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小姐驾到
接下来的几天，张海一直在准备家里过年的事情和人情往来，只是偶尔过来看看。白勇晚上几乎天天到医院发传单，白天没课的时候就到苏民这里待着。
“你说你最近咋不谈恋爱了？”苏民对白勇的转性有些好奇。
“嗨，最近这不是要发传单么，爱情斗士的精力也是有限的。”白勇躺在排椅上打游戏，懒洋洋地回答。
“既然这样的话，把你的恋爱记忆拿走，怎么样？”苏民用手支着头，随意地说。
“拿走就拿……哈？拿走？？！”白勇一个激灵，游戏也不打了，呆呆地看着苏民，“不是，民哥，咱们这关系，你还要拿走啊？不是说不用还钱了嘛？”
“你先别激动嘛，这不是跟你商量来着。你要是不同意，就让海哥先帮你还了。”苏民安抚着白勇，“主要是我感觉如果把恋爱的记忆拿走，对你可能比较好一点。”
“对我好？”白勇有些疑惑，经过这两三个月的相处，他已经大概知道苏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虽然不太会帮助别人，但也绝不会害人。
“对，你现在这个年纪，要么就单纯一点的恋爱，两个人可以一起进步；要么就先把爱情放到一边，解决了面包的问题再说。”苏民解释着，又感觉这么说有点武断，就补充道:“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最终怎么做，还是要看你。”
“我要考虑一下，还有这事儿是不是也要跟海哥商量一下？”
接着，三人在群里约好当天下午的时间，白勇眉头紧锁，离开了如意银行，说是要回家商量一下。
苏民一如往常，刷剧，刷动漫，吃外卖，放松异常。
这十几天里，他把其他存款客户都联系了一遍，通知他们耐心等待合适的机会。另一边，在医院里发传单的效果也和想象中一样的好，需要借款的人现在也有四五个。
但是怎么撮合他们，才是真正让人头疼的问题。“算了，不想了，过完年再说。”苏民重生后给自己设计的工作原则第一条就是:绝不难为自己，船到桥头自然直。
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张海提前了一会儿过来，想跟苏民聊聊。
“小白的事儿，一定要这么做吗？”张海还是有点不理解苏民为什么要这么轴。
“没办法啊，这是合同约定好的事儿。就算我啥也不做，他跟他小女朋友们的记忆也会跑到押品仓库去。”苏民解释道。
“押品仓库？”
苏民想了半天，挠了挠头，说:“这个话题比较深，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协议上的约定肯定会被执行，流程没办法更改。现在就是让他还钱，或者有人把他的记忆买走两条路。”
苏民嘿嘿一笑，“要不然，你就把他的小女朋友们收了吧。”
张海脸一黑，目光坚决的像个斗士:“不要！”
苏民小声嘀咕着:“你这是看够了吧。”
“咳咳咳…我觉得你的想法也对，他这个年纪舍弃点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也好。”张海赶紧施展话题转移大法，“那这么弄，小白会受什么影响？”
苏民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感觉上，应该没有吧。”
张海有些懵，心想，你丫的自己都不知道后果，还说个屁啊。
“真不行，你先帮他把钱还上，然后让他以后再还你？”
“五万也不算多，真不行就这样吧。主要还是看小白怎么想。”张海无奈地说，“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大老板，没多少钱。”
两人不再说话，各自盘算着什么。
快五点的时候，就听到小摩托“突突突”的轰鸣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然后白勇带着一个女子出现在如意银行门口。
一进门，白勇就急忙张口嚷嚷:“民哥、勇哥，我姐非要跟我来看看。”
然后回身对身后的女子介绍:“这是苏民哥，这是张海哥，我都给你说过的。”然后对苏张二人说:“这是我姐，白晶晶。29岁，单身未婚，连城二院泌尿科护士。哈哈哈哈”
