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 章 找不到的鬼，只能存在记忆里
猩红界。
还是天台。
天刚蒙蒙亮，应该是清晨。
两个人影席地而坐，没有言语，甚至没有动作。
直愣愣坐在那里发呆。
正是柳元槐和左仁。
这时，一道人影从虚无中掉了出来，也是柳元槐。
飘在半空，双眼紧闭。
柳元槐看着脚下如同石像的两个人，面无表情。
掏出手机查看，周五，6:00。
猩红界他能看穿一切假象，真的丢了两天记忆。
而他在周四确实没有进入猩红界，他是从周五进来的。
他开始检索记忆，寻找这丢失的两天。
周三，他随米娜前往中和局，在那里待了一天。
先认识了单位同事，不多算上米娜只有6个人。
“艹！”
回忆到这，柳元槐脸色难看。
整个平江市中和局除了米娜，全是后勤。只有米娜一人是魍，其他全是普通人。
米娜是平江市中和局最高长官，同时也是唯一执勤人员。
哦，现在多了一个他。
整个上午都在学习中和局的规章制度，还给他提升了论坛权限，可以任意查看三级以下的帖子。
“艹！”
没忍住，又骂了一声。
只因那权限一共十级，新用户一级，后勤人员四级。
到了下午，米娜还带着他去处理一起触鬼事件，端的是险象环生，命悬一线。
“艹！”
实在是忍不住，柳元槐再次开骂。
为了没到手的一万块，差点把命都丢了。
晚上回到家坠入猩红界，然后就是周四的事了。
一切照旧，直到他和左仁讨论完怎么对付糊涂鬼。
左仁在期待的看着他的同时，右手凌空写下明天见三个字。
接着两人就愣在那里了。
任他在猩红界如何高歌都没有反应。
一直到周四时间耗尽，他被迫坠出猩红界，两人一直都愣在那里。
直到时间就走到早上8：50分，两人同时清醒过来。
再然后就是他选择坠入猩红界。
记忆到此为止，因为接下来的事还没发生，他不知道。
柳元槐搓了搓下巴，仔细打量着左仁。
除了背后的鬼气，其他地方丝毫看不出有被鬼入侵的迹象。
猩红界对他没有谎言，一切虚妄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被鬼入侵后应该是有黑雾包裹才对。
但那只鬼明显藏在左仁身体里某个地方，而且猩红界还看不到。
柳元槐认真推敲着。
鬼在左仁的身体里，应该是在攻击他。自己由于离的近，所以被殃及鱼池。
推测攻击方式是写字，写什么就做什么。
因为只写了明天见，要做的事情就是明天见，所以一直楞到第二天的同一时刻。
必须尽快阻断鬼的行为逻辑，否则再多愣两天，左仁差不多就该凉了。
但现在问题来了。
鬼在攻击左仁，不弄死他，鬼就不遵从固定行为。它不继续固定行为，就无法阻断它的行为逻辑。不阻断它的行为逻辑，鬼就不能入侵并一直攻击左仁，直到弄死他。
完美闭环，无解！
柳元槐丝毫不慌，这难不倒他。
他想到那晚自己阻断色鬼行为逻辑的方式。
既然道理行不通，那试试物理。
但随即他就陷入为难。
鬼藏在哪里？
总不能把左仁全身都捏一遍吧。
柳元槐抱着手在左仁身边来回踱步，细细回想。
糊涂鬼能藏在哪里？
他想起在工位上又蹦又跳的左仁。
是了，在现实与猩红的夹缝中。
而这个夹缝是什么？
是记忆！
糊涂鬼就藏在左仁的记忆里。
可这是死胡同，他总不能把左仁的脑袋捏爆吧。
柳元槐围着左仁转圈，目光在其脑袋上比划来比划去。
左转三圈，右转三圈。
灵感来了。
如果左仁把糊涂鬼忘了会怎么样？
既然糊涂鬼藏在左仁的记忆里，如果左仁将它忘了，那它还存不存在？都要不存在了，它的行为逻辑还有意义吗？
这算不算另类的阻断逻辑？
试试！
柳元槐站在左仁身后，猩红舌头对着上嘴唇一舔。
下一秒，色鬼的灵异侵入左仁，立刻就遭遇到糊涂鬼的灵异，二者同时在左仁身上爆发。
没有对抗，双方泾渭分明。
糊涂鬼只能干涉记忆，但色鬼干涉的是身体激素。
所以，左仁毫无悬念的发情了。
众所周知，在这种情况下，男人会变成一种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下一刻，糊涂鬼的灵异失效。左仁虽然还在发呆，但是身子动起来了。扎马顶胯，于三十层天台睥睨朝阳，化身日天战神。
表情逐渐痴狂，连眼神都猥琐了一些，可以清晰看到他闷骚的内心。
左仁将糊涂鬼抛诸脑后，暂时忘了。
这就够了！
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柳元槐忘记他刚才在现实里，没有看见猩红界的自己。
既然他此刻在猩红界，那就只能是他被迫睁眼了。
于是，意外出现。
左仁眉心里钻出一团灰白的鬼影。柳元槐猝不及防，被那灰影钻入眉心。
随即灵异力量开始侵入，大量记忆被拆分成碎片，不停的有碎片被擦除。
柳元槐的鬼眼红光大作，但完全无用。
鬼舌更是只配打酱油。
鬼眼的灵异、逻辑和这只鬼的灵异、逻辑并不冲突，无法形成对抗。
