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暴雨逆流，大灾将显
沉默了一会儿，咏霜转头对漂泊者说道：“走吧。”
“哦。”漂泊者似乎还未缓过神来，有些呆木地回应道。
“不知咏霜巡尉又为何而战？”鉴心却在此时开口了，她没有得到咏霜的回应，觉得有些奇怪。
“我吗，我也不太清楚。”有一瞬间，咏霜想起了伤痕，想起了他所说的既定的命运，想起了他说他要做一头反抗命运的黑羊。但咏霜什么都没说。
于是咏霜开始转移话题，他看着荒石高地之上那轮越发醒目的满月，向漂泊者三人转述起忌炎将军曾在路上和他说过的东西：
“你们应该注意到了这轮诡异的满月，我们将这一现象称作‘虚影之月’。当虚影之月完全形成，也就意味着代表战争的鸣式——无相燹主就要苏醒了。
想必你们一定听说过它的姓名，无相燹主是盘亘在这片土地上的古老阴影，能够吞噬兵器频率，将其化为自身力量的存在。随着北落野经历无数战争成为一座‘万剑冢’之后，无相燹主的力量相比之前，恐怕又要增强许多。
如今‘虚影之月’已经现世，若是再继续拖延下去，只会为它‘以战养战’赢得喘息的时间，积重难返。所以我们必须趁此机会，将其一举击溃。”
漂泊者认真地听着，一下子抓住了重点，她开口问道：“既然无相燹主可以越战越强，那么在三年前的‘弯刀之役’时，为什么不将它彻底消灭呢？”
咏霜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又想起了伤痕对于岁主“角”的评价。命运的掌控者吗，有点意思。
“这个问题我恐怕不能回答，毕竟三年前的战场情况十分复杂，我也不知详情。或许，你可以当面询问忌炎将军。”咏霜十分官方地回复道，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好。
咏霜在路上为漂泊者众人说明前线情况，与几人的关系也逐渐熟络起来。直到荒石营地的门口，他已经被赋予了一个新的别称，“霜哥”。虽然咏霜觉得很别扭，但是拗不过几人，也便随她们去了。
忌炎将军在营地门口迎接他们。此时第二波残象潮已经被击退，众夜归将士正在原地休整。
忌炎将军并没有先和到来的漂泊者说话，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咏霜：“辛苦了，若此战胜利，你当居首功。从今往后，夜归破阵营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虽然有很多人质疑忌炎一个军医出身，是否有资格成为将军。但是从体恤属下的这一点来说，忌炎已经称得上一名合格的将军了。
咏霜点了点头，却不敢居功，他对忌炎说道：“将军日夜奋战，守住了关隘重地，保留了今州城反攻的希望。若说功劳，将军言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忌炎将军摇头失笑，没想到这小子还挺会拍马屁的。他没有接咏霜的话，转头向漂泊者说道：“初次见面，本应以瑝珑礼节招待，但此刻大敌当前，不容耽搁，我先将我们的规划简洁地告知于你。”
然而还不等漂泊者的回答，地面就开始隆隆作响，紧接着，猛烈的震动随之而来，令得众人不得不去稳住重心。
同一时间，滂沱的大雨开始逆流，地上的水分一点点被某种引力吸扯，从地面脱离而出，慢慢的倒悬飞往天空。连同碎石，连同一切细小的事物，都被某种引力吸引着，震颤着向上飘浮。
而在远处，巨大诡异的圆月之下，一座雕像缓缓露出了海面。那是一个硕大无比的类人残象的雕像，只不过表面看起来残缺不堪，像是遭受过某种重创。
而在雕塑升起的同时，一道半圆形的屏障瞬间形成，将整座雕像都保护了起来。
随着雕像完全露出水面，地面的震动也停了下来。这时忌炎才开始介绍道：
“那是无相燹主利用兵器、建筑与岩石的残片拼凑出的雕像。长久以来，它庞大的躯体从上空俯瞰着今州，其膨胀的野心路人皆知。
然而‘弯刀之役’时，它遭受重创，元气大伤，令这座雕像沉入水底。如今这座雕像再度浮现……终于，它还是按捺不住了。”
“弯刀之役”时遭受重创，元气大伤……漂泊者记得那个故事，同时也想起了咏霜的那番话。
“忌炎将军，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既然当时的无相燹主已经遭受重创，而且会越战越强，那么为何不与哥舒将军联手，一举击溃战争鸣式？”
漂泊者的眼睛炯炯有神，她看着忌炎将军，像一个执拗的小女孩，迫切地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
忌炎将军叹息一声，他避开了漂泊者的视线，说道：“面对恐怖的无相燹主，谁也不能保证必赢。而哥舒将军一去不返，杳无音信，剩下的夜归将士危在旦夕，我不能冒险。”
然后他将身体彻底转了过去，让后背面对着漂泊者，而他看着营地外那轮硕大的满月，愣愣出神。
忌炎像是在追忆着什么，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慢慢开口了：“在我继任夜归将军的那一日，‘角’曾如此对我说——‘月相完满之时，你将协助一位归来之人，直面鸣式，并从鸣式之中，取回击败鸣式的力量。’
我一直期待着这一天，期待着有朝一日为哥舒将军报仇。如果你即是那位‘归来之人’，就请帮我一同完成这个愿望吧，以弥补我三年前的错误与遗憾。”
忌炎将军回过身来，向漂泊者伸出右手，传达着友善的信号。
然而咏霜盯着忌炎将军的眼睛，敏锐地察觉出了他的掩饰与心虚。他刚才那一系列的行为，似乎都像在演戏。
但是很显然，漂泊者这个单纯的傻姑娘相信了他。毕竟她没有记忆，从降临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的善意都包裹着她，所有人的热情都传递给了她，除她以外的任何人都好像是配角，一直围绕着她，让她根本不能看清脚下的路。
而咏霜作为一个旁观者，他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