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人撑腰
天明。
莫玖醒来。
她第一时间检查怀里的素布，见它还在，然后又起身走到镜子前，对着脸照了照。
还好。
还是昨日那个莫玖。
门口出现敲门声，随即脚步声靠近。
莫玖看清来人：“莫君洛，你为什么会救我？”
莫家大公子自幼因为多病就养在莫老夫人跟前，长大后，温文尔雅，君子之交淡如水，与前宅一众各怀鬼胎的人不同。
可惜的是，前世，他凭着自己的天赋，费了好大劲才摆脱了侯府公子的别称，进入军中做了将军，还没过多久，就传来了身故的噩耗。
永昌侯虽然难过了一阵，但府中大夫人和章姨娘各还有一个儿子。
他难过的仅仅只是老大能带给他的荣誉。
因为自幼不在身边长大的缘故，周氏与莫君洛之间的母子感情也不如和二公子之间的感情深厚。
后来，府中也没人再念叨着英年早逝尚未娶妻生子的大公子。
他端着一碗热粥，还冒着热气，小心翼翼地靠近妹妹。
“来，小玖，趁热喝了，大夫来看过你，说因为太过劳累，只要好好休息，好好吃饭，很快就能恢复。”
他舀起一勺，递到莫玖嘴边。
莫玖张嘴，不是喝粥，而是质疑，她又问了一遍：“为什么会救我？”
莫君洛放下勺子，眼神上扬，直到与妹妹的眼神对上，他沉静道：“因为你是我的妹妹，就算不是，哥哥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莫玖心中涌起酸意。
她回过神，望着莫君洛，那空落落的心中又多了些奇怪的感受。
“先喝粥吧，一会儿凉了。”他温柔地哄着妹妹。
莫玖心虚，接过碗：“我自己来吧。”
昨夜大火虽然及时扑灭了，但离得近的牌位都被烧坏了好些，远一些的基本也都被熏得黑乎乎的。
永昌侯对外宣称是天干物燥，府中不小心着了火。
今日早早管家就悄悄寻了些信得过的人来府上商议该如何修缮，此刻外面正吵吵嚷嚷的收拾着。
“小玖，你胆子也太大了些。”莫君洛沉声道。
莫玖喝着粥，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说懵了，满脸疑惑。
“想要读书写字，抽空告诉哥哥便是，竟然敢去威胁父亲，还将祖堂烧成了那番模样。”
正要寻思要不要做好表面功夫道个歉，没想到他又来了一句：“万一真的烧着自己怎么办？你看屋外的那些人，都是冲着父亲去的，根本没注意到屋内还有一个你。”
被他这关切的一问，莫玖原本坚强决定赌上性命的信念顿时坍塌，霎时间所有的委屈一股脑的涌上心头，鼻子一酸，滚烫的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中落下来。
她想要控制住，可越想要压制，反而越来越失控。
莫君洛有些惊慌，拿出手帕，递给她。
“别哭啊，是哥哥的话说重了。”
莫玖摇摇头。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父亲可有兑现约定？大夫人可有想要罚我的意思？”
莫君洛愣了愣，缓缓开口道：“你以前……都是叫母亲的。”
庶子庶女唤家主嫡妻，大多以母亲为称。
他看向莫玖，总觉得现在眼前的妹妹变了些，以前的小玖是个性子软弱的姑娘，即便是被府中兄弟姐妹，或是当差的下人，欺负到了头上，她也不会反抗。
为此他还伤神了许久。
可惜他不能经常回府，偶尔见到了，出手维护一番，还有可能会酿成大错，导致他离开后那些人更加的肆无忌惮。
“我问了父亲的意思，他口头答应了，但态度不坚决。”他指向门外，继续说道，“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哥哥陪你一起，我差人送信给奶奶，让奶奶给你做主。”
莫老夫人年轻丧夫，十足悲痛。
莫嵩明世袭为侯后，她就隐居了。
每年就除夕日会回府小住几日，其余时间都不知所踪。
府中上下，也就只有莫君洛这个嫡长子知道奶奶的去向。
“不用了，这些年，奶奶早已不问侯府之事，何须为了我这个庶女再劳费心神。”
“在奶奶那里，只有自己的亲孙，没有嫡子庶子之分。”
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就可能会是胡编乱造安慰人的瞎话，可从莫君洛口中说出，那一定是真的。
莫玖放下碗，微挺了背，想让自己有些精神气。
“父亲若是违约，那我便再去烧祖堂，烧侯府，大不了所有人一起玉石俱焚。”
莫君洛迟疑了一刻，这样的气势和勇气他曾在另一个女子身上瞧见过。
可惜那女子永远被困在杂乱的大家宅院中了。
他伸手摸了摸莫玖的头发，帮她顺理了凌乱的碎发，压低声音温柔道：“小玖，是哥哥不好，青梧和丹桐欺负你，哥哥也没帮上什么忙。”
“你是大夫人的嫡亲儿子，也是青梧的亲哥哥，理应站在她们那一边，我不怪你。”莫玖面无表情地说道。
莫君洛还想说些什么，张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他低下头，苦笑。
“这几日我会在侯府小住几日，一定盯着父亲将答应你的事办好，你就好好养好身子。”
他走了几步。
又回过头解释：“我的确是青梧的同母哥哥，但我也是你和丹桐的亲哥哥。
怕妹妹听不清，他再走近俩步。
“父亲的每一个孩子，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我虽然想逃离侯府，却从未想过与家人划清界线。”
莫玖装作没听清，一脸疑惑的盯着他。
他离开了。
两个时辰后。
莫玖正躺在床上发呆，思考着接下来的每一步该如何处理。
耳边传来声音：“小姐，你在干什么呢？”
她一愣，起身看着说话的人。
是个姑娘，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脸圆圆的，穿着府中下人的衣裳，瞧着面料材质更加上等一些。
“你是谁？”
她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礼。
“奴婢是之双，是老夫人派来伺候小姐的。”
“老夫人？奶奶派来的？”
“是，老夫人体恤孙儿，府中小姐公子身边都有自己的随行婢女或是侍从，唯独三小姐身旁差个帮手，这才精挑细选，派了之双前来，以后奴婢就是三小姐的人了。”
莫玖下床，扶起她。
“我不过就是个庶女，哪里需要劳烦奶奶亲自选人给我来照顾我。”
莫玖自记事起，也就只有新年时才能够见到莫老夫人，除了见礼外，几乎没说过什么话。
突然，她明白了。
“看来，莫君洛的信还是寄到奶奶那里。”
“大公子的确给老夫人寄信了，但是按照路程来说，还有些日子才能送到，奴婢来府中是老夫人自己的意思。”之双补充道，“老夫人虽然回府日子少，但大多时候都是记挂着府中孙子孙女的，三小姐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