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章 好心人，奶一口吧
沈南溪问大爷，“你离村子这么近，有认识的不？”
大爷挠挠头，“原本一村子都认识的，但我也离开二三十年了，现在就说不准了。”
没相熟的就只能随机了，离最近的一户人家还亮着灯，门口养着鸡崽儿，看到人来就“叽叽叽”靠过来，以为投食的来了。
如花轻叩三声，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是一个瞧着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带着警惕问：“你是谁？有什么事？”
如花挤出两滴眼泪，“呜呜呜夫人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的村子遇了天灾，一家子只剩我，年幼的妹妹，和尚在襁褓中的弟弟，一路强撑过来，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求夫人抬爱，看有没有牛乳羊乳之类能救救我那可怜的弟弟，如花先再次谢过！”
说罢，就要往地上跪。那女人也不再抓着门了，赶忙扶她起来。而后面露难色，她拉着如花的手：“妹子，不是我不帮你，家里确实是没有牛奶羊奶，你往那个地方看，就是门口种了棵桂花树那家，他家养了只羊，就是不清楚开始产奶了没有，你可以上那边问问。”
一转头看见沈南溪脏兮兮却带着笑的小脸儿，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般进了屋。不多时，拿着两个白面馒头塞给如花和沈南溪一人一个，交代着：“晚上若是没地方去，面前这条路走到底有个木屋，原先住那里的秀才赶考去了，这都两年没回来了。可能灰比较多，将就先住着还是没问题的！”
如花和沈南溪忙躬身感谢，而后先走到旁边树底下跟大爷会合。沈南溪将自己的白面馒头分了一半递给大爷，大爷“诶哟诶哟”看着那半个馒头，像在看什么稀罕玩意儿。
大爷咬了口馒头，感叹道：“村子里竟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吗？白面馒头都能说给就给啊！”
沈南溪三下五除二把那半个馒头解决了，如花默默又将自己的掰了一半给她。沈南溪摇摇手表示吃饱了，毕竟如花姐还得抱年年呢，多吃点才有劲儿。
随后就自个儿跑到方才妇女所说的，养了羊的那户人家。这户人家房屋较刚才处大了好些，用的是瓷实的青砖，此刻窗户能看到摇曳的烛光。
沈南溪扣扣扣敲了三下门，里头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然后“啪啪啪”似是有人小跑过来了。
门“咔”一下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问到：“你找谁？”
沈南溪好奇地从缝隙往里头瞅，就那么点儿大啥也看不清。她两只手绷的直直的，搓着衣角，看起来就是不好意思又带点紧张。
只有沈南溪知道，她在疯狂思考这么大的小孩会怎么说话？我需要像如花那样哭一哭比较有可信度吗？啊完了，没抱弟弟！
门缝里的小孩儿见沈南溪还不如自己大，又半天说不出话，瞬间没了戒备心，将门敞开了。
他站到沈南溪面前低头问：“小孩儿，你来我家干什么？”
沈南溪只能看到看到他下巴一动一动的，不太明白他站这么近做什么，便后退了一步，开口道：“我们从很远的村子来，村子没了，爹娘也没了。姐姐一路带我们走到这儿，想给弟弟求口奶喝。。前面有个屋的婶子说这里有羊，让我们过来蛮问问。”
然后攥起少年的衣角，将声音压低，再瞪大双眼挤出点泪水仰头看着少年，小嘴微抿了一下，又开口：“哥哥，我没有爹娘了，不想连弟弟也没有了。”闭眼，泪水被挤得流了下来。
少年在门缝里就有看见，这女孩虽然小脸是干净的，但是皮肤黑，衣服也有许多灰，跟她的话是对得上。再一对上盛满泪珠的大眼睛。。
少年有些慌，找不到手绢之类的，只能用袖子给她擦了眼泪。边擦边小声哄道：“你哭什么，我又没说不给，你好好说就行了。好了好了我去拿，可不许再哭了哦！”
“嗯”沈南溪答应了一声，少年见她乖乖的在自己擦眼泪，心头一软，又大步朝屋里走去。
沈南溪看见门后是一木桌，桌上摆满了写了字的纸，旁边有根蜡烛随风摇曳，忽明忽灭。然后听见有一道苍老的女声，问了一句：“言言啊，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少年似乎离得更远，只模糊能听见他回话了，却不知说的什么。那苍老的声音好似有了些笑意，连道几声“好啊好啊”，便没声儿了。
