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道消息（下）
白勇脸上有些跃跃欲试，张海面沉如水，但是二人都没有说话。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苏民叹了口气，整个人泄了气一样地往椅子上一靠，仰头看着天花板。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我是有领导的，这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张海没什么反应，白勇却有些吃惊。
“我的领导不是人。”
“嗯~很难描述。应该算是一种概念吧，嘿嘿，概念神。”
“我把如意银行的能力称为因缘编辑。通过领导，如意银行可以通过契约的形式，修改因缘。”
“比如甲因为酗酒结果得了肝硬化，这是甲的因果。乙经常锻炼所以身体非常棒，这是乙的因果。在如意银行，我可以通过契约，让两段因果相互转换，就成了甲身体健康、乙得肝硬化。”
“再比如甲乙两个人同窗三年，这是缘分。我们可以通过契约把甲乙的缘分修改成丙乙的缘分。”
“转移的前提，是需要自愿签订契约，同意对某种因缘进行修改。目前我能确定的是，器官、记忆、情绪这些都可以修改。”
苏民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对面的张白二人，语气加重了几分:“在因缘转移的过程里，签订契约的人只能确定因缘修改的范围，无法控制因缘修改的结果。”
“这就是我提到的，如意银行的权力。”
张海听了这些，陷入沉思。白勇已经听迷糊了，看着苏民，一脸疑问。
“就比如你们俩，白勇只是决定了抵押的是哪些记忆，但无法决定谁能看到。”
“再比如我刚才提到的肝硬化，乙只能决定用健康交换，但不能决定交换到的是什么。”
“这就是我目前知道的全部。领导一般只是回应心声，所以我掌握的信息也很有限。”
“现在呢，海哥，你可以做决定了吗？”
张海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看着苏民。
“我们两个现在坐在这里，也是因为…呃，因缘？”
苏民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是的，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是一场因缘。”
苏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认真地对张海白勇两人说：“虽然非常模糊，但我确实能看到一些。”
“命中注定的？”
“对，命中注定。”
“既然都命中注定了，反正跑不了，那我就掺和掺和。”张海有些无可奈何。
“那这意思，就是事儿成了呗。以后两位大哥可要多罩着我啊，哈哈。”白勇一开始就决定了，这么好玩又有钱的事儿，高低要参与一下。这会儿看张海也同意了，心想，这下可不用再饿肚子了吧。瞄了一眼张海的克迪拉克车钥匙，心里嘎嘎直乐。
“那就欢迎两位加入如意银行，成为光荣的劳务外包员工，哈哈哈哈。”苏民笑着，伸出了右手，掌心向上。
白勇想也没想就伸手握住，张海愣了一下也伸出手，有些犹豫。
苏民一把张海的手拉了过来，狠狠拍在白勇的手上，三个人四只手在这一刻紧紧地握在一起。
房间里的气流轻微的扭曲缠绕，好像有种玄妙的宿命感。
但是，气氛很快就变了。
张海和白勇对视了一眼，一秒钟后，俩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像触电一样，狠狠地把手抽走。张海甩着手直咂嘴，白勇则是像是吃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抱着膀子呸呸直喷。
苏民一阵头疼，怎么这茬儿还过不去。
三个人在如意银行嘀嘀咕咕了四五个小时，美其名曰讨论下一步的发展策略，苏民还给方案起了个名字叫《龙腾虎跃——如意银行龙年开门红营销方案》。
苏民兴奋得胖脸通红，叭叭地规划着业务怎么发展、数据怎么统计、每个人定多少任务、任务完成情况怎么通报、多久开一次业务推动会什么的，还设计了三级奖励制度、培训帮扶制度、服务监督制度、落后处罚制度等等等等。
一开始，张白二人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听苏民巴拉巴拉不停地说，越听越觉得这货一定是在原单位给逼疯过，到现在脑子还没好。
然后，白勇先忍不住跳起来反驳，张海原本没打算跟这俩孩子掰扯，直到他听见白勇的一句，“海哥有钱，咱们花不就完了，发展个鸡毛业务啊发展”就再也坐不住了。演变成三个人的互喷。
最后，他们用一句话就把苏行长的嘴给封住了。
“要是按你说的搞，你准备发多少工资？”
苏民的行长梦顷刻间就整个垮掉。
最后的最后，三个人又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方案变成了这个样子
《龙腾虎跃——如意银行龙年开门红营销方案》：发传单
……
天色渐沉，三个男人并排站在如意银行的门口，一人嘴里叼着一根烟，都沉默着。
“小民，我愿意帮你，但是我也有我自己的考虑。”张海首先打破沉默，“如果哪天，我帮不了你了，你不要怪我。”
“没事儿，民哥，要是海哥不行了，还有我呢。我还年轻，没啥牵挂。”
“说啥呢你，男人不能说不行，知道不。小心你海哥揍你。”
“海哥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是我行不行的，海哥心里肯定有数啊，哈哈哈”
张海嘴角直抽，倒也没往心里去，最近这两年没做生意，日子过得有些平淡了。跟这俩小子共事，其实也还挺开心的。又瞥了在一边叽叽喳喳的俩人，心里暗骂，但是这俩人的嘴是真臭啊。
“你们俩先别扯淡了，小民，发传单这个事儿，真的靠谱？不会惹来什么麻烦吧？”张海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做最后的确认。
“放心吧，你们只用找熟人发就行了。”苏民贱兮兮地笑着补了一句，&34;因缘嘛，你懂的。&34;
“那行吧，就这么定了，我先走。”说完，张海就掐着一摞传单走了。
“别急啊，海哥，还没请我们吃饭呢！”白勇对着张海大声喊。
“滚。”
“我咋感觉海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呢，哈哈。”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厚脸皮？”苏民拍了拍肚子，问白勇：“说吧，晚上想吃啥？”
“啥也不吃，今儿我姐叫我回家吃饭，正好给传单发发。”
“哟，还挺上道啊，行！看来这开门红竞赛的奖励是非你莫属了！”
白勇的眼睛一亮，“啥奖励？哥。”
“奖状、大红花！”
“你可拉鸡儿倒吧，大饼也不是这么画的吧。”
“你在这儿废什么话啊，我工作十年，从来是大大的奖状给员工、小小的奖金给领导。你懂个屁。”
白勇完全不吃这一套，也掐着一摞传单聊下一句话就骑车走了。
“走了啊，哥。”
“走吧。”
后面的几天，如意银行依然无事发生。
但一些小道消息已经悄然在城市中散播，如意银行也即将发生一些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