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抹除记忆
（复育大学教学楼内）
四面灰白色的墙壁上只挂了几幅简单的字画，从字体上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并不是出自显赫名家之手。墙边一列老旧的铁皮柜，与那张泛黄的80年代办公桌相映成趣。再配上桌边放着的三个大牡丹花图案暖壶，这些元素组合起来非常复古和怀旧。
办公桌后，一位老者端坐椅上，双眼微闭，似在沉思。他搭在桌上的手指却轻轻敲打着桌面，长短的敲击声，好像是跟随着内心歌曲的旋律在打拍子。
一阵有节奏的震动声响起，老者缓缓睁开眼，就像是在等着这信息一样。拿起手机，目光中闪过一丝不耐，却又迅速调整情绪，轻轻一点，接通了电话。
听筒里面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董建河，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别说在学校，就算是校外，董建河也没被人直呼过名字。谁见他不都是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董教授”，可电话里这人不仅直接称呼他的名字，而且语气中还带着质问，就像是上级对下级的盘问一样。
但董建河却并未流露出丝毫的不悦，反而以极其谦和与歉意的态度回应。
“柳老，这边一切都在顺利进行，我估计现在他已经在送货的路上了。”
听到董建河的答复，听筒内的这位老者满意的回复道：“嗯，很好，等这事办完，你就是公司的a级核心员工了，你那些破事公司都会帮你处理好善后的。”
柳老的声音不卑不亢，似乎在阐述一件很平常的事。但董建河听到a级员工时，声音都有些颤抖。
“柳老，这也太，我何德何能啊。”董建河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了，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和喜悦。
“这是你应得的，记住！货不能有任何闪失。”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听到柳老的这番话，董建河脸上满是笑意，这可是天大的恩赐。a级员工，绝大多数比自己资历和研究成果更好的人，一辈子都只能停留在b+级。a级都是望尘莫及的。
听说只要晋升为a级员工，那公司内绝大部分资源自己都能使用，包括最隐秘的长生计划。
很多再有权势和金钱的人穷极一生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但这个公司可以让人永生。听说公司内为a级员工提供的福利待遇简直令人瞠目结舌，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体内脏器的替换，而这些脏器均是通过员工自己的基因克隆而来，绝对不会有身体的排斥反应。
这只是好处的其中之一，更有传言称，a级员工在公司内享有绝对的庇护。即便犯下罪行，甚至你是十恶不赦的变态，公司也能为他们摆平一切，一路绿灯保你不死。董建河也没想到她的价值能这么高？瞬间让自己从b升到了a，这简直是跳跃式升迁。
‘那我还有必要留着他么？’
轻轻地将手机放回桌面，目光在其上徘徊了片刻。心中权衡了一下，还是要留着他比较好，万一公司任命上出现什么变故，那这也算是他唯一能脱身的手段。
想要再找到这样一个与自己大脑契合的“容器”，几乎如同大海捞针，何况自己也等不到那时候了。
思索了片刻，董建河最终决定还是先留着，毕竟公司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即使提出更换，也无法立即得到满足。更何况，他蕴含着难得的心灵之力，再碰到这种极品容器几乎不可能。
董建河转身从抽屉里拿出另一部老式手机，开机，想打个电话，刚翻开屏幕就看到手机上发来一条信息。
上面写着：‘货已经接到，现在送往指定地点。’
董建河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看来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点了删除键，然后翻开后盖取出sim卡，用力将其掰弯、折断。
桑谦开着车，手里攥着一部旧款手机，合上盖子，将sim卡拔出后，轻轻一掷，那张塑料卡片便随着窗外的风不知所踪。
从刚才他就觉得自己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上车的。回想了一下其中的细节，只记得自己冲进去后，就看见这个女学生安静地躺在椅子上，仪器运转着。然后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把她捆上了车。
