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衣衫不整、纠缠在一起的二...)
梅懿臣不愿多说，轻轻推开屋门走了进去：“我有些乏了，阿鹤你也回去吧。”
阿鹤不能在永寂山巅久留，住在山下的小院中。永寂峰山下常年杏花春水，和峰上有着截然不同的景致。
长久以来，他都是只身一人。独自度过这漫长的岁月。
梅懿臣闪掉大袖，穿着单薄的里衣躺在床上，甜暖的安神香从鎏金兽面香炉中飘出来。
他本命剑已碎、筋脉尽断，又经历了拜师大典的一通折腾，精神越发有些疲乏。在床上躺了两息，困意便如潮水般涌上。
*
梦里依旧是无边的料峭霜雪。
永寂山巅小屋中，他师尊清辉道人跪在他面前，求他继承永寂峰昆仑剑冢。
彼时仙魔大战刚结束，修仙界元婴以上修为的尊者陨落大半。
沈清辉在大战中为沈源挡了致命一击，修为散尽，命不久长。
“懿臣，昆仑如今人才凋敝，你师兄如今并未结婴，无法承受剑冢剑气。若我死以后无人继承剑冢，剑气终会在昆仑肆虐……”
昆仑剑冢就像一柄双刃剑，虽然成就了昆仑千年第一剑宗的名号，但是剑气若无人承受，便会在昆仑肆虐，波及昆仑众弟子。
因此，历任昆仑掌门同时会继承昆仑剑冢，将整个昆仑的剑气一同背负起来。
梅懿臣不知道沈清辉说话间为何如此凝重，一同跪下。
他一身雪衣，倒身下拜、以首叩地：“徒儿愿继承永寂峰，以性命佑护昆仑一世无忧。”
如果不是当年沈清辉将他带回昆仑，引他入正途，梅懿臣甚至无法想象自己如今会怎样。
“为师求你，立下心魔誓：此生绝不背叛昆仑，绝不背叛你师兄。”沈清辉看着弟子黑白分名的双眼澄澈清纯，心底涌出无边的愧疚。
他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束缚住这个天资过人的弟子。
梅懿臣从未拒绝过清辉道人。
他召来凤骨剑，以本命剑起誓：“昆仑三十二代弟子梅懿臣在本命剑前立下心魔誓，此生辅佐师兄沈源、庇护昆仑弟子，如有违背，必定心魔缠身，修为再不得寸进。”
良久，他拥着清辉道人逐渐凉下去的身体轻轻问道：“师尊，我可以……称您一声父亲吗？”
但清辉道人没有说话，他再也不会开口说。
门外昆仑命钟传来九九八十一道沉闷的钟声，仙鹤围绕永寂山巅盘桓泣血，为昆仑
<三十一代掌门的仙逝哀悼。
清辉道人为自己的儿子、为昆仑耗干最后一丝心血，死在梅懿臣怀中。
并用他的死亡，紧紧束缚住了梅懿臣。
推开屋门，面前的景色走马灯一样快速的闪过，最终停在了永寂峰后山剑冢前。
裴明昭一改旁人面前无害单纯的微笑，一脸阴狠：“小师叔，我本来是没打算让你死的。看着你从被人敬仰的仙尊变成现在万人唾弃的模样，简直大快人心。”
梅懿臣被他从水牢当中带出，一路挟到了剑冢前。
他一身剑骨被挖出，丹田紊乱，没有了依附的灵力在体内乱窜，呼吸之间犹如刀割。
但就算如此狼狈的跌坐在霜雪中，梅懿臣还是冰霜一般清冷绮丽。
他漫不经心的用手背拭去嘴角的鲜血，乌发散乱的蜿蜒到地上，漠然抬眸，看向裴明昭时依然像是看一个蝼蚁。
梅懿臣眼睛很好看，璀璨清透。透彻得直入人心，仿佛能旁人心中的丑恶。
他越是这样，便越让裴明昭感到恼怒与无力。
裴明昭怒视着梅懿臣，却依旧不敢对他下杀手。
他只是想在剑冢前羞辱梅懿臣，让他看到如今的自己有多么不堪。
但是梅懿臣却冲着他释然的一笑：“多谢裴小友送我回家。”如今五十四代昆仑弟子命谱上再无梅懿臣之名，他也不再称裴明昭为师侄。
话音一落，裴明昭就看梅懿臣支撑着身体勉力站了起来，拼着最后的气力跃进了剑冢之中。
梅懿臣如今脆弱的同凡人无异，跌入剑冢必死无疑。一瞬间，剑冢内万剑齐哀，悲鸣声响彻永寂峰。
被强行压制的凤骨剑从裴明昭腰间腾空而起，直直的冲进了剑冢之中，却为时已晚。
梅懿臣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他看着凤骨眷眷环绕在他身旁，无助的发出剑鸣，最终不甘于裴明昭的役使，碎在了他的面前，化作点点光华散于剑冢之中。
