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吐血不要紧
对！小苏说的太对了！谭玄清略一颔首，沉声命令，“苏柿，你把那妖精降喽！”
苏柿欢声应道：“属下得令！”拿出黄符，掐诀念咒甩了出去。黄符仿佛脱缰野马，径直奔向书生。然而，那书生对楼下发生的一切似是恍若未闻，恍若未见。眼瞅着黄符就要到面前，仍旧岿然不动。
怎么回事？妖精居然坐等被降？不应该啊。谭玄清心生疑惑。耳边响起东方吞月幸灾乐祸的笑声，“我就说嘛。谁是妖精还不……”
话音未落，黄符重重砸在书生胸骨，书生吃痛“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坐在他对面的玉团儿被喷成了血团儿。
小苏的符也太莽撞了。直愣愣冲过去二话不说就是锤。啧啧，铁锤这个诨号送给小苏算了。
谭玄清抻长脖子张望。吐血不要紧，没死就行。
毕竟小苏是仙人坊的人，当着东方老贼的面还得帮忙找补。清清喉咙，刚想说话，就见那书生面色泛黑，面皮迅速干瘪。莹白如玉的手指戳破书生天灵盖，继而便是皓腕藕臂，眨眼功夫，身材娇小的长发美人好似冲破樊笼的凶兽，自书生身体里窜了出来。干瘪皮囊像是褪去的外裳，委顿在地。
两个玉团儿，一个站在桌上，巧笑倩兮。另一个面色青白，嘴唇泛紫。看起来已是强弩之末。
“诶？又一个玉团儿？”说罢，谭玄清立刻明白过来，“竟是有着妖中奇葩之称的白柳妖。”
树妖成精十分不易。想要逃过天雷更是难上加难。树妖想要得人形，必须在精魄成熟后依附人身而生，在这其间采尽人体精华，待到时机成熟，树妖可以化形，便是人身殒命之日。
换句话说，书生的精华被白柳妖采集殆尽，便没了用处。
白柳妖化形也讲究阴阳互补。采男子精华，化形则是采女子气血。所以方才并非这妖精在等术士来捉。而是正在采阴补阳，动弹不得。
先前吓坏龟奴的虫则是依附白柳妖而生的虫精，采补阴阳期间阴阳失衡，虫精承受不住，才会纷纷逃离。
想明白个中关窍，谭玄清瞥了眼东方吞月，在心里暗暗冷笑。东方老贼没安好心！亏得小苏识破东方老贼真面目。
这根搅屎棍还想搅得他心神不宁？做梦！
诶？不对啊。东方吞月是搅屎棍，那他岂不是……
好啊，小苏把他给绕进去了！谭玄清气急了，大喝一声，“小苏！”
话音一出，正在凝神念咒的苏柿血气上涌，喉间发甜。强压下不适，继续念咒。
坏了，忘了小苏正在做法了。谭玄清懊恼不已。瞧他这张破嘴，没事瞎喊什么？小苏差一点点就丢魂了。
东方吞月袖着手，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低声调侃，“谭大人昨儿不是还捂裴大人的嘴来着？怎么今儿个就忘了规矩？”
谭玄清白了东方吞月一眼，闷闷冷哼。
那边厢，苏柿收拢心绪，接连打出两道黄符。符纸在半空中骤然涨大，将那个吸尽玉团儿气血的白柳妖紧紧裹缚其中。
苏柿喝一声，“收！”
符纸骤然缩小，变成鸽卵大小，急速飞向苏柿，眼见得就要落入苏柿掌心，符纸忽然转向，落在东方吞月指尖。
“本座奉太后之命，前来降妖。”把玩着符纸，东方吞月浅浅笑道：“此物妖性已除，正好带进宫里向太后复命。”
太后手伸的也太长了。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谭玄清面带不悦，刚要开口拒绝，就见苏柿打个响指，符纸应声飞离东方吞月指尖，苏柿抬手将其攥住，对东方吞月道：“既是太后命令，大国师为何不亲自降妖，反而要等我料理妥当才跳出来抢我的功劳？难道大国师根本就不会降妖捉怪？”
“小苏！”谭玄清沉着脸呵斥，“浑说什么？大国师岂是那等抢功的无耻之徒？你快把妖精给大国师！大国师急着进宫，倘若耽误大国师的正事，你项上人头就别想要了！”
闻听此言，苏柿眼眶含泪，楚楚可怜的哽咽着说：“我……小的知罪。大国师千万不要杀了小的泄恨。”双手捧起符纸高举过头，“这是小的降服的白柳妖，请大国师笑纳！”
东方吞月原想半路截了妖精，用太后压一压谭玄清。这事就算完了。可是，经由苏柿和谭玄清一唱一和，引得百姓侧目。他若是拿了就走，真就成了抢功的坏人。
好、好！好个苏柿！东方吞月深深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谭玄清注视着东方吞月的背影，缓缓摇头，“小苏啊，你把大国师得罪狠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苏柿印印眼角，煞有介事独说道：“大人不必为小的担心。只要仙人坊屹立不倒，小的就能平安无事。”清清喉咙，仰脸看向谭玄清，“对了，大人。方才我念咒时，您突然唤我的名字是怎么回事？您是不是故意想让我丢魂，以此讨好大国师？”
“我是那种人吗？”谭玄清老脸通红，“那什么……当时我见情况凶险，一时失态。你、不要误会。”
“不是故意的就好。”苏柿略一颔首，“以后切记不要再犯了。会闹出人命的。”
谭玄清受教，“不会，不会。你尽管放心。”
“那成！”苏柿单手负在背后，“我差点丢魂，得赶紧回去歇着。这处交给您善后。”
“好！你明天不用急着上衙。什么时候睡醒什么时候来。”谭玄清满脸堆笑，“要是觉着乏就接着歇。不扣你俸禄。”
“多谢大人！”说罢，苏柿扬长而去。
当天晚上，谭玄清梦见苏柿朝他抱拳拱手，含笑道谢。猛地惊醒，坐起身，拧着眉头低声喃喃，“不是！究竟谁是大人？”
……
苏柿的宅子在紧邻广德坊的升道坊。宅子不大，只有两进。车夫兼小厮容喜住在这儿帮忙打理花草之类。
现在又多了个傅娘子。本就没什么杂活，一天能闲半天的容喜更闲了。
他搬了把长凳在门口坐着晒太阳。从来往行人口中，得知广德坊正闹着妖精。容喜却根本没动看热闹的心思。
妖精的热闹可不是那么好看的。一不小心被误伤了可就得不偿失了。他惜命的很。
容喜眯着眼睛晒太阳，耳边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懒得睁眼去看，索性闭紧一点装睡。
“小容。”有人唤他。怎么听着像是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