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团乱麻
楚云接到了王府暗卫送来的纸条,他拿来交给了坐在书桌前的王爷。小王爷打开一看,“王府暗线已撤”几个字赫然入目。
王爷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之前竟有人敢在王府安插眼线?还有这熟悉的字迹,难道是这人知道了些什么?
楚云道:“这是什么情况?咱们王府上被人盯上了?”
这时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王爷将纸条收了起来。
江倾月见书房门开着,不待人吱声就无精打采走了进来道:“王爷,姐姐说王妃病了,让你去瞧瞧。”
王爷眼珠一转,问道:“怎么病了?”
“今天姐姐要让王妃帮忙说亲,就带了礼物拉着我过去找她。她身边的婆子说王妃病了,没法见客。所以姐姐就叫我来告诉你一声,让你去看看王妃。”
“好,本王知道了。”小王爷说。
江倾月带完话,转身就往外走去。
“你今儿个是怎么了?”王爷见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跟平时活蹦乱跳的她,简直是极大反差。
“阿喜姐真的走了?”江倾月又转身问了他一遍。
“你还想跟她走?”王爷问。
“不是,我觉得她是生气我不跟她走,所以她才不想告诉我,提前自己走了。”江倾月说。
“阿喜这个人,原来这么小心眼吗?”王爷假装恍然大悟道。
江倾月咧咧嘴角,瞪了他一眼走了。
王妃素来跟他疏离,王爷也从来没有问她原因,一切都随她的性子。今日王妃病了,若是能去探望一下,说不定还能缓和一下僵冷的关系。
王爷打定主意就前往王妃的院子里。
王妃的贴身嬷嬷见王爷来了,心头一慌,强自镇定地跪倒在王爷面前道:“王爷,王妃病了,暂不能起身见王爷。”
“本王进去看看她。”王爷挑挑眉毛,温和道。
“王妃说了,她头疼得厉害,要睡下了。谁来了也不见。”老嬷嬷跪在地上岿然不动。
“可请过大夫了?”王爷问。
“老奴亲自去太医院请来的唐大人诊脉,说只是风寒,喝了药躺几天就没事了。”老嬷嬷应对如流。
“好,那等王妃好了,本王再来看她。”王爷说着就转身要走。
“恭送王爷。”嬷嬷盯着王爷的背影说。
“王爷派人去兵部询问的名单送来了。”楚云对走进书房的王爷道。
“可有什么异样?”王爷问。
“十年前江淮林任兵部职方司郎中,驾部司和库部司的人员没有太大调动。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的人?”楚云道。
王爷说:“看不出什么才有问题。”
他拿起那名单,看了一眼疑惑道:“段知微?”
“是。王爷您的岳父大人在您成亲前还在兵部任侍郎一职,后来他升任监察御史时您还为他送过贺礼。您忘了吗?”楚云问他。
“王妃甚少与娘家来往,我都差点忘记她是段知微的女儿了。”
王爷眉头紧锁,看着桌子上的纸条和兵部任职名单,沉思一会。
“你去把卫兰叫来。”王爷说。
卫兰是王爷的好友。他是右相卫世杰的大公子,现在吏部任闲职。卫兰为人风趣,武功不俗,平时有两大爱好,讲八卦故事和听墙角。平时找不到他的时候,去都城最大的酒楼就能找到他,他最喜欢在那里听官场秘辛。
“找我什么事啊?我正忙着呢!”卫兰一步跨进了王爷的书房。
王爷不动声色地将那纸条放到他的面前。
“呵呵,王爷好眼力。”卫兰心虚地笑道。
“你的笔迹我还是认得的。”王爷慢条斯理道。
“我只是听说跟我从小就不对付的段南风任了前军大将,是袁世杰那个老狐狸向圣上推举的。我这才跟踪袁世杰这个老狐狸到了一处偏僻的宅院里,不小心就听见别人跟他的对话。”卫兰一本正经地说。
王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一般他说的不小心,就是故意。
“段南风是你的小舅子,为什么不见他跟你走动?你好歹是个王爷,之前还任过军务总督,他那样想带兵打仗竟不巴结着你,反而倒是巴结上了袁丞相,真是奇怪?”卫兰又疑惑道。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王爷冷冷地道。
“我今日听见有人跟袁丞相说,他埋在王府的暗棋昨日私自离开,去了凉城。”卫兰遮遮掩掩小声道。
他说完又疑惑问道:“丞相竟然还往你府里送过什么美人吗?”