剑随主人，他不愿苟且偷生，他的剑亦是如此。
*
梅懿臣猛得睁开眼睛，抬手捂住了眼睛。
昆仑永寂峰峰主的身份让他逐渐变得不苟言笑，如今，却冷冷的笑了出来。笑得愈发令人心疼。
下一瞬，他讲眼光冷冷的瞥向了那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来人一点也没有拿自己当外人，此刻正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低垂着脸看不清面容。
< “来者何人？”梅懿臣声音中仿佛沁着冰，冷冽如霜。
几乎是同一时间，梅懿臣以手做爪，快如闪电的抓向来人咽喉。但他高估了自己筛子一样的身体，他只抓住了来人的衣襟，随即无力的跌倒在床上。
一时间细密的疼痛从四肢肺腑中蔓延而出，梅懿臣在床上咳得撕心裂肺，双肩不住的轻颤。
但他刚才的努力也并不是全然无用。
来人毫无防备，衣襟被梅懿臣抓住，整个人扑倒在梅懿臣上方。两个人面贴面相距不过几寸，甚至于能够感受到彼此间呼吸喷出的热气。
他衣领大敞，露出紧绷的肌肉线条和半副胸肌。甚至于梅懿臣没有收回来的手还抓在来人的衣襟上，场面堪称香艳。
过于巨大的信息量让梅懿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蹙着眉头咳得越发厉害。
他注视着来人俊美的面容，锋利如同刀剑雕刻的下颚线和一双看向自己的幽幽紫瞳。
紫瞳是魔族最典型的标志，瞳色越深修为越高。
梅懿臣蹙着眉头看着来人近乎黑色的眼瞳：“顾愈，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愈轻轻擦拭梅懿臣唇边咳出来的血迹，声音中是无限的眷眷：“听闻仙长病了，自然不辞万里赶来问候。”
说话间，又像模像样的拉了拉梅懿臣的被角，仿佛真的是前来探望病情。
梅懿臣自然不会相信，一统妖魔两界的魔尊会有此闲情逸致，前来探望他的病情。
虽则两人之间有着不小的渊源，但确实可以用宿敌二字来形容，上一世每次见面都是在战场之上，可以用不死不休来形容。
想到这里，梅懿臣漂亮的桃花眼虽然因为剧烈咳嗽眼尾泛着一片水红，眼中却涌现出戾气：“我竟不知，原来堂堂魔尊也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魔尊深感委屈：“我不远万里前来，自然是为了查探仙长伤势如何。只是……”
说道这里，顾愈的眼神在自己被扯开的衣襟和梅懿臣依旧捏在他衣襟上的手上反复流连：“只是如今趁人之危的，怕不是仙长吧。”
说话之间，语气委屈的像是被强抢的民女。
梅懿臣快速松开拽住顾愈衣襟的手，将视线撇向别处。
顾愈顺势将手放在梅懿臣的脉搏上诊脉，魔息顺势探入梅懿臣体内，目光却不辍的盯着梅懿臣。
感受到那过于炙热的目光，梅懿臣看向顾愈，苍白无力、神色恹恹，
<良久，才问到：“我如今这副模样，魔尊可满意了吗？”
十甲子前仙魔大战后，仙魔两界的高手大多陨落，世间唯二的渡劫境便是他和魔尊顾愈罢了。
如今他重生一世本命剑已失，境界大跌，仙魔两界平衡被打破，不知会造成怎样的局面。
梅懿臣心中思绪翻涌，一丝甜腥气直奔哽嗓。
“切莫思虑过多。”顾愈快速点住梅懿臣胸口大穴，抑制住他上涌的血气：“仙长思虑如此之重，可不是养生长寿之选。”
顾愈看着梅懿臣琥珀色的桃花眼中是清明与了然，突然沉默了。
一时间屋内空气近乎停滞，两个人相对无言。
门外突然传来叩门声，沈源温润的声音隔着门缓缓传入室内：“今日见到师弟身体有所不适，不知可否让师兄进来探望？”
梅懿臣望向顾愈，眼中是稍纵即逝的惊慌。
眼下两个人衣衫不整，乌发散乱的纠缠在一处，是个人进入都会产生些旖旎暧昧的遐想。
下一秒，沈源推门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