那就只能比拼哪只鬼的灵异更强了。
但随着柳元槐的记忆不停被擦除，他开始遗忘。
左仁、公司、中和局、米娜、大哥、老爸、一个接着一个的遗忘。
直到自我。
忘记一切，等同于死亡。
到最后，他只记得，睁眼。
鬼眼缓缓睁开，眼里的猩红逐渐褪去。
视线开始上升，天色开始放亮，紧接着是猛烈的下坠感。
柳元槐掉进身体。
现实里，时间8:55。
原本还在忐忑不安的左仁，这会突然怔住。
“卧草，我们就这么愣了一天？”
柳元槐睁开双眼，眼神茫然，俯身扶住脑袋，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左仁顾不上惊叹，赶紧招呼他。
“你咋了？”
“你不要唬我啊！”
“不是我要死了吗？”
“怎么感觉你先不行了！”
“瞎子？”
“瞎哥？”
没有一丝回应。
左仁害怕了，大声喊道。
“柳元槐！”
柳元槐缓缓坐倒在地，面无表情，一双红眼死死瞪着左仁，脸上毫无血色。
一副鬼上身的模样。
左仁见此哪还能待的住，也不管糊涂鬼的事了，两步跑到柳元槐面前。
吧唧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这一巴掌属实用力，直接就给柳元槐抽倒在地。
倒地的柳元槐依然毫无反应，直到目光扫到墙角的两个烟盒。
左仁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只当兄弟是撞鬼了，按老家的方法，得赶紧叫魂。
“瞎子！”
“柳元槐！”
“是我啊！我是你胖哥！”
一边嚎，一边使劲晃着柳元槐，时不时还给上一个嘴巴子。
片刻后，柳元槐目光离开烟盒，抬手凌空写下四个字。
“我不会忘！”
做完这些，他松了口气，朝左仁骂道。
“死胖子！你他妈是不是公报私仇！”
这一嗓子直接给左仁吓了个屁股墩，随后喜极而泣。
“瞎哥！”
“你没事了？”
“吓死我了都。”
说完，眼泪都下来了。
“瞎哥，我可能有病!”
“呜呜~”
“我抽你嘴巴子，给自己抽硬了！”
闻言，柳元槐一个大脚给左仁踹出去两米多远。
左仁被踹后也不起来，就那么躺在地上，一个劲的哀嚎。
“呜呜~我脏了~”
没有理会哀嚎的左仁，柳元槐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
这次算他运气好，不然可能就无了。
他在猩红界通过钻空子的方式想抹除糊涂鬼的概念。严格来说这不算阻断糊涂鬼的逻辑。
所以糊涂鬼对他的入侵也与严格意义上不同，居然是直接清除记忆。
鬼眼对此毫无办法，灵异不冲突，形成不了对抗。
而在接下来，两者居然互不干涉，鬼眼不去吞噬糊涂鬼，糊涂鬼也不招惹鬼眼。
这种情况跟鬼舌入侵时一致。
似乎他体内的鬼都会相安无事。
虽然鬼相安无事，但他遭不住了。
因为糊涂鬼在清除他的记忆，并且做到了。
他的记忆被清空，这与死亡没有区别。
但万幸，最后时刻记得睁开眼睛，他成功回到现实。在现实，他的脑子里还有一份记忆，虽然这份记忆丢了两天，但毕竟活下来了。
可这时，糊涂鬼还要清除他的记忆。
他本想借助左仁来锚定记忆，但不管用。这厮又将他抽倒在地，视线只有那两个烟盒。
这两个烟盒让他回想起之前讨论的阻断糊涂鬼逻辑的方法。
于是他写下，‘我不会忘’这四个字，成功打断鬼清除他记忆的行为。
休息一会，柳元槐算是缓过来了。
左仁还撑着帐篷在那挺尸。
不过这会他可能进入贤者时间了，安静的过分。
柳元槐伸出舌头掠过下嘴唇，那小帐篷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
左仁还没有动静，像是睡着了。
但柳元槐眨了眨眼，面有疑惑之色。
他没看见左仁身上的鬼气。
直到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
糊涂鬼在左仁记忆里，是左仁把它忘了，它怎么不入侵左仁，反而入侵自己。
而此刻左仁身上的鬼气不见了。
要么他死了，鬼气被鬼收回。
要么
柳元槐此刻鬼眼紧闭，眼睑后的双眼血红。
视线里的左仁已经被黑雾包裹。
“艹！”
他被入侵了！
睁开眼，柳元槐瞳孔震颤。
糊涂鬼肯定吞噬过的别的鬼。
那只鬼的逻辑与记起有关，左仁忘了糊涂鬼后，糊涂鬼为了自保，本能的将那只鬼分裂出去。
那只鬼被阻断逻辑后入侵了左仁。
而糊涂鬼由于失去了这只鬼，也就失去了记起的逻辑，成功从左仁的记忆里逃逸出来，并向自己发动袭击。
自己被清除记忆根本不是入侵后的污染侵蚀，而是鬼的袭击。
直到自己写下‘我不会忘’后才算阻断了糊涂鬼的逻辑，被它入侵。
想明白这些后，柳元槐依然心有余悸。
这次属实是两人命大。
看来以后对付鬼，还是得谨慎再谨慎，不然稍不注意，就得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