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孩子丢了
阿喜又一连等了几天，江夫人一直没有动静。为了防止江夫人瞒着她偷偷见孩子，她几天都没有睡好觉。白天拄着扫地的扫帚打盹的时候越来越多，连玉蝉都发觉了。
“阿喜姐，你怎么了，白天怎么这么没有精神？”玉蝉关切地问。
“我，没事，就是晚上没睡好。”阿喜说。
“你这样让高嬷嬷看见了，会告诉夫人的。”玉蝉提醒她说，夫人虽然是个甩手掌柜，但是赶人的事还是要夫人知道的。
“我知道了。玉蝉，你以后在这王府里，要自己保重。”阿喜说，她决定了，如果江夫人不信任她，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出去，去找江淮林要回孩子们。
玉蝉不解地看着阿喜。
阿喜没有跟她解释。
五天后，江夫人让人把阿喜叫到了房间里。
“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多高了，也不知给他们做的棉衣合不合身。你若出去了，帮我把这些东西带给他们。”江夫人将一个包袱交到阿喜手上。
“江淮林要带他们来见你了？”阿喜问。
“三天后，父亲会带他们到后门的小巷子里。到时候，我会让珊瑚吸引父亲的注意力，你出去后就带着孩子们离开这里。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也不要再被他找到了。”江夫人平静地说。
“你不去见他们了吗？”阿喜问。
“去见了他们又能如何。不能留他们在身边，那干脆就不要见了。掐断以后的念想，省得互相牵念。我看得出你对他们很好，那我也放心了。”江夫人说着，一颗眼泪掉到了她的手上，她连忙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你真的狠得下心，不去见她们吗？”阿喜也有些替孩子们不忍，离开父亲，跟着陌生的外公走了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能见到自己的母亲。现在他们的母亲跟他们一墙之隔的距离，却拒绝见他们。
阿喜觉得自己嘴笨，最不会安慰人。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流泪的母亲，她不得不安慰起她来：“孩子们长得很高了，过了年就七岁了。小江特别疼妹妹，也会照顾人了。小淳的眉眼跟你越来越像。你们母子以后会有机会再见的。”
江夫人听着阿喜的话，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但小王爷那边怎么办，他一直盯着我们这边。恐怕这次他也”阿喜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既然他已经知道父亲来找我了，应该也明白为了什么事情。他想怎样就怎样吧，我是不会为我父亲开口求他的。这两个孩子的存在，他也应该知道。”江夫人说。
“孩子们跟着盛福是不是很快乐，盛福对孩子们怎么样？”江夫人还想问关于孩子们的事。
“阿福对他们也很好，你放心好了。”阿喜知道了江夫人贪慕荣华富贵，抛夫弃子，但她现在就是讨厌不起来她。
“是我对不起盛福，”江夫人说，“他是不是至今没有婚娶？”
“我听村里人说，他在守孝。”阿喜说。
“替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我会的。”
三天后阿喜带好江夫人给的包袱和盘缠，等到后半夜大家都睡了，她跟着珊瑚两人来到了后门处。这里的守门人已经被珊瑚贿赂，早不知去哪里睡觉去了。珊瑚跟阿喜等了一会儿，外面响起来敲门声。珊瑚连忙打开门，走了出去。阿喜悄悄露出头看了一眼，看见珊瑚跟江淮林站在门旁，马车停在小巷的尽头。她缩回头，回到院子里看着高高的院墙，将事先准备好的梯子从角落里找了出来。
阿喜跳下院墙便向马车奔了过去，江淮林听见声音，慌忙向这边奔过来。阿喜跳上马车欣喜地掀开帘子，却发现里面没有人。她站在马车前等着江淮林过来，便质问江淮林：“孩子呢？”
江淮林走近了才发现是阿喜，他气喘吁吁扶着车子，平复了一下气息才说：“你竟然跟到这里来了！”
