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玫瑰窃贼
看到“嘘”的手势,梦萦赶忙噤声,随后听到屏风外的邻桌坐下两个客人,老板娘赶忙过来说这桌有人定位了,请他们去了远一点的桌位,然后拿一个写着“预定”的小牌子立在了邻桌。
梦萦一时之间就更好奇了,瞪大了眼睛用眼神询问广隶“这是什么情况?”
广隶先是往前尽量的探出身子,一手放在脸侧想说话,但刚发声又觉得距离还是太远,就坐回身子对梦萦勾勾手指又指向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过来。
梦萦没多想就从对桌坐到了广隶身侧,直到广隶趴在她耳边小声说话时才觉得他们现在的距离已经太近了。
广隶:“我最后点的不是菜,是两碗鳝丝面,这是燕州的特色美食。
做面用的鳝鱼是叫金叶鳝鱼的品种,这种鳝鱼生活在冷水湖泊中,是少数的生活在清水环境的鳝鱼,体型很小,鱼肉雪白,味道鲜美。
但金叶鳝鱼会在一定程度上破坏水下生态,曾经有燕州人把金叶鳝鱼带来过丰州,结果导致虎鱼的大量死亡,引进的第三年整个丰州的虎鱼就减产了一半,如果不治理,眼看着虎鱼就会成为濒危生物。
所以丰州推出法令,在丰州境内从此不允许养殖和销售金叶鳝鱼,违规者同捕杀三级濒危物种同罪,量刑大概会有三个月。
所以虽然出了丰州就不算,但在丰州吃鳝丝面确实是和吃野生濒危物种一个待遇。老板也是冒着进监狱的风险给我们这些燕州人熟客带来家乡的味道。”
广隶压低声音到梦萦要很努力的听才听得清,耳语带出的热气吹在了梦萦耳垂上,她莫名的又想起了酒吧里两人的第一次相遇。
广隶讲完后梦萦开始好奇鳝丝面到底好吃成什么样,能让这些燕州人大费周章的只为吃一碗面。随即有些犹豫要不要起身坐回对面,毕竟只有两个人的情况下在同侧吃饭,一般只有情侣会如此。
这时老板娘已经上菜,两冷两热四道菜并没有什么特别,两个用不锈钢盖子盖紧上来的面条才是重头戏。
梦萦有点担心的小声问:“那我们不会被抓吧?”
广隶笑着摆摆手说:“不会,因为情况特殊,只处罚养殖和贩卖金叶鳝鱼的人,吃的人不犯法。”
梦萦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直冲鼻尖,微微的热气腾在脸上,有些痒痒的感觉。
碗里乍一看就是一碗扮素面的样子,除了面条就只有浅褐色的酱料和星星点点的西芹碎末,但仔细看就能发现一部分“面条”其实是鱼肉。
金叶鳝鱼的肉是一条一条的,厨师把面的粗细控制在和鱼肉相当,碗面里的鱼肉和面条搅拌在一起已经难分彼此。
一般女孩子听说要吃“鳝鱼”这类长相可怕还没吃过的物种,都会有些犹豫,但鳝丝面独特的烹饪方式和清香气息让梦萦丝毫不需要心理建设。菜还没吃几口,梦萦碗里的鳝丝面就已经见底。
两人躲在饭店屏风后面偷吃违禁菜品这件事让梦萦很兴奋,从小就文静懂事的梦萦很少做这些出格的事情。
屏风外面有两桌客人在喝酒,谈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但梦萦不觉得吵闹反而感觉很放松。她看着身旁在认真吃面的广隶,突然有些感激他,也有些心虚,自己这一段时间一直是拿他当作前男友的影子来寻求慰藉,他却对此毫不知情。
广隶似有所觉,偏过头也看向梦萦,梦萦赶忙避开他的眼神下意识的找话题聊天。
梦萦:“告诉你个秘密,今年你得了一个二等奖哦。”梦萦突然觉得在这个环境里,就适合聊点不好让人知道的事情。
广隶愣了一下,然后洒然一笑,顺手拿起一只杯子倒上水双手举起,用他一贯一本正经搞笑的样子说:“美酒是沟通的桥梁,朋友是一生的财富,感谢梦科长对我的栽培,这一杯单独敬您。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有贵人相助,今后您老就看小广的表现,我干了您随意!”