王爷的眼睛眯了眯,这个袁世杰当年就在兵部任尚书一职,难道江淮林所说的人是他他若跟当年易晚淳的案子有关,那么他派人来监视自己也说得过去。
“从王府离开去凉城的,只有阿喜。”王爷皱起了眉毛,暗自思索,“难道阿喜是袁世杰的人?”
卫兰又自顾自地说:“段南风这小子,虽然是可恨,但是他被派到凉城去领兵,我还有点担心他的。哎,等他走的时候,王爷和王妃会去送他吧?”
王爷道:“这件事我才刚知道,王妃应该还不知道吧。”
卫兰搓搓手,又兴奋地说:“听说阿喜姑娘在你府上,王爷不引荐一下吗?我之所以从百忙之中跟楚云来你这,可就是为了见见传说中的女中豪杰阿喜姑娘!”
“她昨日已经离开王府去凉城了!”王爷道。
“走了?这么突然?她要走也得全城百姓夹道相送才行啊,怎么走得如此低调啊?”卫兰不理解道。
“她或许就是怕到时候你会夹道相送,才提前走的吧。”王爷慢悠悠地回答。
“可惜!太可惜!错过了见她的机会!”卫兰神经大条地独自惋惜起来。
王爷不再理会他,让楚云去转告王妃段南风要去前线的事,看王妃是否要回娘家住几日。
楚云去了一会儿,就一脸神秘地回来了。
“王爷。”楚云走到王爷跟前附耳道,“王妃不在府内。”
王爷狐疑地看着楚云,楚云说:“听王妃院子周围的暗卫说,王妃昨日就没有回去。”
王爷一激动站了起来,“快去找找!”
楚云领命出去找人了。
在一旁站着观看王爷收藏的名家墨宝的卫兰看见这一幕走过来,一脸期待又八卦的表情看着王爷,眼里的炽热都快要让人以为他要爱上王爷了。
“出了什么事?”他已经嗅到了八卦的苗头。
“没你的事,本王现在很忙,没空招待你了。”王爷下了逐客令。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可没这么随便。”卫兰也不生气,他还想留下来看戏。
“请自便。”王爷说着自己出了书房。
卫兰跟在他后面去了王妃的院子,王妃院子里一众相貌昳丽的下人跪在院子里,噤若寒蝉。
“王妃在哪?”王爷问。
“回禀王爷,昨日王妃没有回来,是老奴撒谎骗了王爷。”王妃的贴身嬷嬷认罪道。
“禀王爷,昨日阿喜姑娘出王府时带了一个穿着下人衣服的人,貌似就是王妃。”楚云禀报道。
“去查查,王妃去了哪里?”王爷无力道。
“是。”
王府里一阵鸡飞狗跳,王妃失踪的事情一时间在府内传的沸沸扬扬。
到了晚上,楚云回来禀报说据车马上的老板交代,是有两名女子昨日买了一辆上好的马车,说是要去凉城。
王爷心力交瘁地扶额,“这个阿喜,私自拐带王妃出府,到底要干什么!”
江夫人跟江倾月听说王妃失踪了,王爷命人将王府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便来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王爷脸色难看至极,家事公事一团乱麻,罕见地对她们姐妹发了火。
江倾月扶着江夫人道:“这个男人阴晴不定,姐姐你可不要把真心喂了狗,咱们回去吧!”
