她是怎么理解的？”
林安然洋洋得意地仰头：“我妈认为，劳碌命意为天降大任于我，我自小就天资聪颖、敏而好学，因此需要刻苦读书、勤奋学习，力争成为胸怀大志、博古通今的人才，由此方能报效祖国与社会。”
释松显露出他憨憨的本性，忍不住佩服蒋念秋的联想能力：“这也行？”
林安然一掌拍在桌上，豪气万丈道：“怎么不行！天生我才必有用！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李清尘默默取出纸巾，擦干净被她那一掌魄力所溅出杯子的茶水：“我算是知道你身上那股莫名的自信是从何而来的了。”
林安然扭头自夸：“当然是因为我冰雪聪明、玲珑剔透、蕙质兰心啦！”
“恬不知耻。”李清尘毒舌发作。
“尖酸刻薄！”林安然皱眉反驳。
“腼颜天壤。”李清尘再接再厉。
“赤口毒舌！”林安然怒目而视。
林安然和李清尘一来一回地斗嘴，全然不在乎他们在路人眼中的形象。
释松左边劝劝，右边哄哄，根本拦不住这对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男女。
现在只是吵架，之后岂不是有可能打起来。
加入这样的团队，他的未来真的光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