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开光的嘴
她自杀了，袁芬没钱，周先河还会找谁？
自然是找姚悦安。
不过……她回国的消息，这么容易传出去么？
姚悦安想了想林以昂那公开的行程。
有心的人总能打听得到。
“他说欠债就欠债啊？爸爸生前也是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能这么不声不响就欠两百么？”她慢条斯理地边开车边说。
袁芬从身上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给她看。
果然有一张欠条的照片，上面的署名确实是周先海，字迹也没错。
拙劣。
光凭一个签名，又没有现金来源，也没有资金去向，告到法院上也赢不了啊。
“我也不相信，但是你二叔那样的人，无赖得很。”袁芬很是不安，
说：“我本想打电话给你，可你回到姚家之后换了电话……没法联系，所以就跑来了。你先出去躲一阵子，周先河不敢惹姚董事长。而且他被人追债，也不敢明目张胆，过一阵子就好了。”
她转头对袁芬笑一笑：“妈，你别担心，我又没干坏事，躲什么呀。”
“妈妈知道你没干坏事，这事也与你无关，但是，你刚刚才回到姚家。而且，听说……你结婚了。”袁芬低下头，“闹出去了，让别人知道了总归是不好。”
闹？
姚悦安福至心灵。
这件事，闹出去当然对她没有好处。
但是，对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一个人已经境遇凄惨，名声扫地了，此时若是又被人逼债到自杀，那是多么地惨绝人寰啊！
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呢。
她可算知道周乐茵为什么要自杀未遂了。
她自杀住院了，周先河就会来闹姚悦安，最好……能闹到姚守成那儿去。
让爷爷知道她有多么凄惨。
二十多年的感情，不是说说而已的。
就像现在，她不也是没办法对袁芬置之不理么。
这件事的重点，不在于这张欠条的真假。
如果是一出戏，那么戏眼就在这个“闹”字上。
“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件事吗？”姚悦安转头问袁芬。
跟妈妈没必要说穿，毕竟，她跟周乐茵是亲母女。她可不想担一个挑拨的名号。
袁芬抓住肩上的帆布包，有点不自在，但还是扯下了包带，说：“妈妈还给你带了东西。”
包里面露出来一个崭新的双层保温盒：“我给你带了你最爱的卤牛肉，还有海白菜和裙带菜。”
原来她一直背在肩上的旧帆布包里，装着的是姚悦安原本喜欢吃的卤肉和小菜。
在姚家那样高大的门第面前，早上光是早餐都要做出十多二十碟广式早茶。中饭晚饭的时候，大厨在旁边伺候。那点卤味，实在不算什么。
老实懦弱的袁芬，会想到这些吗？
姚悦安没说话，开了一段之后，把车靠边停下来，伸手。
袁芬顿了顿，然后恍然大悟，掏出手机：“没生活费了吧？妈妈这就给你转钱。”
姚悦安：“……不是啦，我要那个。”她用下巴指了指袁芬的帆布包。
袁芬绽开笑容：“我还以为你不要。这点东西，我本来不好意思拿出来，但是知道你爱吃，姚家啊，就一个爷爷在家，口味肯定很清淡……”
开始了，开始唠叨了。
“好好好。”姚悦安接过她的包和餐盒，保温盒还是冰冰的，大概是为了保鲜特意买的。
她把带子系紧，放到后座。
车子重新驶回环城大道，道路已经通畅，两位刮擦打架的车主正在被警察蜀黍扭送上车。
姚悦安抬抬眉毛，这就是天意么？她绕一圈回来，路就通了。
很快开车到了市区。
周家住在云城下辖的一个县城，云城周边县市一体化，距离不远，开车不到一个小时。
甚至比有些打工人通勤的距离还近。
姚悦安却没有送袁芬回去的意思。
找到一家商业综合体，转进停车场。
“安安啊，你要去哪儿？你在前面路边把我放下来就成，你千万要提防着，记得能躲就躲……”
“逛街去！”姚悦安说。
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袁芬先下了车。姚悦安正在解安全带，电话响起来。
一个陌生号码。
房屋中介吗？正好，她需要。差点就忘了早上出来是为了看房的。
接通电话，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姚小姐，你好。”
“你好，请问是哪个楼盘的？”
“……我姓秦，叫秦空，是刚刚追尾那台车的主人。”
“啊，是你，定损这么快吗？”撞车的那一点小插曲，姚悦安早就已经抛之脑后了。都忘了下车看看车尾有没有被撞瘪。
“不是这样，我只是告诉你一声，我这边的损失我的保险公司会承担。倒是你的车子，按照交通法，我应该给你赔付，所以……”
姚悦安笑了一声：“交通法……你该不会是律师吧。”
“是的。”
“嗯？？？”姚悦安扯过后视镜照了照，怀疑今天自己的这张嘴开过光。
“所以，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把4s店的修理费用报过来，我的保险公司会负责。”
姚悦安的头顶缓缓升起一个灯泡，她停了一下，说：“我不需要赔付，我需要律师。”
姚家当然有法务，但是这件事，姚悦安不能让周先河闹到爷爷那里去。
一旦爷爷知道了这些枝枝节节，那就是开了一个口子，让周乐茵去向爷爷示弱和接近。
她先前给出去的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广臣置业的抬头，随后就是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
并没有写明身份和职位。
主要是……她并没有职位。
她只是个弱小可怜，游手好闲的大小姐而已。
以私人身份请个律师好了。
“那么，正好，请问你们律所处理经济纠纷么？”
“当然。”
“我冒昧提问一下，你是哪一行律师？民案还是刑案还是正好经济案？”
那头迟疑了一下，“如果你有经济纠纷的话，我可以处理。”
“好！我稍后联系你。”姚悦安很快挂了电话。
秦空站在车子边上，看着暗下来的手机，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就这么应下来了？
他是负责民事案的，偶尔做公益。但是，好像跨一下类型也不是不可以。
主要是因为，她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