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造化弄人
看着颜言狼吞虎咽地吃着饭，桑木森心痛不已。要是颜明礼两口子还在，这孩子至于这样吗？该死的老汪！
“慢点儿吃，我又要了一份鸡蛋汤。再给你加一份米饭吧。”
“不用了，这些就能吃饱。”
“那你吃着，我跟你商量件事儿。”
“桑老师您说。”
“是这样，咱们文科重点班有一个保送省师大的名额。我和老屠商量了一下，想把这个名额给你。”
这个消息对于颜言来说，真是天上掉下来了馅饼。
他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就是当一名教师，以自己现在的成绩，考上市里的师范学院是问题不算多大。虽然这所师院是省里唯二的重点师范类学校，它的毕业生就业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是它只是一所二类本科学院，根本不能跟省师大比。
如果自己读了师范学院，跟家里的各位长辈们是没法交待的。
现在居然有一个保送省师大的名额送到了自己的面前，那可真是个天大的好事儿。
“啊？”颜言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这只是条件反射地疑问了一个字，表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孩子，我和老屠商量过。你现在的数学成绩太差了，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一本你是真考不上。保送省师大，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桑木森以为颜言心高气傲，看不上省师大。毕竟照着他以前的成绩，北上京城读头等大学不算个难事儿。
“桑老师，谢谢您。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去省师大上学。”颜言听出了桑木森话语里的意思，他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这么说你同意了？”桑木森还是有点意外的。他只是没想到孩子能这么痛快地答应下来。
“是的，谢谢您桑老师。”
“这就好。不过我还得给你讲明，保送的是历史系。反正咱们读文科的，不是语文就是历史，也就数外语好一点儿。可惜咱们学校不在省城，想要个外语系的名额不太可能。”
“历史系就挺好。我前段时间就想着，如果没有办法，就报考咱们师范学院的历史系呢。”
桑木森通过这几句谈话，感觉颜言成熟太多了。
以前这孩子虽然也挺好，可是他的这张嘴太能说，而且敢跟任何人开个小玩笑，给人感觉很不稳重。现在这孩子的表现，真像一个大人。
想到这里，桑木森还在心里叹了口气，没爹妈的孩子就是成长得快。只是这个成长的代价太大了。
“那咱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上报上去。记住，这件事就算批了下来，你也不能随便对别人说。就连你那几个死党，也不能说半个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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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完，颜言感觉到心满意足。不光省钱吃了顿好的，还解决了自己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儿。
回到班里，颜言没有像往常那样做试卷，而是趴在桌子上小憩了一会儿。有桑木森为自己出面，这个保送名额算是十拿九稳。那还浪费脑力干嘛，不如好好休息一下。
“颜言，今天你是怎么了？居然没做试卷。”同桌周志明很疑惑。
天天养成的习惯，自己稍微改一下，都会感觉到不适应。而你这个习惯在别人的眼里，也就成了一个固定的模式，你稍微改变一下，别人也会有些不适应。
“中午老桑请吃饭，吃撑了。”颜言顺口应付道。
“怪不得呢。这要是换成他请我吃饭，我非得把他这个月的工资给吃干净。”
“你可拉倒吧，就你的饭量，不一定有我的表现好呢。”
“你吃了多少？”
“学校旁的半碗居的菜量你总是知道的吧。一盆红烧牛肉，一份孜然羊肉，两大碗米饭一盆儿汤。”
“靠！全让你给吃了？老桑就没吃点儿？”周志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碗居的菜量他是知道的。有时候他们弟兄五个拼钱去改善一下伙食，叫三份菜七八份米饭也就够吃的了。
“当然得让他吃点儿。要不然他下次就不请我了。”
“哥哥嘞，我是真服了你了。估计你晚饭都不用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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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木森把保送颜言上省师大的事情提前和陆金涛通了下气。他知道老陆和颜明礼的关系更铁，有他和自己一起出面，估计老汪也不敢说个不字。
虽然桑木森不明白老汪为什么会看颜明礼夫妇不顺眼，可是他也知道老汪不会真心想害死他二人。再说那场车祸真就是一个意外。
桑木森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还是把事情往坏处想。所以他才拉上了陆金涛。
老陆这段时间没少关注颜言，也知道这孩子的成绩下降太多，心里一直为孩子的将来头痛。现在知道颜言愿意去上省师大，他为孩子高兴。在他看来，这也是条很不错的选择。
“老桑，我明白你的意思。走，咱们一起去找老汪。我估计他也不会说什么。”
“嗐，不就是怕有个意外嘛。要说是你来当这个校长，这件事儿根本不用我来操心。也不知道老颜是怎么得罪的老汪，当时不管怎么劝，他就是不愿意松口……”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咱就不提了。走吧，赶紧把这件事儿定下来，咱们也都能放下这提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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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长办公室里，老汪、陆金涛、桑木森围着茶几坐着。
老汪狠命地抽了几口烟，又把烟屁股狠狠地在烟灰缸里按灭，这才开口说话。
“老桑，其实一开始拿到名额的时候，我也就是想把颜言报上去的。我对不起这孩子。只是我不知道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才让你来报这个名额。咱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同事，当然得照顾一下自己的孩子。你们说是不是？”
陆金涛和桑木森没有想到老汪会这么说，他们俩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头盯着老汪。
“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你们也知道我调来学校没多少时间，我跟颜老师、孙老师没有什么矛盾。当初我决定让他们去支教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他们是夫妻，更不知道他们的孩子正在读高三。”
“后来你们又不停地找我闹，我的脾气就上来了。咱们换个角度来想想，谁一调过来不想立立威信？说实话，当时要是孙老师过来找我说一声，我也就有台阶下了。后面也不至于……嗐，我现在也后悔呀。”
“再到后来，你们也不愿意和我聊这件事儿，我也没有办法好好解释。再说了，我要是硬跟你们解释，你们谁信？”
……
桑木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颜言保送的名额算是彻底定了下来。他连抽了两根烟，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嗐，都是造化弄人呀。可惜苦了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