那少年也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竹制的杯子，递给沈南溪。沈南溪正直直盯着那半杯羊奶，不可置信。啊，这就让我搞到了？？
那少年看她直直盯着羊奶，还以为她也想喝。忙道：“白天羊已经挤过奶了，今晚只有这小半杯，给你弟弟应该是够的。但今日可是半点再挤不出来了啊！”
沈南溪抬头看着他，心想着，我看着像是这么馋的人吗？但面上半点不露，马上换了笑脸，“谢谢哥哥，哥哥你真英俊，心地又善良，谁能嫁给你定是她的福气！”
少年哪有这经历啊，这一通夸赞成功让他脸都红了，“哪有哪有，小事。”明明脸上笑得根本藏不住。
沈南溪一看他这样，就知蜜糖炮弹有效果，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面上却又乖巧得很，双手捧着杯子说：“谢谢哥哥，那我去喂弟弟了，姐姐抱着弟弟在那边等我。明天我再把杯子给哥哥送回来。”边说着，还用手指了指如花他们的方向。
沈南溪朝着少年鞠了个躬，然后小跑着回去了。隐约听到少年在身后大喊：“不够再来找我！”
沈南溪笑了笑，头也不回朝着如花跑去，边跑边用手掌盖住杯口，防止羊奶撒出来。
如花抱着正“嘤嘤嘤”哭的年年走来走去，见沈南溪回来喜出望外，但语气却是严厉的：“这黑灯瞎火的，你跑哪儿去了你！也不怕被拍花子给拍走了！”
沈南溪听了也不恼，献宝似的拿出竹杯子，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如花一看，眼睛都放大了，她激动地说：“奶！居然是奶！我们南溪怎么这么厉害啊！”说罢摸了摸沈南溪的头。
在边儿眯觉的大爷听到如花的话，一个弹跳起身，好像年轻了十岁。快步走回来一看，哟呵，可以啊这小姑娘，闻这骚劲儿，应该是羊奶。
大爷似乎是心情十分愉悦，哈哈笑着说：“赶紧的赶紧的，赶紧给年年喂上，这孩子连哭都没劲儿。”
如花却愁的很，拿什么喂啊？手边连个勺儿也没有，拿杯子也控制不好力道。再说了，要是杯子没处理好，把年年嘴巴给划了可咋整。
沈南溪却是坚定不能就这么给年年喝的！生奶没消毒全是细菌，自己又无法跟他们去解释细菌啥的，怎么说服他们先把奶煮了呢？
大爷叫如花愁没有喂养的器具，提议道：“要不就先回我那儿去？我那儿什么都有。”
如花却不愿意，“这还有老长一段路呢，天都黑透了，还得进山，不行不行，太危险了！”
大爷琢磨着，好像也是啊。这可咋整，好不容易弄着奶了，没法喂！
沈南溪略一思索，慢声道：“你们还记得刚才那婶子说的吗？前头有个原本住着书生的屋子，那边可能会有！”
如花和大爷面面相觑，对啊，怎么就没想到呢？新脑子就是好使！
于是如花背着包袱，抱着又睡着了的年年，沈南溪小心地捧着那半杯羊奶。大爷。。。大爷好像除了烟杆子就没别的东西了。
屋子倒是不远，也一眼就能看出好久没住人了，蜘蛛网多得可以住十个八个蜘蛛侠。屋门没锁，只用一根草绳固定着，长期风吹日晒的，摸一下就自动解锁。
如花抱着孩子不敢进去这么脏的地儿，沈南溪便将那半杯奶找了个靠墙的位置放好，又在上面盖了一片大叶子，这才放心地招呼大爷进入屋子。屋子不大，一进来右边就是灶台，灶台前是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和两把椅子。
餐桌后是一个房间，看样子是卧室，一张简单的床和一个大木箱子，便没有别的了。卧室旁是书房，笔墨纸砚倒是没留下，但有个架子堆满了书。书房门口，有一棵不知道什么树，旁边是手压式水泵，还有几个大木盆和木桶。
沈南溪拎了个木盆拖到了灶台前，将木盆倒扣过来，便是一个完美的垫脚石了！
在灶台边上一堆小盒子里翻翻找找，找到了勺子。又跑到水泵处努力向下压，不知是她力气太小，还是这水泵太久没用，总之是半点儿没动一下。
沈南溪深吸一口气，大喊：“大爷！大爷过来帮帮忙！”
不一会儿就见大爷从书房出来了，满手是灰，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不过大爷毕竟是大爷，他“嘿咻嘿咻”几下子，水泵通了。沈南溪让大爷帮忙端一盆水到厨房，并让他多囤几桶水。然后用原本就倒扣在锅盖上的，葫芦做的水瓢，舀水到锅里洗洗刷刷，直到锅里的水是清澈的，这才露出个满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