白晶晶脸上的微笑一僵，接着就目露凶光，狠狠一巴掌拍到了白勇头上，:“说泥马啥呢？！”
……
苏民跟张海对视一眼，心想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苏民这才认真打量着白晶晶，她身高大约一米六，体型偏胖，大约一百四五十斤，几乎比白勇宽了两圈，估计是她们家的遗传基因，白晶晶也是黑不溜秋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李逵一样。
皮肤说不上好坏，五官说不上清秀，此时被白勇惹恼了，余怒未消眉头微皱，看上去好像一尊黑金刚。
白晶晶同样也在打量着如意银行跟苏民、张海。
还是张海先开口打破僵局，他对白晶晶说:“都是自己人，坐下慢慢聊吧。”
苏民坐在工位里面，其他三人坐在排椅上，白勇坐在中间，略微有些挤。
白勇先开口说道:“我的意思是，那些爱情记忆都是我宝贵的青春，我不想失去。”然后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白晶晶，接着说:“至于那五万块，我姐替我还…”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就成了蚊子叫。
白晶晶没有什么反应，显然是在家的时候已经了解过了，接过白勇的话头，说:“我有两个问题，一是如果那些记忆被拿走，白勇会不会变成傻x或者其他后果；二是如果不还钱，等他自己有钱了再把记忆赎回行不行？”
苏民没想到白晶晶对如意银行的设定接受度这么高，如实回答:“第一个问题，因为他是第一个到期的，我也不知道拿走记忆会有什么后果，感觉上，应该问题不大。至于第二个问题嘛，他的记忆到了押品仓库之后，还能不能再塞回去，我也不太清楚。”苏民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海哥跟我都觉得拿掉这些情情爱爱的记忆，对小白的发展可能会有些帮助。毕竟”
“没什么好比较的，我不同意。”白晶晶直截了当打断了苏民，毫不客气地说：“被拿掉了记忆，白勇还是白勇嘛？”
“这”苏民和张海有些诧异，这个问题是他俩从没想过的。
“虽然白勇是个傻x，整个人就是个人型的xxx，我踏马上班这么多年一分没挣还欠了不少，全贴给这个败家玩意了。害得我打三份工，男朋友都找不到”白晶晶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白勇在一边瑟瑟发抖，屁都不敢放。
苏民和张海越听越觉得白勇这货不是啥好人啊，苏民甚至想着，干脆给白勇的记忆全洗了算了，结结实实回炉重铸一下。
“别说了，姐，说正事、说正事。”白勇急了，蹦起来想捂白晶晶的嘴。
白晶晶头一歪，躲过白勇的手，狠狠地剜了一眼白勇，恨恨地说：“他借的钱，我来还。我给你们打个欠条，十年之内还你们。”
张海一脸的无语，所谓穷横，他今天算是见识了。
苏民看着白晶晶，一言不发。
白勇解释到，“民哥，我父母身体不好，他们为了我的事儿，没少花钱，现在这事儿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姐现在也没钱，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海哥，你怎么看，也说句话啊。”
张海看了一眼苏民，对白晶晶劝道：“要不，五万就算了，不难为你们了。”
白勇眼前一亮，财主都发话了，刚想说话，就被白晶晶一眼瞪了回去。
白晶晶说：“不行，我们一家虽然不是什么富人，但是也从来不赖账。”
张海哑然，语气柔和，似是带着点回忆，对白家姐弟说：“其实我和苏民也是好意，我们是过来人，年轻的时候什么心思我们都了解。如果能让小白放下谈恋爱的事儿，可能不是什么坏事。”
白晶晶也很冷静，语气也放缓了许多，说：“我是白勇的姐姐，看着他这几年的胡闹，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能理解两位哥哥的苦心。为了他，我们爸妈没少掉眼泪。”
