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热闹的一号（下）
听完苏民的解释，张哥显得心事重重，没再说一句话。毕竟是混迹社会的老油子，到现在这个地步，不可能不明白如意银行的神奇之处。如果苏民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个年轻人的背景一定不可估量，刚才的体验又让他不得不信。
与张哥的沉默思索不同，苏民开开心心吃着爆炒腰花、水煮牛肉，吃得满嘴流油，衬衣上都溅了好多油点。
“喝点？”张哥提议。
“喝不了，下午还要上班呢。”
“那算了，改天我再请你。”
两人都不再讲话，很就吃完了，回到如意银行。
“张哥，今天感谢款待了，哈哈，我来给你开个户吧？”
“苏兄弟。”张哥极其郑重地说:“开户没问题，但是这个事儿有点太玄乎了。我……”
他停顿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有两个问题，请你务必如实回答。”
“好的，没问题。张哥尽管问，几个问题都行。”
“好，那我问了。一，这些你是怎么做到的，试探、记忆、情绪这些真的都可以吗？二，你的目的是什么，是谁让你这么做的？”说完这些，他就死死地盯着苏民的眼睛，试图从中挖掘出真相。
苏民没有回应张哥的目光，自顾自地抽出一张湿巾，边擦衬衣上的油点边回答道:“只要是跟人有关的东西，不论是客观存在的器官，还是主观存在的记忆、情绪，都可以调换。不过，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实现的，我只是提交一下资料，都是后台操作的。”
“啧，擦不干净啊。”苏民嘟囔了一声，把湿巾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抬头注视着张哥的眼睛接着说:“至于目的，我的目的就是挣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接着补充道，“两百七十万。”
“至于是谁让我这么做……嗯~”这个问题似乎不太好回答，苏民用手扶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没人让我这么干，是我自己想这么干的。”
张哥往椅子后面一靠，双眼微闭，默默盘算起来。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意银行是一场天大的机缘，这么神奇的事，其中蕴藏的商业价值可以颠覆整个时代。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藏的陷阱，还是要搞清楚再做决定。
“那这如意银行是你说的算，还是你领导说的算？”
“当然是我说的算啊，领导又不办业务。不过，领导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哈哈，遇到领导的熟人也要开开后门啥的。”
“你领导有几个啊，他们在哪儿办公。”
“几个领导……嗯……一个？俩？”苏民一时不知道该咋说，只得两手摊手一摊，“你就不用管我领导，就当他们不存在好了，啥事儿我都能做主。”
“……”张哥脸一黑，一阵无语。不过，问题实在太多了，就接着问:“那你们就没个启动资金什么的？没有正式的执照啊什么手续？下一步准备怎么发展？开不开分店？我能入股吗？……”
“停停停。”眼看着张哥越来越不淡定，苏民赶忙打断，“你别问了，听我给你说吧。”
“那也行，你说吧。”
苏民推了一下眼镜，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淡淡地开始讲了起来。
“很抱歉，张哥。我不知道或者不确定的事情，没有办法给你说，说了你也听不懂。”
“如意银行是我的，我的目的就是挣够270万，等钱挣够，如意银行也就不会存在了。”
“如意银行没有手续，也不需要有手续，不会有人来查的，但也只能这样悄悄经营。”
说到这里，苏民双眼闪过一抹亮光，身子往前微微一倾，声音又低沉了一分，“张哥，我说完了。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听完苏民的回答，是越听越迷糊，连这如意银行走的是玄幻流还是科技流都闹不明白。但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来吧，开户。”张哥把心一横。
“好嘞，张哥您要存多少？定期还是活期？”苏民的嘴都快笑歪了，赶紧拿笔、印台、申请表递了过去。
“活期吧，先存个1000块。”
苏民一怔，废了这么半天劲又是吃又是喝，你给我存一千？！
“张哥，不好意思啊，五…不对，十…呃，二十万起存的。”
张哥填表的手一僵，头也没抬地说:“二十就二十…”
咯吱吱~，好像有磨牙的声音。
“好嘞，张哥，二十万定期，你看是要托管点什么呢？心肝脾肺肾、还是记忆了啥的？”
张哥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盯着苏民看了半天，“尼他……”
“别激动，哥，别激动。”苏民赶紧打着哈哈，一脸的尴尬。
张哥又拿了一张传单，仔仔细细看一遍，然后说:“那还是存定期吧。”好像想起了啥，又开口补充道:“有没有那个啥，炒股高手的记忆？”
“不好意思，张哥，没有那种。”
“那有没有麻将高手的？”
“不好意思，也没有”
“那…就，官的？”
“没有。”
“咋啥都没有，那有啥啊？”张哥已经不耐烦了。
“只有上午你看过那个。”苏民尴尬地挠了挠头。
“窝泥…”
