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童言无忌
自从徐成鼎在自家院子周围，按照五行方位分别钉上了五颗包裹着驱邪符咒的桃木钉之后。
围绕着整个院落笼罩上了一团无形的防护罩，寻常人自然是看不到的。
从那以后，几乎每天晚上都有不速之客来临，但最后都识趣的离开了。
时间一晃就是九年之后。
小小的徐坤，也在这九年里渐渐长大，但比起同龄人来说，总是显得病殃殃的，身形瘦弱。
体弱多病是一方面，更令他难过的是，从小到大，每当到了夜幕降临，就只能躲在家里不能出门，即便是出来了也不能离开自家院落范围之外。
刚开始徐坤很是不解，家里的大人为什么会这样要求自己。
每当到了晚上，小伙伴儿们写完作业叫自己出去玩耍，都被家里人严厉制止。
看着其他小孩子在村里嬉笑打闹，在河边小溪里抓青蛙，徐坤很是羡慕不已。
但在有一次习惯性的被同学传染上了感冒，等到了半夜时分，头脑昏昏沉沉的走到墙角处撒尿。
就看见院门外面好像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在朝自己招手。
徐坤有些莫名奇妙，晃荡着身体就朝那个人影走了过去，手脚也不听自己指使，缓缓的打开了铁门的门栓。
刚刚踏出两步，定睛一看时，那模糊的人影顿时就显现出了本来的面目。
那是一个衣衫褴褛，四肢残破不堪的鬼魂，只留下半边完整的脸，另一半的脸就挂在下巴处随风飘荡，好像随时就要掉落下来。
那鬼魂缓缓抬起只有一根手指的手掌，和徐坤打招呼：“小家伙儿，你好呀？格格格。”
瘆人的怪笑声，惊醒了还在迷迷糊糊当中的徐坤，霎时间反应过来眼前的怪物是要伤害自己。
随即惊叫一声，刚刚尿过的膀胱硬是挤出了一些尿来，湿透了裤裆处。
徐坤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四肢好像被牢牢的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那面目狰狞的鬼魂缓缓俯下身子，剩下的那只眼睛贪婪的盯着那瘦小的身躯，渐渐凑了过来。
“大胆畜生，还不住手！”
身后传来一声苍老却洪亮的声音，不知徐成鼎何时从后面跳了出来，手持那把雷击木剑，从上空中劈斩下来。
“道长饶命！”
那鬼魂由于只剩下了半张嘴，声音尖利，但有些含糊不清。
徐成鼎手中的剑并没有丝毫犹豫，无情的将那鬼魂一分为二，没有两秒钟，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快起来，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不是从小叫你别晚上出门的嘛？”
徐成鼎嘴上说着严厉的话，还是一脸心疼的扶起了徐坤返回家中。
徐坤揉搓着被地面上小石子硌得生疼的屁股蛋子，委屈的说道：“爷爷，刚才那东西是妖怪嘛？好吓人啊，我不是故意要出门的，刚才出来撒尿，一看到那个人影，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就走了出去。”
“唉，那畜生竟然还会迷惑人的本领呢，没事儿就好，是爷爷错怪你了。”
徐成鼎摸了摸自己孙子的脑袋，满目慈祥的说道。
见徐坤左摇右晃的进屋睡觉，随即叫住了他：“大孙子，你爸妈都睡下了，你过来跟爷爷一起睡觉吧。”
“哈哈，好嘞。”
徐坤脸上没有了丝毫惊魂未定的表情，转而一脸开心的蹦蹦跳跳跟着进了老房子里。
“爷爷，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真够吓人的。”
徐坤盖上被子，躺在炕上不解的追问刚才的话题，因为爷爷盘腿坐在炕上抽的焊烟味道很是刺鼻，一时间难以入睡。
徐成鼎的脸被烟雾笼罩，眯缝着眼睛说道：“那个嘛就是个不入流的鬼魂罢了，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些东西每天晚上都在咱们家附近转悠，爷爷早就习惯了，看到他们，就像是我白天放的牛群没什么区别。”
“哈？每天晚上都在吗？爷爷，那我之前为什么看不到它们呢？”
“这个爷爷也不太清楚啊，你今年刚九岁，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我的大孙儿啊，希望你今年能平平安安的呀，或许熬过了今年，你就不会再看到那些东西了。”
徐成鼎说着话，连连唉声叹气，令他绝对想不到的是，从这一晚之后，徐坤的眼睛不需要借助任何道门术法，就能看见那些游荡在黑夜当中的鬼魂们。
年幼的徐坤根本不明白这些话的含义，他只关心眼前发生的事情，虽说他体弱多病，但从小性格格外的顽皮，只要身体恢复了一些，就马上变成了小混世魔王，把村里小孩儿们折腾的苦不堪言。
徐坤斜着小脑袋，一脸崇拜的看着徐成鼎：“爷爷，我要是有您这样的本事就好了，就像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一样厉害，无论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一棒子打死，再也不用怕它们了，爷爷，能不能教教我这些本事呀？”
