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各自思量
萧瑾出了别院，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总算暂时安抚住了皎皎，他松了口气。
他中午其实没事，见述职官员只是他的托词，他只是怕和皎皎待久了失控，吓着她。
两年前阿耶阿娘提起此事时他还觉得荒谬，那时皎皎还小，他又不是禽兽，怎么可能有什么心思，是以断然拒绝。
如今阿耶又重新提起，他也是推说等遇刺之日过去了再说。
之前得到消息，皎皎要回长安，萧瑾昨日特意去城门附近的酒楼等她。
一年不见，他真的很想她。
等看到皎皎骑在马上进城的那一刻，萧瑾连呼吸都忘了。
好像印象里的小女孩突然就成了眼前这个英姿飒爽，鲜妍明媚的女郎。她的一颦一笑都重重地击打在他心口，让他什么都忘了，只知道看着她走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原来，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想念皎皎。
这一年他脾气日渐阴沉暴戾，只是他控制得当，没有闹出事来，阿耶阿娘十分担忧，才催促他成亲，期望他有所改变。
萧瑾以为自己性情就是如此，不会有改变了。结果一见到皎皎，他就觉得梦境给他带来的阴影全都消散了。只觉得天气晴好，风和日丽，所见所闻无有不好的。
萧瑾静静地看着她走过，没有去叫顾皎月。他要好好想想。
正好顾家也送信过来，他当即决定明天见一见皎皎。
送了信过去，他自己在书房坐了大半夜，全是在想如何让皎皎答应做太子妃。
不能用强，也不能让皎皎畏惧于皇权违心答应。他希望二人的婚姻水到渠成，婚后才能琴瑟和鸣、两心相许。而不是充满委曲求全、有隔阂的政治联姻。
萧瑾看得清楚，皎皎对自己有敬佩，有亲人朋友间的亲近，也有几分知己之情，但绝没有男女之爱。
他再着急，此时也不能顺水推舟答应阿耶。
皎皎素来怜悯百姓，她嘴上叫着要安享富贵，后半辈子什么也不做，那都是骗人的。
一旦遇到不平之事，她会立刻跳起来和对方打出胜负。
若她此生专心修道或是治学，她可以不嫁人。可她若想打抱不平，必须要有权势。
可如今这世道，不嫁人的女子没法拥有权势。
皎皎终究会明白这点的。到时候，做太子妃无疑是上上之选。
萧瑾告诉自己，必须要有耐心，不能急躁，要等皎皎想通。
顾皎月坐在回家的车上，心乱如麻。她紧紧地咬住嘴唇，怕自己无意间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等到了家，她挥退众人，独自坐在书房。
太子知道自己将被刺杀身亡，所以情绪失控，无意中对着自己说漏了嘴。
顾皎月心里无声尖叫，根本没空想婚约的事。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知道的？
原身可是嫁给了二皇子萧越，后来做了太子妃甚至皇后。
那萧瑾知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如果知道，他对顾家什么态度。他不着急应下婚约，是不是对顾家的忠心有所怀疑。
顾皎月简直要原地爆炸了。
不不不，别慌，顾皎月你别慌，不能慌，再想想，再想想。
萧瑾肯定预知了自己的死亡，不然江南道那些鼠辈不配让他如此怨恨。
至于后面的剧情他知不知道，不清楚。
如果他知道，今天依旧来见自己，那证明他并不介意顾家曾和新太子走到一起。
如果他不知道，那就更是无妨了。
要进一步试探他的态度，很容易，看他之后是否待自己如从前就知道了。
萧瑾还不屑于伪装自己的态度，他之前对着那些世家都是明着厌恶，所以风评不好。现在也不会伪装对顾家的态度。
他一定会把自己知道的未来告诉皇帝，才好借助皇帝的力量复仇。
不，他已经告诉了，不然，阿耶不会被调往江南道，阿耶是要去平乱的！
所以顾家依旧深受皇帝信任，顾皎月想到这里，松了口气。
她瘫坐在椅子上，发觉全身都酸痛起来，低咒了一声。
“南月，帮我打些热水来，我要洗澡。”
侍女们见她出来了都松了口气，服侍她去洗澡了。
整个人泡在热水里，她才有空想婚约的事情。幸好太子说了要亲自推迟婚约，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耶阿娘是看太子性情大变，怕自己遭殃，才想拒婚。可在别院外面顾皎月就想清楚了，这件事只能太子做主，他说行就行，他说不行就不行。顾家不能得罪现在的皇帝，也不能得罪未来的君王。
外公看得清楚，阿耶阿娘却是心疼自己，一时想岔了。
顾皎月整个人沉入水中，憋了会儿气才出来。
太子今天的态度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他看起来是真心想让自己考虑考虑，却不干脆出面拒绝皇帝，只说推迟定亲。
那萧瑾怎么想的，觉得她最合适，所以想选她么。但是又顾及她的想法，不愿逼迫。
顾皎月不断猜测着，看来太子也有些犹豫，他还是念着些小时候的情分，不想硬来。
还好，还好，他没有对顾家起隔阂。
洗完澡换了衣服，她就去正房了。
顾怀敏和沈萱正等着她。
沈萱急声问道：“皎皎，太子怎么说？”
顾皎月安慰地拍了拍阿娘的手腕：“阿娘放心，太子让我好好考虑，说等我及笄再说。”
“阿耶，你之前是觉得太子性情有变，才不想同意我做太子妃么？”
“不错，若是他性情好些，我也不敢作这个死。可他近来看着越来越阴郁，我怕啊，拒婚大不了让陛下在未来几年慢慢疏远顾家。可你不是个脾气好能忍的，若是答应了，你和太子婚后处的不好，说不定你没多久就会没了性命啊。”
顾皎月眨了眨眼睛：“不至于，不至于。”太子居然已经这么吓人了吗。
“他今天挺好说话的。阿耶，你说他性情越来越不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我是陛下的禁军统领，不是东宫校尉，我去打听太子的事那是窥伺东宫，会引起误会的。你大哥虽然在东宫当差，可他嘴紧得很，不会和我们说的。”
顾皎月深以为然，大家都得做好本职工作，遵守职业道德，这样才能长命百岁。
她给父母吃了颗定心丸：“太子不是性情大变，他是心里有事儿，我不能说，但是他会好的，放心吧。”等他去江南道出完气，解了心魔，就会好多了。
顾怀敏和沈萱都直直的盯着女儿，没发现她有撒谎的迹象，那就是真的了。
他们松了口气，皇帝已经提出婚约，太子只要靠谱些，顾家也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