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教训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会。
古言诚不欺人，实践来的经验往往比理论让人更深有体会。
事情已经发生，这哑巴亏不吃也得吃，需要解决的问题接踵而至。
第二天一早，姐妹俩先和办公室的房东谈，对方以小区其他业主举报，总是有不明身份的车进入小区占领临时停车位了，车来车往不安全，打包声尖锐吓到孩子等等各种理由拒绝续租，话里话外暗示她们早日退租，乔遇礼貌打断对方的絮絮叨叨。
“陈大哥，我们合同是六月份到期，我知道您急着要收房，但您现在说什么也没有权利让我们走。”
“我也没让你们现在搬啊，只是提早通知你们，早点帮我把房子空出来，我要重新装修。”
“我管你什么时候装修，合同在我们手里，这房子现在就归我们管！”江情所有憋着的气一下子爆发了，乔遇拦住她让她别冲动。
“凶什凶啊，赚了点钱真当自己有钱人了啊！以前可不敢这么对我，实话跟你们讲，你们这点收入老子还看不上，杭州有钱人一抓一大把，你们开个店还得低三下气跟老子租房子，别人创业都是在自家地皮上建办公室，就你们这样的，早点收拾一下傍个大款钱还来得快些，趁着年轻还有人要。”
乔遇听完忍不住笑：“大哥，您今年三十七有了吧，听说这个小区你有三套房子三个门面，都是您一个人的，没有老婆，没有孩子，您还开了个公司，一看就事业有成，我们姐妹俩只是赚点零花钱，没见过什么有钱人，像您这样的算不算大款？”
陈永强一听她这意思，心里又乐又鄙视，还以为多高贵纯洁呢，还不是一样的脏。
“我也算不上什么大款，只养得起一个，而且必须乖乖听话，还要有女人的样子，你们两个我就比较喜欢你，小乔，你把头发一留，再穿点性感的衣服，简单化个淡妆，绝对能迷死一条街的人。”
“我从七八岁就有人夸我好看，腿长又漂亮。”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
江情看两人吵着吵着还聊起来了，乔遇居然还给混蛋房东泡茶！
那可是莉莉姐给乔遇特意带的顶级毛尖！真是喂了狗了。
气死江情姑奶奶了。
“像我这么好看又漂亮的，一定要找一个长得差不多的，要不然以后孩子会不好看，还不能抽烟喝酒，孩子畸形了怎么办，年纪还不能太大，不能超过二十八要孩子，年纪大生的孩子体质弱，还不能太胖，胖的人过了五十容易三高，容易心梗脑梗，陈大哥，你虽然长得一言难尽又年纪过大，但只要你肯努力，减点肥戒了烟，勉勉强强还是会有人要的，如果实在不行你拿钱去整个容，杭州富婆不少，你努力一下说不定会有一个看得上你，不过如果我有钱，我是绝对看不上你了，脑门大脑仁小，脸庞大眼睛小，要了当门神吗？”
“你妈个臭三八，你们现在就给老子滚出去，老子不租了！”
“这房子确实是你的，但这个世界还不是你说了算，陈大哥，急什么，你让我傍大款我也没急啊，我们只是以朋友的身份给对方意见而已，你这么小气干嘛？只准您建议我，不准我关心关心一下您嘛，您血压不低吧，带降血压的药没有，我不跟你吵，倒在这儿就是我的过错了，不租可以，剩下五个月三倍的租金和押金一分不少退回来，我今天就把房子给你空出来。”
“你给老子等着！”陈永强气呼呼抓着手机冲出去。
“怎么办乔乔，他会不会找人来打我们。”
“没事，他就是一纸老虎，外强中干，他爸妈都七老八十了，每个冬天都要去医院住院，他的公司早破产了，半年没有收入还欠不少账，虽然看着三套房三个门面收入不少，但对他们这种习惯在人前高消费的家庭来说只算得上入不敷出，他这次得了别人一些好处，才来为难我们，估计是去要钱去了。”
“那我们真的要搬吗？”
“我们不是还有住的房子吗，我和家里商量一下，打算让黎叔和我妈留在西江，家里房子装修一下卖西江特产做点小生意，黎叔还有做银饰的手艺，怎么着都饿不了肚子，还可以照顾孩子读书，奶奶年纪也大了，多个儿女在身边也是好的。”
“好，我都支持你，我听你的。”
“嗯，车到山前必有路，往前迈一步就是了。”
姐妹俩核对完所有库存，乔遇一直在打批发商的电话，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他们会不会还没上班。”
“嗯，微信也没人回，估计是彻底无视我们了。先不管了，得先把上面的房子收拾出来，今天很晚了，明天联系搬家公司来帮忙，把所有东西搬家里，幸好这个房东没有要为难我们的样子，可以让我们从长计议，同一件衣服唐娟的店铺卖得比我们低太多，顾客被撬走，客服也走了，马上又要开学，这么多货压在我们手里，始终是个隐患。”
“嗯，乔乔，外卖到了，咱在这儿吃了再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再战。”
“好。”
姐妹俩坐桌子上，膝盖挨着膝盖，对方爱吃的菜第一时间夹到对方碗里去，筷子往往在空中相遇，姐妹俩相视一笑，心里同一个想法，虽然又累又委屈，只要有她在，万里长征也不惧。
饭刚吃到一半，陈永强去而复返，他走得有点急，脸还是红的，喘了半天才恢复过来。
姐妹俩看着胆战心惊，再不减肥走个路都得累死啊。
乔遇不想把他当场气死，笑眯眯道：“大哥吃晚饭了没？我们这里还有点剩饭剩菜，给您留点？”
“老子不跟你吵，丢面儿！六万块钱，我给你转过去了！老子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我带人过来，剩下什么老子就砸什么！包括人！”
一句话说完喘了三次，恶狠狠踹一脚卷帘门，气呼呼走了。
