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虎的师傅
寇小九领着燕慧她们三个，奔去厨房筹备饭菜。
客室客里剩下管仲凡、贾东坡、范亮和老黄四人。
可怜的老黄，被无故躺天雷。毫无来由，天空中一声炸雷，偏偏就炸到老黄的头上。凭空而降的无妄之灾，把老黄炸的是七荤八素。一般的倒霉蛋倒霉，被人们称之为躺枪，老黄这个倒霉蛋却更倒霉，他这是地地道道的躺雷啊。还是天雷！天雷滚滚的天雷！
你说，你们讲你们的红楼梦，无缘无故，把个老黄硬生生讲成了躺天雷。别人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还有个取水救火的原因。老黄这是想也没想到，两百多年前的曹雪芹，居然能让他五十多了，躺来了个五雷轰顶。
这特么，找谁说理去。
真真是，苍天饶过谁。
万般无奈之下，老黄可怜兮兮地央求管仲凡，说：“管总，求你给寇大师说说，别开除我，把我留下吧。”
范亮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的老黄，他今天狐假虎威的嚣张气焰，飞扬跋扈地指使他们，余恨难销，三番五次被老黄气的够呛。顿时想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于是没好气地说老黄：“老黄，你这纯属是，借个骡子想生马驹儿，异想天开啊。”
老黄早已没有了早上来时的气焰，知道自己理亏，犯了众怒，所作所为，人神共愤。见范亮没好话，也想到他气还没顺，于是低三下四的赔着笑脸说：“范兄弟，今天是我不好，再一次郑重向你们道歉。”
说着起身给范亮和贾东坡鞠了一躬，以表歉意。
贾东坡和范亮一下也没了脾气。
管仲凡打个圆场说：“算了算了。刚才不是都说好翻过去了吗，怎么还没完没了了。毕竟他这么大年龄了，有什么过不去的火焰山。”
贾东坡和范亮想了想，看着老黄的可怜样儿，虽然心有不甘，嘴里也连说算了。表示不再追究了。
老黄低声下气地对范亮说：“兄弟，现在我都这情况了，你也就别逮住拐子往死踹，落井下石了。你行行好，高抬贵手帮帮我吧。”
范亮也觉得有点过了，讪讪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今天的那事儿刚才管总不是说了吗，早已经翻过去了。我是说，小九现在那么坚决，让他回心转意，一时也不那么容易。”
贾东坡也正色地替范亮说话：“老黄，你的确误解范亮了。他是说，寇大师现在已然是寇小九了，一时半会，他也不可能再从寇小九变回寇大师呀。”
管仲凡听二人这么说，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情况，他们说的也对，这不是他们过去过不去的问题，而是寇小九王八吃秤砣，铁了心的问题。只能劝导说：“贾老师说的对。刚才你也看见了，我拦了半天，他态度坚决，速度太快，没拦住。现在，你就算用九头牛，能把他拉回来吗？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想帮帮不上呀。”
老黄头大如斗，但还不死心地说：“那我现在咋办呀？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有这么个工作不容易。”
范亮一看老黄现在这么个嘴脸，心想，你早干嘛去了？孩子都饿死了，你才奶来了？都到秋收了，你才想起来没种地？现在后悔也不赶趟呀。越想越气，不由自主地数落道：“老黄啊，不是我说你，你就是装神弄鬼一老怪，五十多岁还这么坏，嘴里哼着迟来的爱，眼睛瞄着下一代。不是我说你，你既然知道自己这么大年纪，和人家女孩儿们的父亲一般大，眼睛瞄着人家的时候，就不知道因果报应吗？不是我说你，既然你知道机会难得，你还到处为非作歹，，”
管仲凡一听为非作歹，这可问题严重了，急忙打断道：“等会儿，什么为非作歹？他干什么了？”
范亮怕误会越来越深，赶紧解释说：“不不，是为老不尊。意思差不多，差不多。”
贾东坡反驳道：“那可差得多了。为非作歹是要坐牢的，为老不尊批评批评就能算了。”
范亮继续发泄：“老黄，不是我说你，你既知如今，何必当初呢？老黄，不是我说你，你出来狐假虎威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不是我说你，古今奸佞，苍天饶过谁？不是我说你，，”
