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辞而别
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晚,老班安排我们看了一部电影叫《初恋那件小事》。
故事很简单,却看得我们都热泪盈眶。
夏凉城将我抱得很紧,我靠在了他的肩头。
等到中途插播广告,我翻身跨坐在夏凉城的大腿上,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一低头就含住了他的唇。
黑暗里,我看见了他眼中闪着的光,他也在看我。
一双手臂缠上了我身体,恨不得将我揉入他的身体一般死死箍着我的腰。
我有些失神,唇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夏凉城轻轻咬了我一口,又啄了啄我的唇,将我的头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口喘着气,呼出的热气打在了他的脖颈上,我轻轻吻了吻他的脖子。
脖子上划过一阵湿热,我打了个颤,咬着他的耳尖,在他的耳边小声撒娇:“回去了,好不好?”
该做的道歉已经做了,提前离场也无伤大雅。
我们悄悄地离开了,一回寝室,我就反锁了寝室门。
夏凉城坐在床边,赤裸着上身向我勾了勾手指。
一过去,我就被他抓住手腕拽了过去,一屁股跨生在了他的腿上,我的手无处安放:“夏凉城,你……”
“随你放哪儿。”他笑着,一只手扣住了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腰上。
趁他还未亲我,我就先下手为强,吻了上去。
突然,我们都愣住了,我有些尴尬,胡乱抓来了小毛毯塞在我们之间。
“呵。”笑声自他的胸腔中发出。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了床上。
“夏凉城,你会不会离开我?”我们以前可是说好了要报同一个高中的。
“不会。”他说得斩钉截铁。
我伸出手指一寸一寸描摹着他的眉眼:“夏凉城,你以后会不会忘了我?”
“不会,薄暮,你像一束光,深渊是永远不会忘记照亮他的那束光的。”
他说得深情,让我沦陷。
我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主动地回应着他的吻。
夏凉城,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等他吻够了放开我,坐在床上时,我从后面抱着他的腰,轻轻贴了上去。
听见他有力的心跳,我的心一时温柔,一时狂跳。
“夏凉城,”我依恋地趴在他的背上,“暑假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我都已经心心恋恋了好几天出去玩了。
他好像顿了一下:“去哪?”
“峨眉山,好不好?”我不安分的手悄悄附上了他的腹部,指尖顺着他腹部的线理一路向下。
夏凉城握住了我的手:“往上。”
“哼,”我收回手,半跪着,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她们摸过没有?”
“没有。”他的语气很淡,透着一丝无奈,“就给你摸了。”
“真的?”我缓缓起身,跨坐在他的腿上,认真端详起他的脸来,“夏凉城,再亲会儿?”
他的执行力永远强于口头说说……
我们玩闹了很久,直到路含回来,夏凉城才起身,狠狠地抱了我一下,很久才放开:“晚安。”
我也有些不舍地回抱他:“晚安。”
我没想过,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拥抱。
……
次日清晨,我在寝室睡到了自然醒,给夏凉城发了消息,他没回。
我以为他没睡醒。
我收拾好了东西,看着这个住了三年的寝室有些舍不得。
昨天还是温馨的家,今天里面就空空如也。
我提着行李箱出了门,先去楼上找夏凉城。
寝室里面只剩肖阳一个人还在收拾,夏凉城的床铺上只剩光秃秃的床板。
我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肖阳,夏凉城呢?”他没有回复我的信息。
“阿城昨晚上就走了,你不知道吗?”肖阳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
我狠狠愣了一下,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薄暮?薄暮?你怎么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一言不发就抛开我离开的!
我提着行李箱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楼下。
太阳好像有些刺眼。
大哥已经在外面等我了。
他一定也看出了我的慌张了吧,他半抓着我的肩膀,另一手拖着我的行李箱,没有说话。
我还在不停地拨打夏凉城的电话,但那边的回复却一直都是不在服务区,我急得在原地打转,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别打了。”大哥抽去了我的手机,将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连同我的手机一起放了进去。
后备箱门“啪”得一声关上,我好像听见了自己心里什么东西被猛然关上的声音。
咬着唇,我转身紧紧抱住了大哥。
他知道的,我有一个喜欢了很久很久的男孩子。
但现在,我和那个男孩子,失联了
“好了,别哭了。”大哥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我死死抱着他,不肯松手,胡乱地将眼泪抹到他的衣服上:“哥哥,别不要我……”
“嗯。”
好久,我才松开他,坐进了车里,头靠在车窗上。
大哥给我系上安全带,塞给了我一个保温杯。
抱着保温杯,鼻子有些酸,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吸了吸鼻子,保温杯的镜面盖上倒映着我哭得通红的眼。
夏凉城,在哪?
整整一天,我都没有联系上夏凉城。
我和他好像真的失联了。
大哥陪我静坐了一天。
我手机打到没电了,充了电又打,循环几次,我慢慢开始疲倦。
一次次地告诉自己打完这个电话他再不接就放弃吧。
却一次次地又告诉自己万一下一个电话他接到了呢?
