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的决定
在去饭店的路上，周秣忽然盯着路边的一丛野草恍惚了一下，不知怎的会突然想起刚刚在舞台上自己鬼使神差伸出去的手，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可心里鼓点似的心跳声骗不了人。
对自己的好朋友抱有这种龌龊的想法，我真是罪过。周秣在心里默念着，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许阮竹当时令人动容的表情，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想到过两天饭店的兼职就要结束了，他会赶在许阮竹生日那天送给他那块儿精致的怀表，他一定会很开心，至少在他离开之前，自己能够让他开心。
“什么？你没开玩笑吧店长。”孙烈宏从板凳上站起来，脸上带着愤怒：“那小子凭什么能在这儿长期干下去？”
身穿白色背心的肌肉店长看了一眼孙烈宏，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头问了下后厨的掌勺大师傅：“您觉得呢？周秣这孩子怎么样？”
大师傅皱了下眉头：“他年纪太小，要是被警察发现了，对咱们店肯定有影响。”
“这我知道，但是这孩子真的是非常勤快，自从他来了之后，咱们店的生意比以前好了很多，我也是从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店长点燃了一根烟：“我弟弟如果活着，估计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看见他这样我就想起我弟弟。”
“这我都知道，但是他爷爷特别出名，在我们那儿是有名的酒鬼老头了，喝多了就爱打人，周秣这孩子也是可怜，但是心疼归心疼，咱也不能拿自己吃饭的家伙开玩笑不是。”大师傅附和道。
孙烈宏见大师傅不松口，随后又添了把火：“就是，他们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保不齐这小子以后也会干出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呢。”
店长也只是低头抽着烟，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周秣忽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店长、大师傅。”周秣轻轻喊了一声：“店长，不用担心，我做完这个月就不做了，我也没有向别人提起过我在您这儿工作，不会给您带来困扰的。”
店长看见周秣笔直地站在门口，他连忙掐灭了手中的烟。
“哎，今天怎么这么早？不是说你们学校今天有活动吗？”
“今天结束的早，这两天我都没怎么过来帮忙，所以我想着早点过来，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周秣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脸上看不出有什么别的情绪。
看着周秣开始收拾灶台、打扫卫生的模样，店长支支吾吾地开口：“是这样的周秣，本来我还在和大师傅商量要不要留你在这儿长期工作呢…”
周秣摆了摆手：“没事儿的店长，我知道您是一片好心，但是您能留我在这儿工作这么久我已经很感谢了，等我做完这几天我也该回学校好好学习了。”
听到这番话，店长也只是叹了口气，然后搂着周秣不断地说些话。
“你这么懂事，真是可惜了。”
“将来你毕业了一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我…”
听见店长对周秣的连连称赞，一旁无人搭理的孙烈宏心中冒起了一团怒火，他站在一边斜眼看着满脸无奈的周秣，想到他刚刚进门时也没有给自己打招呼，刚来这么几天还受到了所有人的关照，连一向冷脸的老板都对他赞赏有加，自己少说在这儿也干了快一年多了，还是个学徒，他想不明白周秣到底哪点比他好，孙烈宏撇了撇嘴，转头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嫉妒就像是身体里随时可能会爆发的病毒细胞，一旦开始就难以停下脚步。
此时正值傍晚，夏天的夜晚总是降临地很慢，暖风微微吹拂过整座小镇，道路两旁的树木也随风摆动起来，司机的车已经开到家楼下，许阮竹从车上拿着书包走下来。
一抬头，二楼大厅的灯光已经亮起，在暖黄色灯光的熏吐下，阮清和另一个男人的身影倒映在窗户面前，许阮竹想起自己的小时候，每一次父亲出差回来之后，母亲总是会点亮家里最亮的那盏灯，像是在欢迎，又像是在诉说思念之情，然后她会坐在家里大厅正中央的那台施坦威钢琴面前弹奏起悠扬的曲子，所以只要看见家里如果开满了灯，那就意味着父亲肯定在家里。
许阮竹深吸了一口气，从小到大他其实都有一些惧怕父亲，虽然他从未对自己发过脾气，所有要求也是有求必应，因为许阮竹明白，父亲爱母亲胜过于爱他。
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之后，他终于走上楼去。
