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章 我不走了
在海啸一般的掌声当中,这次的话剧表演落下了帷幕,徐婷拉着许阮竹与周秣两位主演的手在舞台上致谢,在台上,她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关于本次创作的不易与成功,同学们也象征性地在后面鼓掌捧场,只有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说话,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即兴表演当中。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前来拍照和祝贺的人流,徐婷来到后台,看着正忙于收拾“残局”的同学们,她一改往日的严肃,脸上挂满了笑容。
“辛苦大家了,我决定这个星期都不给你们留作业。”
“徐老师,这一刻你仿佛是天使。”
“那这个星期岂不是每天放学了都能去打电动?!”
“才一个星期,我们这么累怎么才一个星期啊。”
徐婷点点头:“一个星期觉得太多了吗?那明天还是照常的留作业吧。”
见形势不对,身为课代表的张漠雨挺身而出,他带着他每次对老师的一百分笑容说道:“老师,大家今天都累了,您也累了,再说了批改作业您不是也累吗。”
徐婷点点头:“不逗你们了,大家好好收拾完了之后就早点回家休息。”
说罢,她抬腿准备离开,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于是又折返回来。
“负责灯光的同学是哪一位?”她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原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柳牧打了个冷颤,她眼神幽怨地看了一眼李莉,然后蹑手蹑脚地举着手站了出来。
“是我,老师。”
徐婷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发。
“做得不错,很有创意。”随后笑着表扬道:“中间的即兴是整个晚会最好看的亮点了。”
说完,徐婷便拿着自己的手提包走出了后台室。
柳牧长吁了一口气,她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然后又怨恨地看了一眼李莉,那眼神仿佛在说:如果不是为了得到张漠雨的联系方式,打死她也做不出这种倒反天罡的事情。好在整个表演顺利结束了,不然她非得扒下李莉两层皮。
李莉没有接收来自柳牧的眼神,趁着大家都忙着收拾的空隙,她悄悄溜到许阮竹旁边,用手戳了戳他的臂膀笑眯眯地问道:“怎么样,很惊喜吧。”
许阮竹反应过来刚刚上台前李莉说的“礼物”,他心虚地看了一眼周秣—他正在换衣服,于是一把拉着李莉走出门去。
“你为什么要那样?”许阮竹和李莉此刻正站在礼堂教室的门外,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从门外经过。
“我这是在帮你哎。”李莉无辜地解释说。
“你为什么要帮我?”许阮竹接到她的话:“你不是…”。
他刚想问她不是喜欢他嘛?为什么自从知道他喜欢周秣之后就一直要帮他。
像是明白了许阮竹没说出的话,李莉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好心当作驴肝肺。”
“我又不是那种会对别人死缠烂打的人,我人美心善,看你对追人一窍不通,所以想推你一把。”李莉想了想继续补充到:“好男人那么多,少了你我还不能喜欢别人了?”
许阮竹实在是不懂女孩的心思,除了阮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思维这么跳脱的人。
李莉追问他:“所以呢?今天那个意外出现的时候,你开心吗?”
许阮竹心虚地转动了一下眼睛。
“………”
“喜欢。”
听到这个回答,李莉开心地笑了笑,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礼堂门外逐渐走出来了许多人,李莉拍了一下许阮竹,随后独自回了后台室,独留许阮竹一个人站在门外思考着。
也许许阮竹这辈子都不会告诉别人,在刚刚转瞬即逝的时刻,他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心动,以前他只是单纯地意识到自己也许可能喜欢周秣,但在无数个夜晚他也辗转反侧地思考过,那份感情是否是“喜欢”,他曾以为他对周秣的善意有一部分是来源于他破碎的家庭和坚韧的性格,他沉默不语的每一个瞬间都让他身上的神秘感多增一分,这份感觉促使着自己想要不断地探索,但是在刚刚那个意外发生的时刻,他半跪在地上抬头仰视着周秣,黑暗里对方眼里似有似无的泪水、若隐若现的手足无措,这些细微末节牵动了他的心。
灯光打下来的那一瞬间,他在微小的光柱中看见了周秣,就那一瞬,他真希望时间只停留在这一刻,他好像在那时真的变成了阿尔芒,那个一眼就喜欢上了被茶花围绕的、美丽易碎的玛格丽特的贵气伯爵。
许阮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和心情,重新走回后台,他好想看见周秣。
而此时的周秣正在费力地脱掉身上的臃肿服装——巨大的裙托扯着他的腰,很痛苦。
等他从更衣室走出来的时候,除了在门外等待他换下衣服的道具组的同学之外,就只有背着斜挎包一脸严肃的许阮竹了。
他生气了吗?周秣在心里想着,他将叠好的衣服交给道具组,然后在角落里拿上自己的书包,整个过程许阮竹都只是静静地跟随他移动没有说话。
“周秣,一起…”
“抱歉,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回家了。”还没等许阮竹说完,周秣就打断了他的话。
“?”
“为了排练和演出,我已经好几天没去叔叔的饭店帮忙了,今天结束的早,我要早点过去。”周秣说。
许阮竹上次就对这个理由存有疑虑,这么久了从未听说过周秣有个叔叔,还是开饭店的。
“他不是你亲戚吗?你今天都这么累了,干嘛还非要让你过去?”许阮竹有些不开心的说。
周秣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跟别人约好了,总不能放鸽子。”
“那我先走了,你回家注意安全。”周秣提了提自己的书包,跟许阮竹告别之后便跑向了校门外。
看着远去的背影,许阮竹这次也不好再跟过去,既然周秣不想告诉他,那他就不非要追问到底了,反正来日方长,总有一天周秣会主动告诉他的。
路上,李管家不停地在观察许阮竹的脸,他一会儿一个人闷着笑,一会儿又望向窗外露出愁容。
“少爷,今天在学校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李管家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了他。
许阮竹回过神来,笨拙地假装咳了一声:“没有啊。”
“今天董事长会过来,夫人的手术日期定了。”
“我爸?他怎么今天忽然要过来?”许阮竹有些震惊:“他不是在意大利出差嘛?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管家开着车从后视镜看向许阮竹:“这不是夫人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吗,董事长说他亲自过来一趟,顺便过两天给您办理转学。”
听到转学,许阮竹立马坐了起来,他低头想了想,随后眼神坚定地看向前方。
“我不转学,我不走了。”
“啊?可是…”李管家还想说点什么。
“我会自己跟我爸说的,我已经决定了。”
李管家没有再说话,他看着许阮竹长大,深知他那执拗的脾气一旦发作起来没有人能够治的了他,但是他不懂为什么许阮竹忽然坚定地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