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只是想去趟厕所

    万奇楼占盆地边缘一隅，布局奇诡。在琳琅建筑中，有一栋最高的楼。它不仅是万奇楼中最高的楼，也是这方圆百里最高的楼，如能登高凭栏，便可遍观全局。

    据说，万奇楼的建造很讲究风水，而那栋最高的楼更处于风水宝地。

    风水宝地的风水果然不同凡响。即使下方整片地带阴阴翳翳，高楼之巅依然阳光晴朗，鸟语花香，惠风和畅，还有两个木乃伊在里面摇摆。

    “啧啧，惨啊。”

    正午日头高照，一名长发披散没有眼白的女子歪在轮椅中，看着一众人偶给两个木乃伊换药缠绷带，经年的面无表情不禁产生了一丝裂隙。

    “师弟啊，你是不是又去招惹可爱的小蜜疯了，上回我都跟你说过不要挑拨马蜂窝，不要挑拨马蜂窝，你就是不听，你看这回又破相了吧。”女子对其中一个木乃伊说道。

    “&￥（我没有挑拨马蜂窝）！”木乃伊口齿含糊地辩解道。

    “哎，舌头都快没了，还是少说点话吧。你怎么搞成这样的，不会把活的小蜜疯当零嘴吃了吧。”

    另一个木乃伊心虚道：“哈哈，哈哈，跳跳糖。”

    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之前狄衡提到的“大师姐”了。昨晚两人摇响求助铃后，来了一群不知什么材质的人偶，一路将他们搬进了宗门最高的楼，抬上了最高层，还给他们涂膏药缠绷带固定。

    昨晚他们就是在最高处的房间睡觉的。这间房又大又宽敞，通风良好，空气清新，床也很舒服。更有特色的是房里摆满了金猪存钱罐。

    比如床头，床尾，床头柜。

    桌子，墙角，窗台边。

    床下，柜中，抽屉里。

    迦诺怎么知道的呢，因为他总觉得屋子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忍痛搜了一圈，只找到一堆金猪存钱罐。

    这些存钱罐材质细腻，做工精致。更妙的是它们的眼睛，虽然看起来木木的，但你若背过身去，就会莫名觉得有许多视线汇集在你身上。

    尽管金猪存钱罐的眼睛没有眼白，但迦诺总觉得它们的目光似乎会移动。

    而且，不知他是不是记错了，晚上睡前床头柜上的存钱罐是朝前摆的。但早上起来，它朝向了他的方向。

    晨光洒入室内，照耀着缓缓从床上爬起的木乃伊。比起探究存钱罐的朝向，迦诺更想去解手。

    长途跋涉回宗门的时候还不是很明显，现在迦诺只觉浑身上下每处关节肌肉表皮都在痛，甚至连头发也在痛。他将缠满绷带的脚缓慢而机械地怼在地上，看着广阔的房间，不禁叹息：

    啊，门怎么离得这么远。

    罢了，比起昨天的脚程，这点距离不是问题。真正令迦诺头疼的是下楼梯——如果厕所不在同一层，甚至同一栋楼。

    迦诺印象，昨晚人偶抬他们上了多少层楼来着？

    貌似是二十三层。

    迦诺心中哀叹，一步步挪到门口，伸手要推门。

    不料，手还没碰到门，门自己缓缓打开了。迦诺和门外披发遮脸，身着长裙，指甲黑长，坐着轮椅的女人打了个照面。

    穿过头发隐隐能看到她的眼睛。这个女人，两眼通黑，没有眼白。

    女人阴森森开口了。

    “你想去哪里啊。”

    迦诺瞬间起飞，两脚离地直线上升，复又落地脚下生风，飞移至床，犹如神助般举起狄衡木乃伊满屋乱窜，还不忘鬼喊鬼叫：“鬼鬼鬼鬼有鬼啊！！！”

    狄衡也被惊醒，大着舌头语焉不详，呜哩哇啦在表达什么，但没人听懂他说的话。

    轮椅载着长发女人无声前行，愈来愈近。迦诺魂飞魄散走投无路，几欲跳窗逃离。但回头，窗已不复敞开。

    晨光明媚，自窗缝溜进室内，又被伫立在窗前的散发覆面的女人遮挡。

    两两两两两个女鬼！！

    迦诺悔不当初，昨晚人偶搬走他的机枪时就该拦阻，他不该为这些天没有发生事情就对宗门的安全掉以轻心。

    旁边似乎又多出一个人影，迦诺转头一瞧，床头柜旁也赫然站着一个女鬼，正用没有眼白的眼睛定定的凝视着他。

    三面包抄，天要亡我！迦诺作困兽犹斗状，却忽然脚下一空，摔倒在地。

    轮椅越来越近，迦诺恐慌地拿狄衡木乃伊挡在前面，两脚不停蹭地后退，直到后背贴墙。

    轮椅停在了迦诺面前，女鬼慢慢弯下腰，看着迦诺。

    “你…你想干什么！”迦诺声音变调道。

    在凝滞压抑的空气中，女鬼终于开口了：“新来的师弟，伤还没好就不要乱跑，举着伤患跑就更危险了。你想去哪可以跟我说。”

    最终，迦诺被陆陆续续进屋的人偶抬下了楼，到达宗门的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