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九十八步
“闭嘴，别吵醒了她。”夏凉城压低了声音。
“睡这么快？”
“正常。”
我是被饿醒的，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准确来说我是因为饿了，饿得半睡半醒时在床上翻身，从床上翻了下去，摔醒的。
“夏凉城……”我还没睡醒，突如其来的痛疼让我哭出了声，“好疼啊，你在哪儿？”
“来了来了，你怎么还滚到床下了？”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抱住我，温柔地给我擦干了眼泪，“哎呦，不哭不哭。”
我吸了吸鼻子，慢慢站起了身：“我饿。”
“那你在床底下找到吃的了吗？”罗宗素欠揍地笑了一声。
“你陪我去吃饭。我自动忽略了他的声音，抱着夏凉城的手臂撒娇。
“吃什么？”
“黄焖鸡。”
晚上，夏凉城送我回了寝室。
路含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寝室很干净，仿佛上午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我反锁上门，背靠在门上看着路含。
“路含/薄暮。”我俩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对不起。”她低着头，声音很小，“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上前轻轻抱住了她，“我只是很震惊。”
“对不起。”她抱着我的腰，轻轻吸泣，肩膀一耸一耸的，“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会和你解释的……”
我眨了眨眼，说出的话连自己都不信：“他强迫你的？”
程力不是那种人，但另一种结果，我不敢想。
“不是。”她小声否认了。她慢慢抬头，用满是泪水的双眼看着我“是我勾引的他，我是一个坏女孩，对不对？”
那一刻，我三观好像被她震碎了又被她重新组装，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
她说是她勾引了程力……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们俩的感情不该发展成这样。
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是我前段日子总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而忽略了他们的变化吗？
球赛之后，我们开始准备实验的冲刺。
但比赛视频流出，有人竟在背后议论论起我和肖阳更配，还是和夏凉城更好。
我猜夏凉城肯定听到这些传言。
肖阳没什么反应，倒是夏凉城像吃了炸药一样，我一提那事他就炸。
炸了几次后，我便闭口不言。
……
球赛结束不久，我们就迎来了小中考，考试地点还是在一中，考试时间在下午。
那天太阳很大，晃得我们都有些睁不开眼。
夏凉城将我送到了考场门口，顺便帮我找了去厕所的路线，检查了我的考试用具。
临走，他甚至不忘叮嘱我一句，考完别走等他来接我。
生物和地理都不难，我提前半个小时就填完了答题卡，百无聊赖地在草稿纸上构思小说情节。
好不容易熬到了考试结束，我坐在位置上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考试用品。
夏凉城不喜人多的地方，一般都会等人散得差不多的时候才离开考场。
走廊上逐渐安静，夏凉城才出现在我考场的门口：“考得怎么样？”
“还行，”我将笔袋交给他，“就是有点困了。”
从考场到操场有一条老旧的露天走廊，树荫遮住了大片阳光，阳光穿过枝叶间的缝隙在地上留下错落有致的光斑。
一阵干热的风吹过，枝叶在我们头顶摇晃，地上的光斑也随之改变。
我抬头看向身后走过的长廊，“夏凉城，这条长廊，我们走过一半了。”
这条长廊我们走过一半了。
夏凉城，你知道吗？
那天，我们一起肩并肩走过的长廊，我在心中默默记了数，九十八步。
只有九十八步……
……
期未考试完，路含收拾好行李，和我坦白了一切。
我感觉自己被她的遭遇再次震碎了三观，但也似乎能理解她为什么会去程力那里讨寻慰藉。
她抱着我，坚强地笑着说都过去了。
她笑的时候，我从她眼里看见了光，还有悲伤。
我记得有人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不打开心灵的窗户，你永远不知道窗后的屋里有没有人，那个人是开心的或悲伤的。
我目送路含离开，却在要关上门的那一秒狠狠怔住了！
我似乎从未主动打开夏凉城的窗户看过。
他的窗户都是他自动打开给我看的，而我似乎从未主动去窥看他的内心。
而我对他大开窗户，将情感与之共享，却从未共享过他的情绪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拔腿就跑。
这个点了，我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寝室！
我似乎从来没这么急切过，一步跨两个阶梯飞奔而上。
当我气喘吁吁地扶住他寝室的门时，他还在里面：“夏凉城！”
“干嘛呢？这么急”他出来，给我擦了擦脸上的汗。
“对不起，”我扑过去抱住他，紧紧地抱着。“夏凉城，真的很抱歉。”
夏凉城很是意外和困惑，半开玩笑：“小暮暮又闯什么祸了？要哥哥来收拾？”
“闯大祸了，”我蹭了蹭他，故作夸张，“超大的。”
“说说。”他笑了，拉着我进去坐着说话。
“我是不是很自私，我心里只有自己。我将自己所有的痛苦都共享给你，却从未共享你的痛苦。”
“我总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中心，以自己的内心为中心，却从没有考虑过你们的感受。我一直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事情，却从未设身处地地为你们想过。”
“我是不是坏透了？”我抬起脸来看他，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是啊，坏透了。”一个欠揍的声音突然响起，“搞什么生离死别呢？”
“没有。”夏凉城低头，捏着我的脸，“又要两个月不见了，记得想我。”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嘟着嘴，握住了他的手腕。
“没有。”我察觉到他的手抖了一下，捏得我的脸生疼。
“我喜欢篮球是因为以前没有手机，只有你送我的一个小篮球可以玩，谁告诉你我偷偷练篮球足为了其他人？”我略有生气地捏住他的耳朵，“就像我会魔方一样，你总不能说我偷偷练魔方为了罗宗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