“孩子们呢？”阿喜压着火气又问一遍。
“孩子在马车里呢！”江淮林掀开马车的帘子，大惊失色，“孩子呢？”
“你最好不要骗我！”阿喜愤怒地说。
“孩子们呢！孩子去哪了？”江淮林心慌地围着马车，连马车底都找了一遍，没有任何孩子的身影。
“刚才我把他们叫醒，亲自抱到车上的。刚才下车的时候，我还看见他们在马车里熟睡。不可能，不可能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江淮林念叨着，把附近的墙角也找了一遍。
阿喜看他的样子不像装出来骗自己的，跟着他也在周围找了一圈。因这是王府，两人也不敢大声呼喊。江淮林原路返回，阿喜在路上跟着马车，找了一路，始终不见孩子们的踪影。回到江淮林带着孩子们居住的小院，一老头子和一个老婆子在院子里守着，并没有看见孩子们回来。
“你最好祈祷孩子们没事，要不然不只是我不会放过你。”阿喜恨恨地说。
江淮林蔫头耷脑地蹲在地上，悔恨地用两手拍自己脑瓜子。
“除了人贩子，还有谁会拐走孩子？”阿喜站在一旁自言自语道。
两人在都城都是人生地不熟，现在束手无策。
阿喜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拐她的人贩子，可他们无迹可寻，她只能在王府后门外等着人贩子上门。
“明天一早，咱们去出城的地方等着。”阿喜说。
都城的出入口一共四个，加上那一对老仆人，正好可以一人守一个出口。
江淮林拿出来五百两银票，分了下去，说道只要贿赂守城的将士，他们就愿意帮他们排查可疑的马车，一定不要放过任何一辆马车。
天刚蒙蒙亮，城门还未开，阿喜他们就出发去了各人值守的城门那里等着。
时至中午，在旁边的摊子上要了一碗馄饨，看见出城的一辆马车上放着两个麻袋。她走过去戳了戳，软软的。她问：“老板，麻袋里装了什么？”
赶车人坏脾气道：“别瞎摸，摸坏了！”
阿喜看着赶车人的眼睛，当着他的面挑衅地隔着麻袋重重地捏了捏。
“这里面是织锦的丝线，你不要给我弄坏了！”赶车人嚷嚷道。
“阿喜姑娘，你不要心急，孩子肯定会找到的。”守城的士兵看着赶车人发火，连忙劝阿喜说。
阿喜悻悻地缩回手，没有说话，又坐到摊子上继续吃馄饨。
阿喜望着人来人往的城门，心想如果阿福醒过来能来这里找他们就好了。
“老板，来两碗馄饨，饿死我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阿喜的耳边响起来。
阿喜迟疑的转过身，四目相对，阿喜一下子“腾”地站了起来，看着来人。
一个惊喜的声音直戳阿喜的耳朵。
“阿喜姐，你在这里！”许仲韵兴奋地看着阿喜。
“阿喜姐，你怎么在这？”旁边的梁沁星也跟着惊喜地说。
“你们怎么来了？”阿喜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顾高兴了。
“阿喜姐，你是从人贩子手中逃出来了？”许仲韵问，他后来再去找那个黑店，黑店已经人去楼空了。听镖局的人说，那是人贩子的老巢。
“你没事吧，许仲韵？他们把你卖哪了？”阿喜问他。
“他没有被卖，他不值钱。直接被扔在路边了，是我们镖局的人捡到的他。”梁沁星打趣地说。
“真的？你太幸运了，扔在路边没有被冻死也没有被狼吃掉。”阿喜也开玩笑道。
“阿喜姐，梁小姐，你们别开玩笑了。”许仲韵难为情地说。
“你怎么来的都城？”许仲韵问。
“别提了，我被人贩子卖到都城来了。在这里找到了孩子们，昨天晚上刚准备带孩子们回老家，孩子们又不见了。”阿喜丧气地说。
“怎么会不见了？”梁沁星问。
“可能是被人贩子拐走了。”阿喜说。
“这该死的人贩子，要是我遇到他们，一定将他们千刀万剐。”许仲韵恨声说。
阿喜说：“梁小姐，你怎么会来都城？”
“我听许仲韵说想来都城看看，我也想来见见世面，就跟他一起来了。”梁沁星认真地说。
“没想到刚到都城就碰见了你。”梁沁星甜甜地笑着说。
阿喜向他们说明了在城门口的原因，他们刚来都城没有事做，就留在城门口帮阿喜留意出城的人。
阿喜得了空，回了一趟王府的后门那里。
后门这个地方都是给仆人们进出用的，一些货物也要从这里运到王府。阿喜仔细勘察了昨天晚上停马车的地方，早已经被各种脚印抹去了痕迹。阿喜看着地上的土，若有所思。