“你小子想的倒是美，看看你这病殃殃的体格，哪儿能学这些啊，还是就听你爸的话，好好上学，将来当个大夫救死扶伤，也能给自己调理身体啊。”
徐成鼎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孙子，一脸无奈。
显然，他这个好孙子，并不想就这样放弃，小眼珠子一转问道：“爷爷，以后那些吓人的妖魔鬼怪再过来，想要吃掉我，那该怎么办呢？”
“傻孩子，你怕什么，爷爷虽然老了，但是在你成年之前，都会保护着你的，你就乖乖的学好文化，多做好事为自己积累功德就行啦。”
一时之间，莫名的酸楚感涌上了徐成鼎的心头，有些昏黄的眼中泛起了一片模糊的泪花。
“可是爷爷您总有会死的一天呀，村里小胖的爷爷前几天就死了，只要他不听话，不但他爸爸妈妈会打他，和我们一起玩儿的小朋友都会欺负他呢，之前可不是这样哦。”
徐成鼎一把抹了眼泪，嘴角狠狠抽动了几下，随即想到了一句话：“童言无忌嘛。”
“你要是真想学爷爷的这一身本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像学校里考试那样，过了测试才行。”
徐坤一听，高兴的原地蹦了起来，已经忘记了此刻的自己还发着高烧浑身酸痛。
“真的嘛，太好了，那快出题吧，我肯定能通过考试的。”
对于自己的好大孙儿，徐成鼎哪儿能不了解他呢，在学校里，除了有手有眼就能行的语文课还能勉强达到及格线之外。
其他的科目的考试从来就没有考过个位数以上的成绩，那是相当严重的偏科行为。
索性为了打消他不切实际的念头，徐成鼎脸上呈现出了一丝狡猾的坏笑。
从炕柜的抽屉里拽出了自己珍藏的那个小木箱子，吹了一下上面的灰尘随即打开了。
从小箱子里拿出一本写着《符箓大全》字样的书籍。
丢给了徐坤严肃的说道：“别怪爷爷不讲理，丑话说在前头，只要你能一个星期之内学会画出前面二十种符箓，那我就答应教你降妖伏魔的本事，要是学不会呢，那你也要说话算话，以后不许再缠着爷爷学这学那的，要好好读书，明白了吗？”
徐坤捧着那本书籍仔细的翻看起来，点头如捣蒜的回应着：“嗯嗯，放心吧爷爷，我也是个男子汉，肯定说话算数的。”
看着一脸兴奋痴迷的孙子，徐成鼎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将小箱子放回柜子里上好了锁。
盖上棉被准备睡觉，似乎又有些不妥，便头也不回的叮嘱道：“对了，记住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你爸妈啊，你手里的那本书，只能在这间屋子里看，不许带出去。”
“知道了爷爷，您快睡觉吧。”
接下来的三天里，只要一放学回家，徐坤便钻进自己爷爷住的那间房子里，目不转睛的翻看着那本陈旧的符箓书籍研究着，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他一方面是为了能够学到自己爷爷那样的本事，毕竟只要学会了一招半式，那在村里同伴们面前，比起一棍子扫倒一小片路边的菜花来，那简直帅的不能再帅了。
另一方面，自从那天晚上见到过狰狞恐怖的一幕之后，每天晚上都能看到院子外面那时不时出现的模糊人影，即便是不靠近看，也知道那些东西肯定不是善类。
徐坤也将这些事情告诉了自己的父亲徐明海，但得到的回答却是：“你这孩子，肯定是前几天发高烧，出现了幻觉，休养几天就好了。”
这更加坚定了他要赶紧学会本事保护自己的想法，那些夜晚飘荡在外面的鬼魂，实在是恐怖的存在。
徐坤一开始是在老房子里的地面上拿着树枝在写写画画，熟练之后在作业本上画那些符箓。
但也没有两天，所有作业本的正反面都被他涂画的没有一丝丝空白，更不敢和父母要新的作业本。
于是在父母的卧室之中，翻到了母亲杜月梅珍藏着的一支口红，拧开盖子一看就是鲜艳的红色。
在白色墙壁上划了一道细细的线，左右看上去很满意。
他记得在那本书籍中间，夹杂着一张用鲜红的朱砂笔和黄符纸画成的符箓，比起书籍上那白纸黑毛笔画的图案要看好很多。
于是当即尝试着画了一个小小的符咒，竟然渐渐地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越画越多根本停不下来。
在地里忙活了一整天的杜月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喊了几嗓子自己的丈夫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就知道徐明海肯定是出去为村民看病还没回来。
随即打开门走了进去，正想着换个衣服准备晚饭。
没曾想一打开房间的门，映入眼帘的场景令她感到了汗毛竖立，头晕目眩的险些晕倒在地。
只见那墙壁上，衣柜上，还有镶嵌在柜门中的镜子上，全都涂满了鲜红色的符咒。
一眼看去红彤彤的一大片，没有一片平整的地方幸免于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