梦萦被他的油腻职场男样子逗得不行,又想着自己正在屏风后吃违禁菜品,就捂着嘴不敢发出太大声音,看着广隶还在继续的搞怪表演,眼泪都笑了出来。
两人吃完饭,乘马车去初见酒吧。
他们如今已经没了初次见面时候的拘谨,梦萦也逐渐变成倾诉者的角色。几杯酒下肚,梦萦就又开始跟广隶讲自己过往的生活。
她发现广隶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她讲什么广隶都会认真的听着,尤其是发生在家里面的琐事,这些事情从前梦萦和闺蜜或是前男友讲,他们都是毫不关心的,有时会很不耐烦的岔开话题,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些。
他们不明白的是,梦萦从小衣食无忧,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真正让她会苦恼的也正是这些家庭琐事了。
这一晚,梦萦似乎彻底打开的心门,话题不再回避一些涉及家庭秘密的部分,广隶也听的暗暗心惊。
最初他把梦萦作为任务计划中的重要人物不仅是看重她在宣传部的职位,同时也因为舒雅获取到她外公曾做过丰州宣传部长,后来在丰州州级法院担任院长直至退休的情报。
联合王国与尚帝国的政治生态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政治团体的构成不同,尚帝国的贵族世袭制度导致了一些家族会长期垄断某一部门的权力,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帝国军队几乎所有重要部门领导都姓尚。
而联合王国的选拔制度以考试和学历为重,政治团体也多为学院派系,例如丰州大学派,湖心学院派等等。像梦萦这种家里面隔代依旧在某个部门有影响力的属于少数情况。
广隶从梦萦话里的只言片语中得知她的爷爷虽然已经故去,但曾经担任过丰州警察部副部长的职务,梦萦的父亲如今也在丰州警察部工作,是经济侦察处的处长。梦萦的舅舅是丰州警察部反间谍处的副主任,主管后勤工作。
广隶一边倾听着梦萦对无忧无虑童年生活的追忆,一边考虑自己后续的计划会不会受到影响。
不算相遇那天,今天是梦萦和广隶来这里玩的第三次了,果真如广隶说的,因为他的缘故舒雅老板不会收钱。梦萦见到这个状况本来也不好意思再来,但舒雅老板却提议可以让广隶每次来都唱两首歌打工抵债,同样喜欢听广隶唱歌的梦萦觉得这样就太好了。
梦萦今天心情很好,不知不觉说的嗓子都有点哑,广隶总是能适时的接过话题或是给她倒上一杯啤酒,让谈话的氛围惬意而自由。
这时一个服务员走来提示广隶该上台了,梦萦赶忙推搡着广隶让他快些。
灯光暗下,广隶今天唱了一首民谣风格的曲子,梦萦在台下看的不禁有些痴了。
。。。。
“为何夏夜晚风吹,
如梦逝去不可追。
那曾在路途中丢的盔,
被时间慢慢磨成灰。
为何夕阳的余晖,
总在离别时才美。
为你付之一炬的热泪,
也曾是我怀揣的宝贝。
冰山坠入碎河,
孤星奔赴焰火,
蜗牛向海,投掷它颤抖的壳。
要么你来拥抱我,
要么开枪处决我,
爱或死亡会令我变成花朵。”
。。。。
一曲过后广隶回到桌位,梦萦帮他倒满酒,自己则换了杯子喝起橙汁,她安静下来,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梦萦犹豫了好一阵,才在广隶探询的目光下开口:“这周末中午你有时间吗?我母亲想邀请你来家里吃饭。”
广隶下意识挑起了左侧眉毛,沉下眼神快速思虑着这个意外状况。只短短一瞬,便又抬起手中的杯子和梦萦碰了一下,微笑说:“我会准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