她回到江淮林的小院子，掀开马车的帘子，果然看见里面有几个脚印。知道孩子们晚上会在马车里睡觉，仆人肯定会将马车里的地板擦干净。人贩子不可能把孩子叫出来抱走，只能到马车里去抱孩子们。
阿喜看着这几个脚印犯了难，她不会侧写，根本看不出这是什么人留下的脚印。专业的事还要求专业的人来办。她一路打听，打听到了都城巡捕的地方。她跟看门的人说明情况，一个人把她带进了一个房间。
“是你来报官？”里面的宋千鸿坐在一张案前问她。
“是我要报官。”阿喜说。
“户籍证带了没有？”宋千鸿一板一眼地问。
“呃，没有。”阿喜说。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喜，我的两个孩子被人从马车上抱走了。”阿喜说着在他对面坐下来。
“不要着急，从头说。”宋千鸿摊开一张记录案情的空白纸，提着毛笔等待记录。
“我叫阿喜，我有两个孩子，名字叫小江、小淳。昨天晚上，孩子的外公江淮林把孩子带上马车”
“你等一下，昨天晚上什么时间？”宋千鸿打断了她。
“昨天晚上后半夜，大概是子时。”阿喜看着宋千鸿在纸上记录上时间。
“嗯，你继续。”宋千鸿说。
“孩子的外公江淮林带孩子们坐上马车去了小王爷府的后门那个小巷子，为王府的江夫人办点私事。”阿喜不自然地说。
“然后呢？”宋千鸿抬头看了阿喜一眼问。
“在江淮林停了马车，去王府后门取东西的时候，不知是谁带走了马车里熟睡的两个孩子。”阿喜快速说。
“江淮林回到马车上时，马车里的孩子不见了。只留下了几个大人的脚印，麻烦你们帮忙看看，是什么样的鞋子留下的脚印。”阿喜接着说。
“你这案子，以目前你给我们的细节来看，江淮林的嫌疑是最大的。”宋千鸿一本正经道。
阿喜耐心地对他说：“我知道，但是我需要你帮忙看一下马车上的脚印。马车就停在外面，你能不能去看一眼。”
“孩子丢失后，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报案？今天江淮林人在哪里，他为什么没有来？”宋千鸿稳如泰山地坐着，盯着阿喜的眼睛说。
阿喜无奈道：“昨天晚上着急找人，没有时间来报案。今天早上我们就去各个城门口去守着，怕人贩子偷偷把孩子运出城去，所以他在西城门守着，没有跟我一起来。”
“我觉得你还是把他叫过来吧，毕竟他是当事人，我需要问他一些细节，这对破案至关重要。”宋千鸿无视阿喜脸上越来越烦躁的神色，继续慢条斯理。
阿喜站起来，两手在宋千鸿的桌子上一拍，大声说：“我只要你帮忙看一下马车里的鞋印到底是什么样的鞋留下的！”
宋千鸿被吓了一跳，他涨红了脸，生气道：“你再这样大声喧哗，我就要按你扰乱巡捕工作秩序给你定罪了！”
阿喜气极反笑：“平时你们就这样办案的吗！有点工作效率行不行！你到底怎样才肯去帮我看看嫌疑人留下的脚印！”
外面的守卫听见声音，在门口伸头伸脑，向里面打探情况。
“你能不能冷静下来，我这是在帮你分析案情。”宋千鸿心平气和道。
“是我太暴躁吗？难道不是你太磨蹭了？”阿喜质问他。
“不用你分析了，我自己想办法吧。”阿喜说着走出了房门。
宋千鸿站起来说：“要不然就等西城门关了，你再带江淮林过来。”
阿喜头也不回地出了军巡院。
伍度州从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刚才听见这边热闹得很，但他不宜当面吃瓜。现在报案人走了，他过来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案子？”伍度州笑着问他。
宋千鸿叹了口气，把仅记录了两行字的纸摊在案上。
“阿喜、小江、小淳”伍度州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问宋千鸿，“你不觉得这几个名字熟悉吗？”
“啊？”宋千鸿拿起纸来看了一遍，茫然道：“是有些熟悉。”
“是有些熟悉？你个晕瓜！这是盛大哥叫我们找的那几人！”伍度州打了一巴掌宋千鸿的脑袋，生气道。
宋千鸿恍然大悟。
“快！快去把人找回来！”伍度州说。
宋千鸿连忙站起来就往外跑去，他追到了院外，这时街上早已没有了阿喜的影子。
伍度州跟在他后面，看着空荡荡的大街说：“你自己去跟盛大哥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