管仲凡听他嘚啵嘚，嘚啵嘚说个没完。老黄那么大年龄，可怜兮兮地低头受批，实在看不过去了，说：“停停停。就这，还不是你说他？这一小会儿功夫，你就说他说的不少了。干嘛呀？你真是逮住拐子往瘸踹呀？”
范亮无理也要搅三分，假装好心地说：“管总你看，我这也是为他好，给他找病根儿呢。”
管仲凡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说：“去去去，你这是为他好吗？酸不溜叽的，一肚子坏水，当人听不出来吗？小范呀，大度一点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别落井下石了。”
贾东坡知道管仲凡不清楚，今天老黄的恶劣行径。老黄的坏，那才是导致他如此下场的根源所在。如果老黄不能悬崖勒马，必然会重蹈覆辙，帮他也没用。
于是说：“管总，我觉得小范说的有点道理。要不然，你就算帮了他这一回，你也帮不了他第二回。”
范亮一见，得道多助，有了帮手，肚子一挺说：“看看看，还是贾老师水平高。我是苦口的良药，逆耳的忠言，给治他病根儿的。”
老黄为了保住来之不易的饭碗，只能放低恣态，低声求饶：“今天我多有得罪，我再次道歉，我再一次诚恳认错。可是我，现在、当下、眼目前，我咋办呀。”
范亮有点幸灾乐祸地说：“咋办？切点儿葱丝凉拌！寇小九，现在已然是我们的员工了。你说，他一个员工再雇个助理，让他怎么工作？”
贾东坡也赞同说：“对。管总都没有个助理，你说他一个员工带个助理，这不乱套了吗？我们没意见，就算管总也没意见，寇小九他也不会干呀。他要肯干，刚才也就不会解雇你了。是不是？”
管仲凡思忖良久，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确实是这么回事。于是也开导老黄说：“老黄，事实也是这么个事实，情况也是这么个情况。你说现在这个情形，就算我愿意帮你劝小九，他也听不进去呀。”
老黄唉声叹气地说：“那可咋办呀？愁死我了。”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两眼放光说：“哎对了！管总，要不你把我也留下得了。我也给你当员工。”
范亮急忙阻止道：“那可不行。绝对不行！把你留下，那就是放羊的请狼当护院，引狼入室啊。我们全都不得安宁。你这是癞蛤蟆拍化妆照，准备膈应人呢吧。”
“范亮，怎么说话呢？过分了啊。”
管仲凡呵斥了范亮一句，转而对老黄不好意思地婉拒说：“老黄，主要我这儿是个小公司，也没有适合你的岗位，确实为难我了。”
贾东坡觉得如果听老黄再忽悠下去，万一管仲凡心一软，把他留下，那可真是引狼入室，后患无穷。于是有意挖坑说：“老黄，的确是，我们这儿一个萝卜一个坑儿。管总要把你留下，恐怕只有管总的岗位适合你。”
老黄连忙摇着手说：“那不敢，那不敢。”
贾东坡事不关己地笑着说：“你就是敢，他也得肯呀。”
管仲凡两眼一瞪，说：“贾夫子，你这是绕着圈儿骂我，啥也不会是吧？”
半天没说话，神游物外的范亮，突然若有所悟地说：“哎--。要不这样。”
老黄精神一震说：“你说你说。”
范亮想了一下，欲言又止，又立刻摆摆手说“唉，算了，算了。”
老黄望眼欲穿地说：“范兄弟，这时候你就别耍我了，我都山穷水尽了，有主意赶紧说吧。”
范亮假装摇摆不定地说：“哎呀。，，，算了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管仲凡看着范亮一惊一乍，也不知道他是真有主意，还是假意忽悠，就不耐烦地怼他：“范亮，你有屁就放，有话就说。别像老太太出门带钞票，东藏着，西掖着。”
贾东坡也被范亮一惊一乍搞的不耐烦了，说：“对。让你说你就说。赶紧的，竹筒倒豆子，你哗哗的说。不然让管总把那治泼猴的头箍给你戴上，再给你念个七七四十九天的紧箍咒，好好治治你这神经病。”
范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众人的三番五次的催促下，这才正儿八经的说：“好好好，你们都让我说，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说说。不过，说出来探讨探讨，仅供参考啊。”
老黄急不可耐地说：“没关系，没关系，对错都没关系。你快说。”