二楼客厅里，父亲拉着母亲正在跳华尔兹，阮清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镂空连衣裙，裙摆像花瓣一样大，父亲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系的还是阮清亲自挑选的领带，两个人就像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公主和王子一样，在音乐的伴奏下优雅地跳着舞。
“咳咳。”许阮竹歪过头开口说：“我回来了。”
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阮清停下了脚步，转头就看见许阮竹正站在楼梯口一脸见怪不怪的表情。
“哎呀，阮竹回来啦。”阮清拉起身旁男人的手：“许稚，我们的儿子最近这可是第一次这么早回家呢。”
男人看了眼自己的手表，随后淡淡地对许阮竹开口说道：“学习很辛苦吗？换做以前，这个点你都应该早就放学且在家里上金融课了。”
许阮竹点了点头：“不是很辛苦。”
许稚走到餐桌，拿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这儿还是不比你之前的国际学校，刚好我过来顺便看这两天有空了去给你办转学，你最近要是不想去学校的话就在家好好陪你妈吧。”
“谁说我不想去学校了？”许阮竹听到许稚要给他办转学慌张了一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这句话同时也令许稚呆了片刻，因为换在以前，许阮竹基本上是不会反驳他所说的话的。
阮清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连忙出来打圆场。
“阮竹，今天在学校肯定累着了吧，你先进房间换件衣服，然后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许稚听见阮清的话之后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他拿着酒杯望向窗外，许阮竹也没有再继续争辩，听完话之后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阮清听见许阮竹在房间里将锁开启的声音，她摇了摇头。
“你怎么就是学不会和孩子相处呢？”她温柔地询问着许稚：“毕竟是你儿子，你就不能像对我一样对他笑一笑吗？”
许稚拉起阮清的手，眼里的情绪从冷冽一下子转换成温柔：“正是因为他是我和你的儿子，所以我对他严格是希望能够承托起我们对他的期望。”
李管家端来了今天的晚餐，桌上摆着阮清爱吃的清蒸龙虾，旁边放着许稚专门为阮清泡的名贵燕窝，餐桌对面坐着穿着休闲t恤的许阮竹。
看着许稚不厌其烦地为阮清剥龙虾，许阮竹倒也习以为常了，他一个人沉默地夹着自己爱吃的菜。
许稚趁空看了一眼许阮竹，心底里觉得还是要跟他多说一些话。
“阮竹，明天我去趟学校给你办转学，今天晚上你可以晚点睡。”许稚有些生硬地开口。这也不能怪许稚，虽然在商场上他是杀伐果断的董事长，但其实在他和阮清结婚之前他是非常讨厌小孩子的，但是许阮竹是个例外，他很怕自己有哪些话让儿子会不开心，所以有时更多的是选择沉默，再加上他老是出差不在家，陪伴孩子的时间也并不多。
许阮竹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神坚定地看着阮清和许稚。
“我不转学。”他铿锵有力地吐出这几个字。
“我会如你们所愿考一个非常好的大学，这点不用担心，但是在高考之前，我不打算从这里离开。”
阮清吃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我做完手术了你也不陪你老妈回家了？”
“父亲不是回来了吗？”许阮竹反问。
“胡闹！”许稚有些生气地放下手上的手套：“在这里你能学到什么？”
“您别管我，我留在这里有我自己的理由。”许阮竹吃完碗里的最后一粒米，随后拿起了纸巾擦拭了自己嘴角的痕迹：“我不会玩物丧志，您只需要照顾好母亲就好，完成学业之后我自然会回家。”
“你当你在和谁说话？”许稚皱起眉头。
“我不是和您商量，我只是通知一下两位，如果你们是好父母，那希望你们能够同意。”
“我吃饱了，先回房间写作业了。”
说完，许阮竹便起身回了房间，留下蒙圈的父母。
许稚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简直是太随心所欲了。”
但是阮清其实并没有那么意外，许阮竹最近的种种表现确实很令人匪夷所思，可她不打算深究。
“算了算了，他不想转学就让他在这里继续读吧，他肯定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阮清拍了拍许稚的肩膀安慰道。
许稚听罢最终还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阮清都已经开口让许阮竹留下了，他也只会遵从。
“青春期的叛逆小孩，真是难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