“哥，别激动，文明，文明。”
“那就这样吧，赶紧办”张哥一副吃了盘肠刺身的表情。
“好嘞，张哥，在这儿再按个手印就行就行。”
苏民接过申请表，看了看，确定没什么问题就放进打印机，点了一下自动打印。
《银行开户申请表》开户人姓名:张大海；年龄:52；开户人直系亲属姓名:张俊杰、开户人出生地:连城红泥县、开户人生日:五月初九（农历）。
复印件上多了一些内容。
存款到期日:2024年1月15日
使用权:押品001
苏民确认20万到账之后，把原件和复印件都装到了一个档案袋里，用笔在写上003，然后把档案袋锁到办公桌的抽屉里。
“海哥，您的业务已经办完了，感谢您的支持。”
“您的存款在2024年1月15日到期，在此期间，可以随时使用那些记忆。”
“那些记忆跟你的记忆是分离的，平常只是依稀记得，集中注意力提取的话就能身临其境的感觉到，就跟玩3d游戏一样。”
“绝对爽，也不会跟自己的记忆搞混，怎么样，棒不棒？哈哈”
张海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逐渐奇怪起来，黑脸也压不住的潮红再度泛起，不住地发出“呼~哦~嘶~”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不自然地抬了抬屁股，又咳了两声掩盖尴尬。
“民弟，要是我给你拉点客户，能不能…”张海嘿嘿一笑，对着苏民搓了搓手指。
苏民收起笑容，推了推眼镜，眉毛一挑。
“你不说，我也正准备跟你聊呢。”
“海哥，我也不瞒你，其实我能看到很多你们看不到的东西。”
“如果你帮我，不一定有好处，但是！”苏民顿了一下，继续缓缓地说:“绝对没有坏处。”说完又露出了职业微笑，看着对面的张海。
张海心里咯噔一下，额头顿时冒出了一层细汗。坏了，看来这是上贼船了，大风大浪这么多年过来，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大意。
他又认真地看了一圈屋里的环境，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一样，认真地对苏民说:“兄弟，我混了这么多年，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我相信天意，也愿意信你。”
“你放心，咱这如意银行的业务，我尽心尽力给你帮忙。”
“那就太感谢海哥了！”
苏民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呵呵笑着，起身伸出右手。张海也起身。两只手握在了一起。
“那我就先走了，兄弟。”
“那行，慢走啊，海哥。”
张海转身离开，心情无比复杂，自己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这么轻易的信任过一个人了。年轻时候因为背叛，几乎失去了一切，那种痛苦和绝望，现在回想起来，还能感觉到窒息。
算了吧，看来一切都是天意。
如此想着，张海的脚步又重新变得轻快，带着几分洒脱。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苏民伸了个懒腰，起身在屋里抬腿扭腰，来回溜达。中午吃了太多，需要消消食。
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着，连续来了好几条信息，拿起一看，原来是有人在群里自己。
连城酒神培训中心（5）
铁棍:皮夹沟闲事局苏局长 出来喝酒
玉面飞龙:皮夹沟闲事局苏局长 出来喝酒
不减二十斤不换头像:皮夹沟闲事局苏局长 出来喝酒
锋:皮夹沟闲事局苏局长 出来喝酒
苏民咧嘴一笑，打字回复:不去了，身体还没养好，再等等。
他想了想，把敲好的字删了，按着语音按钮说:“你们几个小趴菜急个屁，等老子能喝了，谁都跑不了。”
松手，发送。
十秒后，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孙四斤】，苏民接起电话。
“骚货，你还活着呐！”电话里传来孙斯君懒洋洋的声音。
“我可不敢走你前头，哈哈。咋了，四斤哥，想我了？”
“不是，你到底是个啥情况啊？这都快三个月没参与活动了。你这再高的血压也该差不多了吧？”
“哪儿那么容易好？医生嘱咐了，最少还要一个月，也就年前吧，应该就能聚聚了。”
“那行叭，不强求，你休养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被辞退的事，最后咋说的？”
“还能咋说？不干了呗，咱也不是那跪着要饭的人。”
“那你干脆来我公司干吧，正准备弄个跨境直播，以后这小姐姐们都归你管，嘿嘿嘿。”
“滚滚滚，你这就是让狼管羊啊，不要胡乱撩拨我的心弦。”
“那个…”话到嘴边，苏民反而有些犹豫。
“有屁就放，说，借多少？”
“滚蛋，少在那儿点我，欠你那点钱过俩月就还你。我是想给你说，我现在又找了个工作，还是银行。”
“那挺好啊，我们几个都怕你出啥问题，没事儿就行。”孙斯君的语气愉快了不少。
“不跟你唠了，这会儿还上着班呢。”
“那行，挂了啊。”话音刚落，电话就挂断了。
其他三个兄弟陆陆续续打来电话，苏民笑着聊着，嘴里脏话就没停过，直到五点多，才终于消停下来。
苏民拍了拍微微还有点撑的肚子，决定今天早点回家歇着。
关好店门，抬头望着天空，隐约可见一些模糊、透明的气流正从周边涌来，在巷子的上方碰撞、消散。
苏民的目光没有过多的停留，转身就走进了江城花园。
“今天终于开始感觉到有点忙了。”
“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