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仙姑饶命
容喜赶紧张开眼，正对上似笑非笑的苏柿。
“姑娘？”容喜赶紧站起身，“您回来了？”
这也太突然了。
“回来吃个饭，顺便……”抬腿迈过门槛，“顺便跟刚得的妖精唠唠嗑。”
容喜诧异极了，“竟是您在广德坊捉妖吗？您头天上衙就摊上差事了？”关上大门，笑呵呵的问：“捉到妖精有赏银吗？”
“赏银倒是没有。”苏柿眉梢轻挑，“不过东方吞月貌似对这妖精颇有几分兴趣。待会儿问问看，妖精跟他是不是有什么仇怨。”
傅娘子听到声音，迎了出来，“姑娘回来了？累了吧？快进屋喝口水。我这就做饭去。”她穿着布裙，头巾裹发，乍一看像是贤惠的媳妇子。
“您还是陪姑娘说说吧。小的去做饭。”容喜脚底抹油，跑向灶间。
傅娘子也没闲着，把自己的茶具拿出来给苏柿煮茶。姿态优雅，赏心悦目。不多时，香茶奉至苏柿手边。
苏柿抿了一口，将裹缚白柳妖的符纸拿出来放在桌上。傅娘子不知那是何物，含笑说道：“这小玩意怪别致的。”
“先生当真好眼力。”苏柿剥开符纸，取出一截长短粗细与指骨相似的柳木，“这是白柳妖的精魄。可以化形。”笑盈盈的望着傅娘子，“您想看妖精吗？”
“不、不想……吧？”傅娘子眼神充满戒备。苏四姑娘弄个妖精回来当压寨夫人吗？这个院子小，装不下妖精！
她说不想的当儿，苏柿剑指掐诀，喝声：“现！”
精魄光焰跃动，落在屋子正中，与玉团儿一般无二的美人双膝跪地，缩着肩膀，极为畏惧苏柿似的。
嚯 ！手脚也太麻利了。傅娘子吃惊之余暗暗点头。苏四姑娘真厉害。能把妖精治的服服帖帖。
苏柿沉声问道：“你是小白吧？”
白柳妖愕然的抬起眼帘，与苏柿视线相触的刹那，忙不迭垂下头，将心一横，“是！我就叫小白！”
“嗯。我就知道。白柳妖不是叫小白就是叫小柳。”苏柿拿起茶盏慢条斯理的喝起来。
傅娘子如坐针毡。她是不是挺碍事的？要不……她去做饭好不好？
苏柿似是看出傅娘子的不安，“容喜忙得过来，您尽管踏踏实实等着吃就是了。”转而将视线投向白柳妖，“我们仨喝着聊着，多惬意。”
白柳妖点头如捣蒜，“对对，惬意，惬意。”
惬意的不怎么想活了呢。
山大王都发话了。她得听话。傅娘子专心煮茶添茶。
“我来问你……”苏柿神情严肃，“你跟大国师东方吞月有何渊源？”
“大国师？”白柳妖面露愕然，“我就是个乡下妖精，哪里高攀的上大国师？”
苏柿抿唇不语。小白不敢撒谎。但是东方吞月为何跟她抢妖精？难道是觉着小白漂亮，起了色心？
不能吧？东方吞月不至于眼皮子这么浅。苏柿拧眉思量片刻，又再发问，“你为何说广德坊不干净？”沉着脸闷闷冷哼，“你一个妖精，还挺挑剔。”
苏四姑娘是不是嫌它毛病多？白柳妖嘴唇嗫嚅数次，“那、那什么。并非小的我挑剔。而是……而是广德放的确不干净。”
说了跟没说一样。
苏柿翻个白眼，“你以为跟我打个哈哈就能蒙混过关？我可是心狠手辣，恶名昭著的灵云山一霸！”
闻言，傅娘子骤然瞪大双眼。她就说嘛！苏四姑娘不止像山大王，她还是有名号的山大王！
而且她还混了个从七品的官。可说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白柳妖缩着肩膀，轻声告饶，“一霸仙姑不要着恼。”跪的久了，膝头发酸，小心翼翼稍加挪动，借着挪动的便利偷偷抬眼瞥了瞥苏柿，“那什么……我们妖精阴气重，与孤魂野鬼时常混在一处玩。玩的久了，我跟广德坊里的一个孤魂就有了几分面子情。它闲来无事就跟我念叨些陈年旧事……”
苏柿揉揉酸胀的太阳穴，望着白柳妖，莫可奈何的说道：“小白啊，你怕是没见识过我灵云山一霸的手段。”说着，伸手探入荷包，拈出道黄符，“我也不想浪费功夫听你瞎扯。直接打死你算了。”
白柳妖吓得花容失色，吞咽一口，竹筒倒豆子似的说道：“广德坊地下藏着个邪祟，所以桃花楼的生意才这般红火。”
邪祟怎会令青楼客似云来？苏柿拧起眉头，稍作思量想明白个中关窍，“并非邪祟，而是情魅，是也不是？”
话音落下，白柳妖面色微变，“您竟也知道情魅？”原想用邪祟糊弄过去，没成想苏四姑娘见多识广，糊弄不了。
“一霸仙姑饶命！”白柳妖俯身叩头，“小的并非有意欺瞒，而是……”眼珠一转，诚心言道：“小的以为您不晓得情魅，为免您不高兴，才换了个说法。”
“狡狯刁滑的小妖精。”苏柿冷着脸，沉声斥道：“你若敢再犯，我就把你精魄化成水沏茶喝！”
白柳妖颤栗不止，“小的再不敢了。”
苏柿白它一眼，转而对傅娘子道：“您知道情魅是何物吗？”
天！山大王问话了！傅娘子缓缓摇头，“不知。”
“那玩意儿邪性的很。”苏柿若有所思，慢条斯理的说道：“深藏于地下，润物细无声般侵蚀生灵。”
傅娘子眉头微蹙，大为不解的问道：“仙人坊没发现？”这事还得妖精通风报信。仙人坊不大行啊。
“情魅不同于妖魔邪祟。它没有具象，没有阴森之气。轻易发现不了。”苏柿长叹一声，“待到发现，情魅早已为祸多年。”
傅娘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思量片刻，追问道：“您想收了情魅，为民除害？”
四姑娘的确有真本事。但那情魅必定不容易对付。仅凭四姑娘一己之力，能行吗？
苏柿用眼角余光瞟了瞟白柳妖，轻笑道：“情魅一事是否属实，须得探过才知。倘若属实，我与谭大人商议过后再做打算。除的话，就让小白打个头阵。”
啊？它？它是妖精！白柳妖泫然欲泣。与旁的妖魔相比，它称得上老实本分。生平仅害两人，一个书生，一个玉团儿。若犯了死罪直接把它精魄毁了就是。一霸仙姑非得送它去给情魅磋磨。
这份心思不可谓不狼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