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提不起兴趣的工作

    打开家门，张长明在厨房炒着菜，母亲坐在沙发上数着一天的收入。

    我将手里的项链盒子放到了母亲的面前，张长明闻声走了出来，我把皮包递给了他。

    他接过，“还是有幺女儿好啊！”高大的嗓门，好像要将家门震开一般。

    张长明问我，真的还想读书吗？

    我想了想，壮着胆子摇了摇头，“我总是读不进去。”

    “没事，不给自己压力，我挣不了什么大钱，但也绝对饿不了你！”他大手一挥，笑得猖狂。

    母亲拍了拍桌子，我扒着饭，忍住笑，不想找骂。

    张长明见母亲瞪着他，随即闭上了嘴，闷头比我吃得还快。

    我回到了学校，继续着乏味的一天又一天，时常发呆，畅想着，未来的自己，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张长明常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我举双手双脚赞同他的话，我想做点什么生意，像刘叔说的，踏踏实实地挣些钱。

    等有了钱，我就满世界去玩，把以前书上看到的地方，全部走一遍！

    日子在漫长地等待中，终于结束了，我们要开始实习了。

    离校的前一天，我们在一家自助火锅店聚餐，班上的同学哭着，不舍地涌上去抱着班主任。

    我长松了一口气，在心中呐喊着，终于结束了！

    看她们哭的这样伤心，我不好意思笑出声来，我有了一个和张长明相同的习惯，一心虚，就闷头。

    我闷着头，吃着碗里的鸭肠，背后猛地传来一股力量，浓烈地香水味扑进我的鼻腔里。

    抬头看去，一个我没说过几句话的女生，正紧紧地抱着我，眼泪弄花了她的睫毛。

    我想要推开她，手悬在了半空，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想快些离开这里，走在安静的街道上，走在寂静的河边上，这里太吵了。

    在学校的这两年里，我什么也没学会，更无心去做我根本没学会的事情。

    我瞒着母亲和张长明，又回到了我决心不再从事的行业，在另一家餐馆端起了盘子。

    这天，在后厨帮忙时，切菜的师傅问我，以前是不是在一家中餐馆干过。

    我点头，问他怎么知道。

    他说，“我来的时候，你那天好像正在结工资要走人。”

    我对他完全没有印象，提起那家中餐馆，我突然想到了小杰。

    我问他，“那个男服务员还在那里干吗？”

    他微微仰头，“你是说小杰。”

    “嗯，你们很熟？”

    “我们一个村的。”

    “哦。”我有些意外。

    “你不知道，他屋头给他说了门亲事，女方坐轮椅的，她爸是老师，她妈开了家小超市，还算是有钱，只要他肯上门，就给他十万块钱彩礼。”

    我没回答，切菜师傅越说越起劲，一旁帮着择菜的阿姨也听得起劲。

    “要不是看他闷头呆脑的，想到给他们女儿找个可靠的人，以后他们走了有人照顾，哪可能看上他哦！”

    “他同意了吗？”我追问。

    “同意了，一个月不到就领证，办了酒席。”

    “哦。”

    “唉，也没得办法，小杰他妈有精神病，他爸心脏病，他也有心脏病，屋头穷得房子都还漏雨，正常来说，哪个女的看得上他嘛！

    找到这个女的，房子也有钱修了，车子也给他买了，又不用像我们一样，出来东拼西走的打工，他运气还是好！”

    师傅说着，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夹着些嫉妒的语气。

    我回想起小杰走的那天晚上对我说的话，他说，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这样看来，这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决定。

    他不用再去外面辛苦地工作，换取那点微薄的薪水，但我想，如果他的身体是健康的，他不会这样选吧？

    同样，那个与他结婚的女生，如果是健康的，也是不可能选择他的。

    出于对现实的无奈，我们缴械投降，委屈自己的心，选择更好的选择，我们都不是顽强的英雄，我们都太过渺小。

    我又为自己感到失落，我曾无数次畅想着，离开学校以后，一路绿灯，我会有怎样美好的未来。

    现在我才意识到，生活绝不是一路绿灯，人潮川流不息，来来往往中，我同样需要在红灯时徘徊等待。

    我逐渐明白，我并不特别。

    端着手中的盘子，我麻木地打扫着卫生，人少的时候，我就慢慢的收拾，人多的时候，我又不得不忙起来。

    我完全没有干劲，突然不知道希望在哪里。

    张长明和母亲知道我又去中餐馆上班了，他们很着急，我回家时，张长明打着电话，托着关系，想帮我找一个实习的地方。

    他在电话这头赔着笑，声音不觉间也小了许多，我心里堵得难受。

    “不要打了，我不想去。”

    母亲着急着，“你不去，能干什么，端一辈子盘子嘛！”

    我说不出话来，我真的要端一辈子盘子吗？

    我想要改变当下的处境，却找不到一个方向，我站在雾中，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