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家暴
新开学,我的同桌还是夏凉城。班里转来了个女同学,长得很明艳,叫姚笛。
但第二天,我的同桌变成了罗宗素,而夏凉城去了罗宗素的位置。
偏偏整个上午,老师都在拖堂,我熬了一肚子气,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我却被老班叫去了办公室。
下午,我去找夏凉城时,他正和新同学讨论一道几何题。
“夏凉城,你是不是铁了心要和我闹脾气?”
“没有。”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屑和敷衍。
他甚至没有抬头给我一个眼神
我默了默,最终一言不发地回了座位上,扒拉出那一道我挣扎了很久,也没得出答案的几何题。
我盯着它看了很久,每一个字我都认识,可它们连在了一起,我就不认识了。
一支笔在我的面前点了点:“三角形相似性原理,先证两角相等,每等量代换……”
我转头看向好心的罗宗素,合上了练习册:“谢谢。”
罗宗素没说什么,默默地写着习题。
老班交代了姚笛的成绩很好,她给了我们莫大的危机感。
我扭头扫了后面的夏凉城,心里很不是滋味。
“做题吧,再看人也不是你的。”罗宗素凉凉开口。
我收回目光,埋下了头。
在夏凉城的这件事上,他最爱戳我的心窝子。
但偏偏他说的都是实话。
……
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国庆节,因为这个国庆节让我彻底恨上了这个罪恶的家庭。
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剪了珍藏了很久的一张全家福。
全家福上有父亲,有母亲,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有我和我亲生的弟弟。
那张照片是我五岁那年拍的,那时候我们家多幸福啊。
没有争吵滥骂,没有家暴欺诈,但现在……
于我而言,仅剩满地狼藉,一片支零破碎。
因为那张全家福,我在饭桌上给了他一巴掌。
而我的父亲不分青红皂白就抡起手指粗的钢筋挥到了我的大腿上。
这顿饭大概是吃不了了。
我吃疼,跳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向这个我曾经以为是后盾的男人。
“跪下!”男人有些醉了,但双眼中的怒火并未因醉酒而消减,“你个贱人!”
“我不吃了。”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麻木?不甘?愤怒?
或许更多的是失望。
家里人都在哄那被打哭的弟弟,唯有这个男人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手中的钢筋不由分说就打在了我的身上:“跑?你个赔钱货,往哪儿跑?”
没有一个人拦着他,要么在哄祖宗,要么就在冷眼旁观。
他常年在工地搬砖,手劲很大:“看老子不打死你!”
我死死咬着牙不吭一声,甚至抬手去抢他手上重重挥下的钢筋。
我成功握住了钢筋,但我感觉整只手都要废了,手心由麻木转为震疼,又麻又疼。
他挥起钢筋,挣开了我的手,最后那一下西恶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膝盖弯上。
我一个没挺住,“扑通”一声跪在了水泥地上。
我的膝盖一阵刺痛,整个人都在打抖。
“给你弟弟道歉!”他将钢筋搭在了我的左肩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呵!”我抬头,扯出一个笑,说出的话透着凉气,“你怎么不打死我给他撑腰?”
“你当老子不敢打你是吧”
我打断他,嗤笑一声,指着自己的太阳穴:“来,打,朝这儿打,有种你就”
“碰!”钢筋硬生生地打在了我的右脸,我被他打得一阵耳昏脑鸣,趴在地上起不了身。
我的脑中似乎在扑山倒海,疼痛一阵接一阵袭卷我的全身
我是不是快死了?
……
但上天总不愿让我如愿。
我竟然被爷爷奶奶送到医院抢救了回来。
韩医生来的时候,我还戴着呼吸机,手上扎了输液管。
“命还真硬。”他给我抹药,半开玩笑。
“呵。”我勾起一个讽刺的笑。
“你妈报了警,类似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了。”
“嗯。”
他顿了顿,才语重心长地开口:“只是你的左腿,已经歪了。以后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你母亲,你都应该勇敢地活下去,知道吗?”
我眨眼,浑身像散了架一般疼。
“颅内出血,好好养养。”
……
我在医院待了一个月,但除了我妈这边的亲戚来看了我,那人那边的一个都没来。
但怪异的是我的精神竟一切正常,抑郁症连一点病发迹象都没找出来。
韩医生跟我说我是痊愈了。
痉愈了吗?
当时的我满心欣喜,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不是痊愈了而是麻木了,韩医生在骗我。
但我的腿落下了终身残疾,走路一瘸一拐。
回学校的第一天我还能骗骗罗宗素他们只是扭了脚。但时间长了,是个人都明白我瘸了。表面不说,心里怎么编排还不知道呢。
这次回来,我似乎失去了斗志,上课写小说,下课码字,老师在台上挥汗如雨,我在台下忘乎所以。
十一月月底的月考,我从班前五掉到了倒三。
罗宗素第一,夏凉城第二,姚笛第三。
各科老师轮番找我谈话,但我总是左耳进右耳出。
我回到座位上继续摆烂,罗宗素却抢了我的手机:“薄暮,你不想摆脱原生家庭了?”他总是这样一针见血。
我沉默了许久,突然笑了:“罗宗素,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大概他是没想到我会如此语出惊人吧,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我没催他,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
不愿意,你凭什么管我?
愿意,我没想过……
就在我不耐烦了的时候,罗宗素勾起嘴角,欣然点头:“好了,从现在起你是我女朋友。”
这回轮到我愣住了。
他将一本练习册放到我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课桌上:“你先做,不会的我教你。”
我没动,大脑还没转过来。
“夏凉城和姚笛在一起了,和我在一起你不亏的,”他挑眉,将笔塞到我手上,“快写。”
我翻开练习册,看着上面熟悉又陌生的文字,竟不知如何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