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继续赶路
微生清絮这副样子，像极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登徒子。
“殿下方才不让人说话，现在不让人喘口气，是不是有意强人所难呢？”
冷白细瘦的手指被从人指根打开，一节一节的，被揉捏着指节往上爬，又沿着指尖向下，圆润光滑的指甲在手背上划出了淡淡的红痕，和没有消退的疤痕交错在一起，勾勒出一幅落雪残梅图。
“是啊，楹有意见？”
微生清絮答得理直气壮。
平楹一噎，假笑，“楹哪里敢对殿下有意见呢？”
“哦，孤听你这语气，倒是对孤意见挺大的。”
微生清絮盯着平楹笑，笑得平楹浑身发毛，他握着微生清絮的手，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背上移下去，搁在她自己的大腿上，整个人小心翼翼地往后缩。
“许是殿下听错了，殿下千金之躯，马车又颠簸，我压着对殿下不太好。”平楹观察着微生清絮的脸色，抬腿，提臀，向后挪，“我还是去下面跪着吧。”
“这么看着孤干嘛，难得你为孤考虑一次，孤自然不会说什么。”
微生清絮笑容可掬，灿若朝阳，显得马车内的空间都明亮了不少。
平楹站起了半个身子，弯着腰，手扶着车窗上边，谨慎地让自己离开微生清絮身边，嘴里搭着话，“楹时时刻刻都以殿下为先。”
“真的？”
“自是真心。”
“好。”
微生清絮一拍大腿。
“孤腿麻了，给孤捶下腿。”
也就是这时，车身一震，无处着力的平楹往下面一砸，他下面是——
微生清絮。
“殿下小心！”
嘭。
两具人体一起砸在车厢上，一声闷响，引得驾车的将士敲车门询问，“殿下，你们没事吧？”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须臾，微生清絮道，“无碍，方才怎么回事？”
“刚才碾过了一个小土坑，属下看接下来的路都不平整，烦请殿下小心。”
“知道了。”
事发突然，平楹是整个人直接栽下来的，相当于是将身体压力全带给了微生清絮，给了微生清絮一个重击，让她和车厢板来了个硬碰硬，碰得她骨头疼。
“殿下没事吧？”
平楹慌张地问。
微生清絮仰头憋回一口老血，磨牙凿齿，“下去！”
平楹低头瞟了瞟，发现自己把微生清絮当成了人肉垫子，手忙脚乱地从微生清絮身上爬下来，中途还不小心抓在了微生清絮被撞疼的肩膀处。
微生清絮怀疑他就是故意的，但看见那张骤然苍白的漂亮脸蛋，又有点心疼，这肯定是被吓到了，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了。
平楹扶着微生清絮起来，自己坐在微生清絮身边，把手横在她身后，将她与车厢壁隔开。
“殿下哪里疼吗？”
微生清絮良好的教养在他面前失了控，她臭着一张脸，说，“你不是很会瞧脸色吗？你看看孤的脸色，是不是很白！还是你想让孤帮你回忆回忆刚才那道声音？”
平楹惨白着一张脸，喏喏不敢回话。良久，他小声询问，“这里有止疼的药膏，让我为殿下敷上吧？”
微生清絮没有回答，只阖上了眼。
平楹知道她是默认了，熟门熟路地从多宝格里取出止疼，去疤等一系列药瓶，依次摆放在马车内的小桌上，拿了其中止疼的药瓶。
“我为殿下上药。”
平楹垂着眼，长长的睫羽一覆下来，在脸上落下一个阴影，他的神情都因此变得冷淡起来。
冷白细瘦、伤痕交错的手指慢慢解开玄色的衣带，平楹低着头，垂着目，微生清絮却睁开了眼，凤眸里昂扬的怒意悄然褪去，恰好马车行进树荫处，马车内光亮消失，晦涩顿生，微生清絮的脸色是一色的晦暗不明。
衣带渐宽，能窥见一角白色。
“啪。”
微生清絮抓住了平楹继续解衣的手。
平楹抬眸。
两双同样漂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空间里相接，一锋利明锐，如刀如剑，一极清极浅，淡若琉璃。对望之时，那双颜色浅淡的眸子一弯，盈盈一笑，含情脉脉，霎那间，刀光剑影，彻骨寒霜，都消融了。
他轻声言，“殿下？”
微生清絮把一只手横在他面前，手背朝上。
“你方才压着孤的手了。”
平楹仔细看，微生清絮的手型十分好看，从指尖到手腕勾勒出的线条也十分优美，手指骨节分明，白且修长，薄薄的肌肤包裹着骨骼，青色的筋脉蛰伏在下，是漂亮精致的手，若没能亲眼瞧见她在战场上挥剑杀敌的模样，绝不会相信这只手能舞刀弄枪。
毕竟它被压一压，就会泛红。
微生清絮的右手关节处是被平楹压出来的红，所以，平楹要负责。
“我为殿下揉一揉，可以吗？”
平楹征询微生清絮的意见。
“嗯。”
平楹心里叹了口气，方才这只手戳着他嗓子的时候，可坚硬得很，没有这么脆弱。
微生清絮是坐着的，平楹是跪着的，而微生清絮不肯将她那只脆弱的手搁在自己同样娇贵的大腿上，于是那只无处安放又娇弱的手便只能由平楹捧着，即便是这样，微生清絮也没能满意。
“孤听闻，人的手受了伤，需要吹一吹。”
微生清絮发话了，平楹能怎么样呢，当然是听话了。他慢慢凑过去，轻轻地吹着气，若有若无的气息拂过微生清絮的手，让她觉得又热又痒。不过，话放在那里了，她总不能自己先抽回手吧。
不知道微生清絮听来的偏方有奇效还是微生清絮的手也受不了这样的折腾，那手关节处的红褪得很快。
“好了，孤的腿还有点麻。”
“那我为殿下捶捶腿。”
片刻后……
“肩膀铁定被你撞青了。”
“我为殿下揉肩。”
“背疼。”
“我为殿下推背。”
如此这般，那般，时光在两人之间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