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佘御史慎言！
苏柿在大牢整宿，潘汝晟居然拿不出有用的供词？崔太后眸光冷厉。有题目的文章都做不好，要潘汝晟何用？
感受到崔太后冷厉的眼神，潘汝晟缩着肩膀装鹌鹑。
“此事症结在于大国师，而非苏博士。”佘万纪取出熬夜写就的奏折，“大国师东方吞月虽无实权却利用太后对其的信赖与倚重弄权，残害朝廷命官。于大晋而言，东方吞月是祸害更是毒瘤，不可不除。”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刮骨疗毒，壮士断腕。必须痛下决心，方显陛下英明果敢。”将奏折递给蔡尽忠，由他把奏折呈给庆和帝。
庆和帝展开奏折匆匆掠过，吞了吞口水，目中透出几分无措，看向崔太后。
此时，崔太后已是怒火中烧。她原本打算裁撤仙人坊，佘万纪却反过来剪除她的羽翼。
呵呵……做梦！
这一场博弈，她绝不能输。
崔太后浅笑出声，“大国师从未有过干政之举，何来弄权一说？佘御史言重了。”
“是否言重，但看苏博士人在哪里便知。”佘御史挺直腰杆，干瘦的小老头很有一股子倔劲儿，“太后单凭大国师一家之言，就将苏博士下了大狱。且闭塞言路，不许谭大人为苏博士辩白，更没有给苏博士辩白的机会，如此这般，不是弄权又是什么？”
沈正双眼微眯，听到这句眼皮颤了颤，暗自慨叹。
老佘还是那个会骂敢骂的老佘啊。他就差指着太后鼻子让她麻溜滚回长信宫去，别在金銮殿碍手碍脚。
武焕袖着手看白戏。从前在太皇太后跟前谨小慎微的崔太后，一朝得势，越来越不把太皇太后放在眼里。借由此事，让她碰碰壁也好。省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从始至终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裴巾帼将武焕、沈正以及佘万纪、潘汝晟四人的神色尽收眼底。这场戏唱的热闹，无需她推波助澜。而且，从潘汝晟言辞判断，苏柿没吃半点亏。没准儿还顺便占了点老潘的便宜。
她不许谭玄清辩白？崔太后紧握扶手的手背青筋显露。千牛卫锁拿苏柿，谭玄清连个屁都没放，吱一声都不吱。现在反倒诬赖她闭塞言路？
当真是欺人太甚！
“佘御史慎言！”崔太后面沉似水，“大国师乃是大行皇帝御笔亲封。一晃十年过去，大国师并未有任何行差踏错。亦未曾与任何朝臣勾结。何来弄权一说？”
此言一出，想要站出来为东方吞月说几句好话的大臣又都缩回头去。
万幸太后出言提醒。赶紧把嘴闭上。否则大国师真就成了弄权的佞臣。
“没有行差踏错，明曦堂又是何物？”佘万纪上前一步，注视着珠帘后那道坐姿端正的身影，朗声言道：“长乐宫在大晋皇宫屹立百年。太后以改建为名，实则行阴盛阳衰之法。破坏宫中风水，是也不是？”
话音刚落，满朝哗然。
改建明曦堂背后的原因竟是太后想要一直把持朝政，所以与东方吞月狼狈为奸，坏了皇宫风水，以此遏制阳盛之气？
这……是谋害皇帝陛下啊。
庆和帝嘴唇微坠，瞥了眼崔太后。
沈正额角冒出细密汗珠。论挑拨离间，老佘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东方吞月会不会被治罪他不知道，但是陛下和太后必然因此事生出罅隙。
或许，这才是老佘真正的目的所在。
沈正暗暗叹口气。瞧瞧人家老佘，从小苏博士被抓切入，层层递进，最终直指太后居心叵测。妄图颠覆大晋朝纲，登基成为女帝。
老佘太敢想，也太敢讲了。他今天必定揣着免死金牌呢。
崔太后气得手抖脚抖嘴唇抖。汹汹怒意之下则是深深的恐惧。她怕东方吞月做法借运，以及深埋于明曦堂之下的秘密被人知晓。
佘万纪只差一点揭出真相。幸好他仅仅是猜测，且并未有任何一探究竟的举动。崔太后蹙起眉头。
倘若仙人坊因此的动了心思，去明曦堂那堆废墟中寻找蛛丝马迹，发现了掩埋于底下的邓轻云以及她那个短命的孩子，还有她崔太后的凤脉……
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必会功亏一篑。
崔太后深吸口气，定定心神，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角挂着一点泪星，哽咽道：“佘御史胆敢污蔑哀家与大国师别有居心！当年若非哀家怀抱陛下扞拒秦王逼宫，大晋怕是早就改朝换代了。”
秦王周大枢奉召回京述职，却不想刚刚回京，先帝驾崩。周大枢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率亲卫逼宫。
崔太后不仅护住年幼的庆和帝，还保全太皇太后性命。周大枢却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虽然事后，崔太后将来龙去脉交代的清清楚楚，却又令人心存疑惑。
比如她与周大枢对峙半刻钟，但却毫发无伤。死的反倒是周大枢及其亲卫？要知道那些都是是在西北边陲以一当十的老兵。仅凭宫女太监哪能抵挡得住？
然则，此时崔太后重提秦王逼宫，意在提醒大臣们不要忘记她于大晋而言只有功没有过。即便现在听政，也是她应得的回报。
是非功过不是这么算的。沈正暗暗摇头。
崔太后用指腹抿了抿眼角，继续说道：“陛下登基时，外有强敌环伺，内有秦王余孽贼心不死。哀家与陛下步步惊心，终于走到今日。哀家扪心自问，没有做出任何一件有损大晋的决定。
诚然，哀家时常命大国师占卜吉凶。但那也是哀家想要问明天意，方才行事。”
沈正闪身出列，“既然太后一心为大晋江山着想，便更应该归政。毕竟陛下才是受命于天的真命天子。”
崔太后闷闷冷哼，给魏国公冯显使个眼色。
冯显朝崔太后微微浅笑，依旧神态自若，并不急着帮腔。手捻胡须，翘起小指。
崔太后眸底划过一丝不甘，略加思量，略一颔首。
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并不难理解。崔太后有意为庆和帝选妃。魏国公想让自己的孙女冯珊做皇后。崔太后嫌弃十四岁的冯珊年纪小，不好生养。所以一直没有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