“真有人上赶着当冤大头。”乔遇看着他走的方向摇摇头，“吵不过我，花钱都要用房子吓唬我，自以为高人一等，无法容忍吵架输给别人，明明三十七岁了，看着跟七岁一样。”
“你怎么还乐上了。”
乔遇继续吃饭，扬起手机给江情看：“没有店长和员工，没有稳定的货源，这个店铺租到六月份我们都赚不了六万，要感谢陈大哥了，他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那我们今天晚上要加班了。”
“嗯，今天忙完，明天好好睡一觉。”
“得嘞，走着。”
刚收拾完外卖盒子，乔遇手机响起，她看着周见名字，心里一下恢复了平静。
这两天负面情绪太多，她的气愤和伤心不比情儿少，可她必须冷静，两个人都慌乱肯定不行，所以她必须至少看起来坚强，被迫快速成长，快速安排所有事。
可当周见跳进她脑海时，她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喷薄而出。
“乔姐，我在杭州火车站，这次来得快，不像上次，无头苍蝇一样，给我发个定位吧，我打车过来。”
“……”强忍住嗓子里的委屈，乔遇深吸一口气，佯装生气道：“一周跑两次杭州，你不累吗？”
“累死啊，我站票过来的，车上饭好难吃，我好累啊，快给我地址，到你那儿就好了。”
“我给你定酒店，你直接去那儿。”
“不行，我就去你那儿，你不给我，我找江情去。”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这里乱糟糟的，他来能做什么，睡都不好睡。
“就不听话了，你要打要骂等我到了再说。”
很快，周见顶着鸡窝头下车，背包都被挤皱了。
白色球鞋被狠狠踩了几脚，那些脚印看得乔遇心疼，在江情的科普下，她知道了这鞋子能抵她店铺一个月收入。
周见身上一贯的清淡花香味也没了，取而代之满身的烟味。
“你这是坐火车吗？不会路上被人打劫了吧？有没有被劫色？”江情幸灾乐祸道。
周见路过无视她，累得慌，休息好再和她吵，笑眯眯接过乔遇手里的杯子呼啦啦灌一杯水下去，舒坦了。
“第一次坐火车，长见识了，环境比起高铁一言难尽，也让我成长了许多，让我觉得，活着这件事，大家都挺难的，所以我们更要迎难而上！”
乔遇拿过他举高的空杯子再给他装一杯水，“饿了吧，再忍忍，外卖一会儿就到，你自己玩一会儿，我们还要收拾仓库。”
“这么晚还要收拾？不能明天再弄吗？”
“你不知道……”江情手舞足蹈绘声绘色说完整件事来龙去脉。
“我去！还有这么恶心的人吗！他们怎么不凑一对，互相祸害去呢。”
江情不能理解：“都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想着给他们拉姻缘线？”
“这不是没人配得上他们了吗，一个奸诈狡猾，一个贪婪成性，目前还狼狈为奸，很理想的一对啊。”
乔遇打断他们俩：“少贫了你们俩，周见吃饭去，情儿，你把电脑先装一下，这个东西易碎，先搬上去。”
“姐，你一句话可以统一一个语气吗，为什么对我和对她完全不一样。”周见掰开一次性筷子，低头吃饭。
乔遇站在他身边，忍不住抬手摸他的发梢。
“我以前想过，再见你，你会长高，会穿一身西装，系着领带，自信中带笑，人群里高谈阔论，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我这样很难看吗？”周见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十分郁闷。
“不难看，只是有点……意料之外。”
“哼。”
他化悲愤为食欲，三两口吃完了。
看着两个女孩一点一点收拾东西，跟蚂蚁搬家一样。
“你们这样慢，明天早上也收拾不完。”
江情白了一眼：“有时间站那儿当摆设，不知道搭把手啊，看到没，那些重的都是你的。”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好吗？干嘛勉强自己，有没有搬家公司的电话。”周见摸出手机上网搜。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哪儿来的搬家公司，找鬼啊。”
“这就是你的刻板思维，等我一会儿，打个电话。”
周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屁股坐老板椅上，边喝边打电话。
“喂，李大哥，是我，周见，你们到地方了吗？还没有找到车吗？那你们十个人就打算在火车站蹲一晚上啊，那怎么行，现在这么冷，这样啊大哥，我这儿有个活，离火车站不远，你们打车过来，跟司机说到这个地址，帮我搬点东西，你们十个人，我一人给一百，车费到了我付你们不用管，你看怎么样？”
“……”
“那行，你们商量一下，我等你电话，我这儿急着用人，这偌大的杭州也没个亲戚，还不是在车上认识大哥你嘛，俗话说朋友多了路好走，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对了，今晚你们可以歇我这儿，明天我找车送你们去工地上。”
“……”
“好勒，打三个车过来，好装你们行李，不用给我省钱。”
“……”
“嗯，一会儿见。”
周见挂掉电话，翘起大长腿十分得瑟，“怎么样，乔姐，一千块，我出了，在我回京之前，我在杭州所产生的所有费用，都由乔姐买单。”
他那副拽得二五八万的小混混样子，乔遇看了都想揍他，头发确实狼狈，但脸还看得过去，乔遇忍了。
江情可看不上他那张招蜂引蝶的脸，手里一包衣服连带衣架全部砸了过去。
“江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