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赚一笔
中午，母亲做的辣椒炒肉，张长明没有同我们一起吃饭，他还在为王素英说出的话感到委屈。
“去喊你张叔过来吃饭。”
“他说不过来。”
“咋个？”
“你只顾你自己说，把人家心伤到了，你是一点都不管。”
母亲冷哼一声，将菜端出来，只拿了我们两个人的碗筷。
“今天赚了好多？”
我先扒了一口饭到嘴里，“分都没得。”
“啥子？”
“一块钱都没卖出去。”
“你不是能干得嘛，咋个回事呢？”
“我下午肯定能把它卖出去。”
母亲没接我的话，我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上午卖五块一斤，没有人买，我算着成本，至少要卖四块，我才能赚一点钱。
上午舍不得卖便宜了，但是下午我决不能放走一个顾客！
吃过午饭，我在床上眯了一会儿，三点不到，便拉着我的小板车出门去了。
我在正街靠火车轨道的这边的早餐店门口摆着，他们下午没有开门。
一直等到六点钟，下班经过的人渐多，我的菜终于有人问了。
一个骑着电动车的年轻男人停在了我的面前，“西兰花怎么卖的？”
“市场里都卖五块的，四块五卖给你吧？”
我屏住呼吸，准备回答他接下来讲价的。
“帮我选一朵，称一下。”
“好！”我激动得话直接从嗓子里蹦了出来。
“三块七，就收三块五好了！”我将自己的声音提大了一些。
看他摸出手机，我急忙将兜里的手机摸出来，点开我的二维码收款。
他还没走，接着又来了两个人，四块五一斤的价格，我总共卖出去十五块钱。
这之后，我一直等了两个小时，有人走过，目光落在我菜上的人不少，但是却没有人再来买。
天色擦黑，我看着手机上的收款记录，卖出去了十五块钱。除去成本，我赚了五块钱。
我转头就用赚的这五块钱，去一旁的路边买了一个鲜肉锅盔，皮太厚，里面的面感觉还没煎熟。
一想到这是我一天的守候换来的回报，我便一点也舍不得将它扔掉，嚼在嘴里又是折磨，最后，我还是把它吃完了。
早上闹钟一响，我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比母亲起得还要快。
进完货，回到市场，我将昨天剩下的西兰花和老姜带上，又装了一些小葱，轰轰隆隆地拉着来到了半坡上。
卖豆芽的嬢嬢今天来得早，她已经开秤了，见我来，她忙向我招手。
我拉着小板车，将菜摆在了她的旁边。
“西兰花？”一个中年女人慢步走过，我认出她是我的初中老师，顿觉尴尬。
“四块。”
话落，她走过来挑了两朵。
“七块三，七块钱。”
她将钱递给我，我接过，顿感窘迫，庆幸的是，她并不认识我。
曾经我也幻想过，有朝一日被夹道欢迎着回到学校，坐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
而现在，我却蹲在街边，卖着小菜，若不是同母亲一起住，靠我现在的收入，大概连吃饭也成问题。
我的西兰花，比市场里任何一家的都要便宜，因此，几个逛了市场出来的人，也都买了我的菜，连带着还卖了些小葱和老姜出去。
中午，我的菜卖得只剩下一点，张长明来帮我收摊时，也很是意外。
我回到家中，数着今天的收入，赚了三十块钱，其中的一半，都是靠着卖小葱赚到的。
卖一斤西兰花，我只能赚一块钱，一斤小葱，却能赚四块钱，我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
回到家，我问母亲，明天能不能多进些小葱，我想只卖小葱。
她同意了，第二天我们便拿了三袋十斤重的小葱，一袋留在摊位上，两袋给我卖。
两袋小葱，进价九十块钱，全部卖完，按九块钱一斤算，我还能挣九十块钱。
我高兴着，今天同样是和卖豆芽的嬢嬢挨在一起，她人还不错，从来不八卦，也不会问我为什么不读书，不出去打工，这样的问题。
然而，我们还没将秤放下去，市场管理的那个胖男人又出来了，他瞪了我一眼，我同样瞪了回去。
我拉着豆芽嬢嬢躲进了一旁的小巷，看着他走后，我们又急忙跑出来，将自己的菜摆上。
市场里的小葱卖十块一斤，我便卖一块钱一两，九块一斤，经历了两个讲价的人后，我开始按一块钱一两，八块钱一斤卖。
虽然买小葱的，一般都只买一两块钱的，但买的人多，很快，我的小葱就卖下去了大半。
正在我扯口袋时，我眼前的秤被踢了踢，我仰头看去，是那个市场管理的胖男人。
“脸皮怎么这么厚，走不走？”他指着我，大声吼着。
我很想骂回去，可是一想，这确实是他们的地盘，便只能忍着气，将秤收好，拉着小板车离开。
我和豆芽嬢嬢在小巷里躲了好一会儿，他瞥了瞥我们的方向，就是不走。
我想，他是故意和我们作对。
豆芽嬢嬢探出头去，“小妹儿，我们怕是再找其他位置哦，看样子他不得走。”
我跟着她，我们一前一后的下了坡，到了正街上。
豆芽嬢嬢径直往前，过了马路，将筐子放到了那个挂着鸡肉的三轮车旁边，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吴老三便晃荡着凑到了她的面前。
“挪开！”
豆芽嬢嬢被他满身的酒气和鸡肉的腥味熏得后退了两步，“你哪个？”
“你不晓得电桩以内都是我的？”他佝着背，往前栽着。
我跟上前去，看着豆芽嬢嬢眼眶瞬时红了，大概是被这个无赖吓到了。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
“爬！”他突然一声吼，把豆芽嬢嬢吓了一跳。
我将他往后一推，他踉跄着，顺势倚在了身后的三轮车上。
“算了，离这种神经病远点。”我拉着豆芽嬢嬢，往后退了几步。
看对面停车场入口的地方有空余的位置，我们便将菜拿到了对面，太阳晒在豆芽上，很快就使它有些发蔫。
今天嬢嬢的豆芽不太好卖，守了半个小时，中午下班的人陆续经过，我将剩下的小葱拿到秤上称着，还剩下三斤。
嬢嬢擦着汗水，“算了，收工了！”
她扯出一个塑料袋，装了一大把豆芽进去，拎给了一旁的我，“小妹儿，拿回去吃。”
我不好意思接受，竭力推脱着，但嬢嬢也是铁了心要拿给我，拉扯之下，我只好收下。
这时，看到自己面前的小葱，我也装了一把小葱给她，她说什么也不要。
我说，“嬢嬢你不要，我也不好意思要你的豆芽，我们换着吃嘛！”
她听后，也不好再拒绝，目送着她离开，我也开始收摊。
对面吴老三的喇叭还在放着，他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我白了他一眼，十分地厌恶他。
小葱卖了一百三十五块钱，除去成本，我赚了四十五块钱，加上剩下的两斤，最少能赚六十块钱。
听我说今天的收入，张长明笑了，他说，我是个做生意的料，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