这种丝滑的过程让桑谦心生疑惑，一切都仿佛被安排好了一般，没有任何的阻碍。总有一种不真实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又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里。
回头瞥了一眼后座，铁笼里的女学生依旧昏迷不醒。想了想，那个铁疙瘩头盔也放在了后备箱，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目标没错，既然‘货’已经顺利上车，那就没什么好质疑的。最近可能压力太大，这单完成后得找个地方放松一下了。
张子渃躺在那假寐，心灵之力已经悄然扩散，车辆方圆50米内所有情况她都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这样做，一来可以知道具体的路线方向，二来可以通过路人的视角来查看周围的景物。
这种心灵之力类似探查环境的能力，消耗非常少，就算闭眼走路，也能感知到所有障碍物。
但对于‘心灵震颤’，她刚掌握这个能力，还不能熟练使用。所以，在修改和设计桑谦的记忆时，只是采取了最简单的记忆拼接。
如果桑谦仔细回忆，那些被篡改的记忆中前后逻辑不一致的地方会暴露无遗。但人是很难质疑自己的，就算是记忆有问题，人们也会选择去相信，而不是去质疑它的真假。
想要让桑谦自我怀疑，发现记忆漏洞的话，并非易事，不是所有人都能自我否定，质疑自己脑子出现问题的。
足足开了有40分钟，一阵颠簸后，车速慢慢降了下来。
“喂，丫头片子，不用装睡了。”桑谦没回头，冷冷的开口道。
张子渃在后座中悄然坐起，目光透过后视镜，与桑谦的眼神交错，面无表情，好像在等待着他给自己一个交代。
对视足有几秒，张子渃开口道：“你怎么发现的？”
桑谦嘴角微翘，似乎在嘲笑她无知，说道：“丫头片子，昏迷和清醒时的呼吸是不一样的。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本以为揭穿把戏，会让她手足无措。没想到，这个女孩只是眼珠不错的盯着自己，目光冷的让人发毛。
桑谦在后视镜中与她对视，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视线。这是他首次在一个女孩眼中感受到如此深重的寒意，对于他这种久经沙场、杀人如麻的人来说，还真没有什么能让自己害怕的。但此刻，他却真切地感受到了那股从心底升起的恐惧。
不甘示弱的继续道：“没想到啊，一般人早就歇斯底里的大叫了，你竟然不怕。”
张子渃轻笑：“怕？怕有用么？怕你就能放我走么？”
“哈哈哈。”桑谦大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质问，瞬间，车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张子渃也没有再追问什么，该知道的都已经在他记忆中搜寻到了，除了哥哥那条记忆线以外，其余的事，自己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就算追问他哥哥被绑架的原因，他也不会如实相告。
所幸不如保持沉默。
桑谦开车的方位正是去‘大华新园’的路线。这地方并不是什么秘密，在地图中也不难找，虽然桑谦刻意在绕弯，但在张子渃心灵之力的感应下，还是能确定这条路线最终地点的。
‘不知道萧警官他们安全了没有，现在闫队长应该带人去现场了吧？他应该能发现，我留下的线索。’
（嘉和北郊工业城）
闫洪远前面，那里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静静地躺着，好似他们只是陷入了沉睡。这场事故，是闫洪远任职以来所遇到的最惨重的一次，两名警员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根据对现场的详尽勘察以及对周边建筑的仔细排查，可以清晰地描绘出杀手的潜伏轨迹。这个人早就埋伏在此，对面的建筑就成了他的观察哨所。
可以推测，杀手是在萧尧等人踏入建筑之后才悄然动手的。而且他时间拿捏得非常精准，利用了警员之间联系的时间差，解决掉外面的警员后，才进入厂房内部。从凶案现场脚印来看，他是行凶后确定目标死亡才转向下一个目标。
通过萧尧的描述，绘制组很快就能拼出这人的肖像了，闫洪远恨得牙痒痒，必须要把这人的相貌印在脑子里。
而且萧尧几人中的这种花毒，在亚洲的医药典籍中竟无迹可寻。嗯，显然能得到这种毒，其背后的势力绝对不一般。
来到现场，头盔和部分设备已经被拆走，从柜子底下也找到了那段被泡成黑水的‘天蔓萝花’毒香。
闫洪远的目光锐利，他发现地面上有一条被摩擦过的痕迹，这条线一路延伸至墙角，如同某种物体匆匆划过留下的印记。
俯身，跪在地上探头观察，惊愕的发现一部带着卡通图案的手机，赫然躺在柜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