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地回溯，恍如初见
山巅之上，漂泊者和咏霜有点面面相觑。但失去了目标的岁主显然不会给他们多少犹豫的机会。
“角”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再一次俯冲而下，向着二人扑来。
离得近了，咏霜观察得更为仔细，“角”身上的鳞片出现道道缝隙，竟像是要爆裂开来。
传闻大海有鲸，一鲸落而万物生；倘若此时神明陨落，又会是怎样一番浮沉？
“小心！”还在咏霜愣神之际，一旁的漂泊者出手了。她的黑色羽翼之上，猛然爆发出耀眼的紫芒，竟一击逼停了岁主。
同一时刻，处于沉睡中的阿布霍然苏醒，从漂泊者的手背处钻出。
“咦，好危险的气息，发生什么事了？”阿布用手爪揉了揉自己的红蓝眸子，睡眼惺忪的问道。
而岁主被这一击落在头颅，瞬间清醒了片刻。祂的眼眸清澈了一瞬。
祂低沉着声音说道：“御者？不，你不是她。”
下一刻，岁主的眼睛再次变得赤红，张开巨口便要喷出吐息。
“还是个大家伙。”阿布察觉到危险，眼睛自信一闭，便要释放吞噬之力。
但这一次，它依旧没能成功。“怎么可能！”
还没等阿布的惊叫声结束，巨龙的吐息已然到了。
漂泊者闭上眼睛，试图抵挡住岁主的攻击，但预料中的猛烈碰撞并没有到来。
她不禁睁眼去看，只见一双更为宽广的黑色羽翼挡在了她的面前。是咏霜。
咏霜也颇为无奈，雷刃的力量不够，空间冻结的力量如同小巫见大巫，也只有这属于鸣式的力量，可以与岁主抗衡一二了。
岁主吐息之后，并没有立即离开，那双赤红的眼睛，却落在了咏霜身上。
“你又是谁？”祂愣然开口，却再一次陷入癫狂。
“不像，不像！即使御者亲至，也挽救不了今时今日的今州！”
岁主仰天发出一声悲吟，祂赤红的眼睛里涌出一抹晶莹的东西，似乎是……神明的眼泪。
同一时刻，一道身影从时空缝隙中钻出。
长离双手抱着昏迷中的今汐，缓步从时空缝隙里走出来。“赫奕流明”悬浮在她背后，整个人如同烈火焚身，只有裸露的肩膀洁白胜雪。
“今汐！”漂泊者和咏霜同时惊呼，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长离怀中的今汐，焦虑和关切写在脸上。
然而二人并没有注意到，走来的长离面庞上出现了道道火焰纹路。
“今汐还在昏迷之中，照看好她。别忘了，你答应过我要带她过追月节的。”长离轻声开口，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
今汐柔弱的身躯递到了咏霜面前。咏霜看着睡梦里的今汐嘴角弯弯，不知道梦见了谁。
仿佛是历史的重演，咏霜抬头去问长离：“那你呢？”
然而咏霜抬眼看见的，是长离的赤足踩在雪地之上，是烈火焚身的娇躯，是裸露在外白皙的肩膀，是染上火苗的发梢，再往上……便是布满火焰纹路的面庞，与一双炽烈红色里有着些许忧愁淡黄的眼眸。
“你……”咏霜说不出话来。
“我不是能够浴火涅槃的凤凰，每一次动用共鸣能力，我便离死亡更近一分。如今，我已大限将至了。”
长离将今汐交到咏霜的手上，而她的双手，则是捧起了咏霜的面颊，那蕴了些许忧愁的红黄眸子，紧紧盯住了他。
“多么可惜，追寻半生，只见了一面……可能有些人，遇见已是上上签。”
咏霜虽与长离相识未久，但此刻不知怎么，内心狠狠抽痛了一下。他握住长离的手，而后握紧，眼中盈满泪水：“不，不会的。”
长离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这大概便是我的命运。不要悲伤，替我照顾好今汐。”
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如同风雪中最后的一缕温暖。咏霜感受到她手心炽热如火的温度，仿佛在瞬间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他们雨中初见的那一刻。
随即，长离身化烈火，消失在了纷飞的灰烬中。咏霜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泪水从面庞滑落。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而便在这时，漂泊者落了下来，在雪地里滑行数十米才稳住身形，停在了咏霜的身旁。刚才长离交代遗言的时候，便是漂泊者挡住了岁主的攻击。
漂泊者对咏霜说道：“不行，‘角’还是太强大了，而且祂随时可能自爆，我们还是快走吧。”
咏霜摇了摇头，将怀抱中的今汐递给了漂泊者，淡淡说道：“你先带今汐离开，我稍后就到。”
漂泊者没有多言，背上今汐，转身离去。
随即，咏霜看向了身躯上布满道道裂纹的岁主“角”。他手中展开了从今汐怀里拿出的研究记录，里面记录了关于那所谓的“二次共鸣”。
原来如此。咏霜终于明白了今汐那未竟之事。
“岁主？你算个什么岁主？管什么的？岁主管的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如若百姓苦楚，今州动荡，那要你这岁主何用？”
他冷冷地盯着那庞然大物，口鼻溢出鲜血，目光冷然。乘霄山的时间乱流忽然被某种力量拨正，山巅之上，时空缝隙缓缓闭合。
超频，再超频，不够，还不够。
“我要这今州的天，”咏霜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冰冷而坚定，“再遮不住我眼。”
霎时间乘霄山上空乌云退散，雷消雪霁，阳光洒落了下来。
也便在下一刻，咏霜的眼睛渗出鲜血，不仅是眼睛，耳口鼻同时溢血。不可名状的负荷令咏霜失聪失明，但他还是做到了，将频率提高到比岁主还要高一个层级，盖过了岁主所施加的天地影响。
而便在这时，受到猛烈冲击的岁主再也维持不住，瞬间爆炸开来，一股恐怖的频率能量扩散而出。
今州的覆灭，便在顷刻之间。
咏霜伸出手，似乎触摸到了那股频率，他感受着，有一瞬间的犹豫。
他现在完全可以直接冻结住这震荡而出的频率，将时流稳定住，但是，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长离……”莫名的情绪影响了咏霜理性的判断，他一咬牙，不再试图冻结那股频率，反而让自己迎了上去。
“与此，共鸣！”随着咏霜一声大喝，他的身躯也自爆开来，一股同样恐怖的频率能量扩散而出，与岁主的频率相碰撞。
两道频率碰撞的瞬间，生出了一道更为恐怖的频率能量，那能量仿佛能湮灭时间，与天地万物。
下一刻，天地寂灭，万物失声。
“真是无聊，饿死我了……”一道慵懒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刹那间，时间逆流，天地回溯！
就像倒放的录像带，万事万物都在回归起点，拨正时序。
……
油纸伞稍稍倾斜，遮住了向咏霜泼来的雨幕。
她淡然地开口了：“你是被雨困在这里了吗？”她的声音清冷中带着一丝温柔。
咏霜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不，我在等人。”
那女子浅笑了一下，将头转了过来。她有着一双淡黄色的眼眸。那眼眸如同秋日的金色麦田，透着一股淡然与平和。
“等谁？”
“等你。”
一眼万年，恍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