范亮这才一本正经地说：“老黄，我给你分析一下啊。大家看到了，寇小九留在我们这儿，有一定的冲动因素，对不对？我看他正在兴头上，就是新盖的茅房香三天。过了这阵儿，玩腻了，他可能就回去了。对不对？你呢，现在回去，按原来的工作套路该干嘛干嘛，以寇小九现有的江湖地位和影响，他在不在，那几百万粉丝都在，对你经营他原有的业务不会有太大影响，对不对？”
老黄边想边说：“对是对。可是我不会写他的那些东西呀？”
范亮胸有成竹地说：“这还不好办？你可以雇几个不太出名的，但是写得不错的写手呀。原来寇小九是以个人名义发表，你现在可以寇小九工作室的名义发表呀。你虽然不会写，但是你们平常经营的操作流程，你轻车熟路，对不对。寇小九现在的这个情况，他也顾不上反对是吧？等他回去了，一看工作室运转正常，他还不得感激你呀？这样既解决了你工作的问题，也算给寇小九留了一个后路。只要有了后路，小九一但新鲜劲儿过了，或者遇到点挫折，他是不是自然就回去了。到时候他是不是还得感激你，给你涨工资？”
老黄听了觉得有道理，但还是有些顾虑，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那他要是不回来呢？”
管仲凡也疑惑地问：“对呀，他要是不回去呢？”
贾东坡也说：“或者说一两年再回去，那还不得把老黄拖死？”
范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显摆地说：“一天到晚说我是猪，我看你们才是猪。是让猪油蒙了心的猪。猪箩们，你们就不想想，如果寇小九真一两年不回去，老黄你已经形成自己的一套团队和体系了，驾轻就熟，自己给自己发工资，有他没他还有什么区别？”
三人，六眼相望，面面相觑。管仲凡感慨一叹说：“唉——，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范亮，想不到你这是猪八戒又回南天门了，重当卷帘大将了啊。正儿八经的猪会飞啊。”
老黄也如梦初醒，恍然大悟。紧紧地握住范亮的手，几乎激动得要热泪盈眶了，口中喃喃地念叨着：“兄弟，谢谢啊！救命恩人呐。改天一定请你吃饭。谢谢啊！谢谢啊。”
范亮使劲把手抽了出来说：“干嘛呀，两大男人，多难堪呀。”
老黄也不尴尬。口中道完谢，就想迫不及待地夺门而出。
范亮一把拉住他说：“慢着。老黄，我有几句重要的话要叮嘱你，你一定记住。”
老黄颓废的神色早就一扫而光了。对他来说，刚才的天雷滚滚，早就擦着范亮的边儿，滚过去了，自己一抹脸，有惊无险没咋地。
于是喜出望外，忙不迭迭地点头说：“你说，你说。”
范亮义正辞严地说：“你如果痛改前非，正大光明，那我们支持你。可你要是胡作非为，鸠占鹊巢，反客为主，那将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这儿可是猫给老虎当师傅，留着后手呢。既然能把你捧起来，同样也能把你摔下来。相信吗？”
老黄对范亮佩服的无以复加，根本不加思考地点头说：“相信相信。”
范亮语带威胁，郑重地说：“记住，有句话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要不守规矩，我拿下你，分分钟的事。”
老黄点头哈腰地回答：“记住了，记住了。”
范亮这才放老黄出去。
管仲凡看着老黄出了公司，埋怨范亮说：“小范，何必呢刚才？好事都做完了，说那些话招人讨厌，出力不讨好，多此一举。”
贾东坡知道范亮这么说老黄的原委，立即替范亮站台说：“管总，那是你不知道老黄是什么人。他是防着老黄，用小九的资源和影响赚钱，最后再把小九給卖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范亮，干的漂亮！”
管仲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哦，原来如此。范亮，还是你想的周到。必须拿根绳儿扽着他，别让他放飞了自己，伤害到小九。行，不愧是天篷元帅，有点大将风范。”
这时，餐厅传来史珍香的喊声：“开饭喽。”
范亮充满期待地自言自语：“好肚油肚，今天且吃小九手艺，明天开干红楼大餐。”
三人争先恐后，向餐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