江夫人也第一次见王爷对她发火,她思来想去决定留下来陪王爷,让江倾月自己回去。
王爷看着江夫人一脸担心地看着自己,想到了袁丞相派人监视自己的事情,大概率是跟易晚淳的案子有关。
这个时候肯定不能放松警惕,江氏和两个孩子的安危必须要万无一失。
王爷出声安慰道:“本王没事,你不用担心。”
江氏说:“王爷跟王妃相敬如宾、琴瑟和鸣,十年夫妻情深,王爷担心她也是正常的。”
“王妃不喜欢本王靠近,自成亲之日起,本王和王妃就注定是表面夫妻,谈不上感情。”王爷坦白道。
“那为何王爷要娶她呢?仅仅是因为先皇谕旨?”江氏问。
“本王需要一个王妃稳定内宅,安抚各方权贵以及圣上。不是她,也会是别人。”王爷自嘲道,“本王的王妃之位,不能空着。”
“王妃曾跟妾身说过,她向往外面的生活。她说她每日被困在深宅大院内,虚度时日,没有盼头。她说王爷是她不能付出感情的人,她想要的是与付出对等的回报。妾身斗胆替王妃请一纸和离手书,请王爷放王妃去吧。”江氏大着胆子说,声音都颤抖了。
王爷盯着江氏,没有说话。
江氏跪在地上,说:“王爷,一个女人的十年青春曾被困在了深宅里,她的家人是凶手,你就是帮凶。如今她有机会出去自由地生活,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你何必束缚她。剥夺她余生的自由,半分情分都无法施舍给她,她何其无辜,王爷您能心安吗?”
“起来。”王爷对江氏说。
“她想要和离,我并不是不同意。只是她跟阿喜远走凉城,她能吃得了苦头吗?边疆战乱,她能护得了自己的安危吗?哪怕她亲自跟我提和离,我也会帮她在都城立稳脚跟。现在她去了凉城,路途艰险,万一出了意外,我怎么跟她的家人交代?”
此时,阿喜跟段晚苹行至野外山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天黑了,咱们别往前走了,就在这对付一晚上吧。”阿喜建议道。
“好,听你的。”段晚苹说。
“我去生些火来,免得有野兽过来。”阿喜说着就去找干柴了。
段晚苹坐在马车里,掀开车窗看见四面黑不隆冬的。风摇起旁边的树林,树叶纷纷作响,彷佛有巨兽隐藏在黑暗中喘息着蠢蠢欲动,段晚苹瞬间毛骨悚然。
她赶紧下车,追上了阿喜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吧,这样你还能快点。”
阿喜笑道:“好。”
两人燃起了篝火,坐到篝火旁。
“你添些柴,别让火灭了。我先眯一觉,等会你困了就把我喊醒。”阿喜交代她。
段晚苹点点头,看着阿喜掀开马车地帘子进去了。
柴火霹雳吧啦作响,段晚苹裹紧身上的披风,吸着鼻子,看着火焰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深山里的一声狼嚎将她惊醒。段晚苹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火已经快熄灭了,她刚才不小心睡着了。
她欲再往灰烬里添柴,抬头就看见远处一双绿色的眼睛正盯着她。
她尖叫一声,柴火一下子掉到了灰烬里,砸灭了最后一点火焰。
狼一步一步逼近她,她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动,唯恐在她转身时狼就扑了上来,只能定定地盯着那双绿色的眸子。
“阿喜,快点醒过来呀!”段晚苹在心里呼唤阿喜,但是阿喜进入了深度睡眠,丝毫没有察觉危险降临。
“冷静!冷静!你不是王妃了,也不是小姐了,要靠自己了。”段晚苹暗自给自己打气,她看着脚边阿喜刚才就着火光用刀尅出来的一根一头尖锐的木棍,慢慢蹲下去捡起来握在手里。
那只狼看见她拿了一根棍子,有点犹豫,站在不远处观察着段晚苹。
段晚苹一步一步向后挪去,想要叫醒马车上的阿喜。那狼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缓缓往前走来。段晚苹只得停止了后退的步子。但狼似乎知道段晚苹心中的恐惧,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
段晚苹心中惊惧不已,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同南风一起玩投壶,因力道过大将陶壶穿裂了。后来她同南风一起拜师学了武艺,三年后因母亲想将她培养成蕙质兰心的淑女,便生生切断了她的学武生涯。
她稳定了心神,看着走近的狼,举起了手中的长棍对准了它。
待它在十米远的地方停下打量段晚苹手中的木棍时,段晚苹看准时机将手中的尖棍扔了过去。
一声哀鸣响起,段晚苹放下心来,看见那狼被戳中了后背。马车动了动,狼看见有人从车上下来,灰溜溜地逃走了。
阿喜揉着眼睛掀开帘子,看见外面的火已经熄灭了。段晚苹不知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