第三次手机没电关机,我将手机抛在了一边,绝望地闭上双眼,跌坐在沙发上。
“睡会吧,睡醒了就好了。”大个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睡会吧,睡醒了就好了。”我也在心里对自己说。
睡会吧,说不定睡醒了,一切都好了。
……
睡醒,已是傍晚。
书桌上的灯光映照着大哥伟岸的身影。
我蹑手蹑脚地下床,却不想还是惊动了他:“醒了就去吃饭,给你温电饭煲里的。”
“嗯。”我的声音有些沙哑,自个儿去了厨房。
电饭煲里温着打包好的三菜一汤,取饭菜的时候我被碗边烫了一下,冒了个水泡出来。
我盯着手指上的水泡愣愣发神。
什么时候我又变得这么娇贵了?一个被烫出来的小水泡能刺痛我的神经。
原来脱下保护自己的盔甲并不难,难的是在做了好久的娇气小公主后重新佩戴好铠甲重新做回勇士。
……
手机又充满了电,里面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我既不甘又失落,调整好情绪去了路含的住处。
路含一定和程力在一起,夏凉城平常和程力关系最好,我不信,他们没再联系。
一见到路含,我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被心酸决堤,我呜呜咽咽地抱着她哭:“路含。我联系不上夏凉城了。”
但她好像并不意外,任由我抱着她哭。
“你让程力帮帮我好不好?”我的双眼又胀又痛,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程力也联系不上了,薄暮。”她拍着我的后背,“程力刚刚才打过,号码是空号。”
我的心被她的话狠狠掐住,身体也无力地贴在她的怀中,“我不信我不信”
程力被路含叫了过来,十分无奈地当着我的面打了那个我烂熟于心的号码:“你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我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我死死抱着路含,“让我抱会儿。”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路含将我搂得更紧了。
好久,才缓过来,我一吸一抽地放开她,有些不好意思。
“夏凉城让我去拿的快递,备注说是给你的,你带回去吧。”程力抱了两个箱子出来。
我缓缓松开路含,低头看着那两个箱子:草莓和车厘子。
这是他那天答应给我的草莓和车厘子。
他没有忘记答应给我的水果,却忘了对我许下的承诺。
他明明就说过不会离开的。
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对他对我的好照单全收了吧。
舍不得一次性全部吃完,我将草莓和车厘子都做成了果酱。
夏凉城,你怎么能这样?
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不辞而别的。
我很难过,那些明明答应过我不会离开的人都随着我的初中生活的结束离开了我的世界。
就连韩医生都要离开了。
韩医生因为工作原因要调往外地,大哥重新给我找了个心理医生,这几天他们已经开始交接工作了。
新的心理医生姓辰,叫辰子书,是公安部聘请的犯罪心理学家。他很温和,却总带着那么点斯文败类的气质。
他锋锐的双眼隐藏在镜片的后面却已经让我在他的面前不敢抬头和他对视。
在他面前,我就像被剥了衣服一般被x射线一寸一寸地打量。
初见辰医生时,我很害怕他眼镜后那透着锐气的双眼,一直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说话。
他就将我晾在了一边,埋头写着什么,一句话也不说,一个眼神也不给我。
但我又不敢直接离开,只能拘束地站在门口等他忙完。
他忙完要我坐在了沙发上,给我倒了杯白开水,简单问了些东西。
问完,他很温润地笑了一下:“真纯。”
我很紧张,大气都不敢喘。
“薄暮是吧?”他确认了一次我的名字,“《岳阳楼》里‘薄暮冥冥’的‘薄暮’吗?”
“嗯。”
“很好听的名字。”
我愣了愣,好听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的名字好听。
第二次见面时,我还是很紧张,连说话都不利索,但好在他愿意搭理我了,给我做了个简单的心理疏导。
还顺手给了我一颗糖。
一颗辣辣的姜糖,吃起来又甜又辣,带着一股浓浓的生姜味。
“辣不辣?”他肯定看见我皱着的脸了。
“甜的,有一点点辣。”我如实回答。
“嗯,回去吧。”
没了?这就没了?
我微微睁大了眼。
“后天过来。”他补充了一句,停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还是这个办公室。”
在他眼里我是不是很笨啊?
第三次来见他,是大哥陪我一起的。
大哥很熟悉地给我倒了杯水递给我:“问题怎么样?”
“恢复得不错,就是被你们保护得太好了。”他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晚点给你开个单子。”
“什么时候弄的昆仑玉?”大哥把玩着一朵雕刻成雪白的莲花的玉。
“前几天找人做的,喜欢就拿去。”
大哥放下莲花玉:“明天我让人来取。”
后来这朵莲花出现在了我的梳妆台上。
“这个单子拿回去。”他开了个单子,直接递给了我大哥。
他给我列了一张书单,让我买回去看,看了来找他谈感想。
第四次见面,他开始使唤我做事,比如给他办公室的植物浇水,去给他买中午饭,楼上楼下跑帮他叫个人。
慢慢地,他还时不时地会问我最近怎么样,看了书在有没有什么新的体会感悟。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他,尽管有时候回答得很仓促,语无伦次,却从来不敢敷衍他。
他锐利的双眼总能让我内心里的丑恶无处遁形。
……
夏凉城走后,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罗宗素了。
罗宗素好像瘦了很多,宽大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竟然有些空落落的感觉。
在公园里遇见他的时候,我还认为自己认错了人,仔细看原来真的是他。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痞帅的男孩子如今却瘦得像根弱不禁风的竹竿。
我笑着和他打招呼时,他却冷漠地和我擦肩而过,我转身注视着他的背影,我沉默着目送他远去。
罗宗素,是不是只有你还在和夏凉城在联系?
……
世界还真是小,辰医生让我把他的午饭送到人民医院六楼,而我在爬楼梯时遇见了在楼道里抽烟的罗宗素。
他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靠在扶手上望着拐角处落地窗外的景色。
我唤了声他的名字,他没理我。
讨了个没趣,我没再停留,大步上了楼,但我还是没忍在,在另一个拐角处看着他。
他也往上走了,去了四楼。
送完饭下来,我也去了四楼。
四楼很安静,但几乎所有病房的房门都紧闭着,我没去打扰病房的人,而是去了护士台,简单问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