白晶晶看着白勇，接着说：“我是不希望你忘了自己犯过的错，那都是你做过的事，我总觉得哪怕是犯错的记忆也是你的一部分，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你还是你嘛？”
白勇不说话了，低着头，脸通红。
白晶晶不再看白勇了，看着苏张两个人，眼神非常认真，“我是他姐姐，我愿意承担他的债务，也必须让白勇明白，自己犯的错一定会有人扛，不然他不会成长的。”
苏民此时觉得非常汗颜，这个黑胖矮凶的女人说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小锤子砸在了他的心口上。对啊，哪怕是犯错的记忆，也是人的一部分。知错就改、欠债就还，多么简单质朴的道理，自己七八岁的时候就学过，为什么人到中年的时候反而会自然而然地以为拿掉记忆、逃避错误会是一种好的选择？一切重新开始真的就能解决问题吗？
还有一件怪事，从白晶晶进了如意银行的大门，就有一个气旋在屋里徘徊，这又是什么意思？
苏民用手臂碰了碰张海，附耳在张海耳边小声问：“海哥，你有没有感觉屋里有股小风？”
张海一怔，“小风？你这儿又没有门，有风不正常嘛？”
苏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一个想法突兀地出现在脑海里，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我再确认一遍，你愿意承担白勇的五元块欠款，对嘛？”苏民开口问道。
“嗯，不过我们需要时间慢慢挣钱。”白晶晶点头答应。
“那你愿不愿意来如意银行上班？”苏民问。
白晶晶愣住了，白勇愣住了，张海也愣住了。
“啊？”x3
“你能开多少工资？”白晶晶咽了口唾沫。
“你想要多少？”
“三不不不，五”白晶晶一脸懵，伸着手指计算着，然后猛然惊醒，“不对啊，我也不会干银行啊。”
“你不需要会，我让你干啥，你干啥就完了。”苏民理所当然道。
“这这可是”白晶晶还在懵
“你在二院是正式工嘛？”
“不是”
“一个月工资多少，五险一金缴多少？”
“到手2800，五险一金1400”
“一个月休息几天？”
“周休一天半，两白一夜。”
苏民吸了口气，使出绝杀：“那你愿意当一个累死累活，熬夜玩尿，不受尊重，一个月拢共就挣5200的泌尿科护士嘛？”
“可是医院的工作稳定啊。”白晶晶还在试图挣扎。
苏民：“月薪11000，5000还海哥，6000自己留着。”
白晶晶中枪：“啊”
苏民：“早十晚五，午休两小时，每周双休。”
白晶晶再中枪：“啊啊”
苏民：“法定假全休，每个月利润有奖金”
白晶晶又中枪：“啊啊啊”
苏民：“过年有年终奖，春节放假十五天”
白晶晶彻底不行了：“窝曹，真的？！”
苏民：“真的，白勇可以担保。”
白勇嘴巴大张，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张海也撑不住了，看了看这个小破屋，再看看一身工装的苏民，心里狂吼：这是诈骗啊。
苏民上前一步，握住白晶晶的手，深情地望着白晶晶的眼睛说：“你相信缘分嘛？从你一进门，我就能看到咱们的缘分，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来上班吧。”
白晶晶从小到大，就没跟第三个男人离得这么近过，此时的心里扑通扑通的狂跳，黑脸一红，低头羞涩地小声回答：“好的。”
苏民柔声道：“那你回去准备准备，这两天办办手续，15号来上班吧？”
白晶晶依然羞红着脸，低着头，“嗯”了一声。一把拉过白勇就往外走。
“民哥、海哥，那我们先走了啊”白勇被拽得一个趔趄，还不忘跟两个哥哥道别。
苏民和张海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
张海递给苏民一支烟，问：“你是怎么想的？”
苏民接过烟，吸了一口，悠悠地说：“估计是因为寂寞吧。”
张海嘴角一抽，忍不住啐了一口，笑骂道：“你会遭报应的。”
苏民耸耸肩，没有说话。
只是在心里想着：
这一切不都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