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布控
＂先执行命令！”莫小丰严厉地说道，因见郑仲礼精神不济，又补充了一句，＂我在正堂等你。”
刚走至正堂门口，就看到小枣急急地向这边走来。莫小丰站在堂外，待她走近，问道：“可见过郡主了？”
小枣见他这样，遂识趣地长话短说道：“婢子见过郡主了。斗胆想提醒公子，郡主尚未过门，恐怕不便在此安置。＂
“唔，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莫小丰心不在焉地应道。
＂公子饥不饥，要不要去吩咐厨下准备些吃食？＂
＂不用。＂
小枣站在那间犹豫着不肯离开，但终于还是施了一礼，转身默默地退下了。
莫小丰此时无心顾及小枣，独自走进正堂坐下，思忖着京几防务还存在哪些纰漏。
大约过了一刻钟，郑仲礼来到了正堂。
＂按照我说的，都安排下去了吗？”莫小丰对郑仲礼的精神状态不太放心，首先问道。
“回禀大都督，末将已派得力军吏前往戚里传召陈山提回衙。遵照您的将令，末将已分派八个百人队赶赴南城八座城门加强警戒，另指派两个百人队为后备，随时增援出现状况的城门；南城共有民坊四十八区，各省寺台府衙署及王侯府邸，寺院道观总计六十四处，依各区，处配置一个十人队估算，共约需一千一百兵力，末将考虑，为强化宫城周边及城内街面的警戒，巡察力度，另需保留一千余人的机动力量，分别由两名校尉统领，随时应对突发情况，总上，南城内共计部署三千五百兵力，末将已向各位领军将校交待，统一归陈山提节制，调度。末将将带领其余一千五百名军士，来往巡视于外郭。”
郑仲礼井井有条，周到细致的安排部署令莫小丰对他颇有些刮目相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放缓语气，温和地问道：＂之前你说有事要禀报，不知是什么事啊？”
＂恕末将冒昧，请问大将军伤势如何呀？”郑仲礼面露愧色地首先问道。
“无甚大碍。你要禀报的事与此有关？＂莫小丰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不敢确定。只是末将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最好还是向您禀明，方觉心安。”
“究竟是什么事？”
郑仲礼小心地望了望左右，这才说道：“末将今日在南郊祭台附近巡视时，无意中看到尔朱将军和族弟郑源麾下的一名军士窃窃私语。当时末将已听说三台走了水，因此不明白郑源为何在此时派人来见尔朱将军。。。”
莫小丰警觉地问道：＂那名军士叫什么？你没有问问他是为了何事来找尔朱将军吗？”
“此人叫尤桐，因其常随郑源左右，所以末将认得他。”郑仲礼咽了口唾沫，答道，“当时末将的确想找尤桐来着，可是等末将到别处转了一圈回来，这小子就不见了。没过多久，便发生了刺驾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和有人行刺有关？＂莫小丰目光烁烁地盯着郑仲礼，问道。
“末将不敢。”郑仲礼唬得连连摆手道，“末将以前从未听郑源说过和尔朱将军相熟，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派军士去见尔朱将军。。。并且，两人还是背着旁人单独密会。＂
他虽然不敢明说，可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在尔朱文畅密会尤桐后不久，尔朱文畅的属下蔡尚津就在望胜门行刺皇帝，并刺伤了大将军贺崇，郑仲礼当然有理由怀疑尔朱文畅就是刺驾事件的幕后主使。
可是，以尔朱文畅所处的位置和他深受皇帝信赖这两点判断，说他指使属下公然刺驾似乎又不合情理。
难道刺驾事件和三台失火，泉永潜逃之间有所关联吗？
想到这里，莫小丰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大都督，您看，是不是应当立即通令缉拿郑源和尤桐啊？＂郑仲礼见他出神不语，乍着胆子建议道。
“我自有安排，今日之事，切不可向他人提起。你且去办差吧。”莫小丰心里打着主意，吩咐道。
郑仲礼心怀忐忑地退下之后，莫小丰长吁了口气，顺着先前的思路继续思索道：假如有人于三台纵火是为了配合和掩护泉永出逃，那么在泉永被捉之后，指使人公然刺驾又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杀泉永灭口吗？
他回忆着方才入宫与大哥贺崇会面时的情形，摇了摇头：如果那样的话，大哥应当不会对泉永系西朝谍候一事一无所知吧。
既然刺驾事件与三台纵火，泉永潜逃相互关联，那么按照三起事件之间的因果关系推理，其中的核心和关键必是泉永无疑。
泉永为什么要出逃？在被捉之后为什么要咬舌自尽？而自己在作出三起事件相互关联的猜想后，为什么会冒出刺驾事件的幕后主使要杀泉永灭口这一想法呢？
一连串的疑问接二连三地涌现在莫小丰的脑海里，令他感到百思不解，头痛不已。
＂大都督，我回来了。”陈山提出现在了正堂门外，抱拳说道。
“啊，陈值长，进来吧。＂莫小丰收拢思绪，问道，＂郡主和你一道回来了吗？”
陈山提的表情有些尴尬：＂郡主要我转告大都督，她暂时就住在戚里原司马府了，在那里等待您迎娶她成亲。”
“她，她为何要住在那里？＂莫小丰惊得险些跳起来，忙问。
＂末将不知。不过，末将倒是见郡主和柳十三娘聊得甚是投机，仿佛一见，一见。。。＂
“一见如故！她要住在哪里尽管随她好了。咱们且说正事。”莫小丰对段青竹的做派既觉好笑，又感到无可奈何，挥挥手，正色说道，“今日有人行刺圣驾，大将军和我会议，决定加强京几宿卫，因事涉领军，京几都督府相关人等，在我入三台主持勘问期间，暂由你代掌京几军权，统一调度城南，城北各部兵力。”
言毕，他肃然起身，双手捧起几案上的兵符令箭，递向陈山提。
陈山提久历战阵，无需莫小丰多言，便已明白了当下局势的严重性，并不推诿，单膝跪地，恭敬地从莫小丰手中接过兵符令箭，慨然道：”谨遵大都督将令。末将当誓死守卫京城。”
＂关于南城兵力的配置，我已向郑仲礼作了交待。任胄因故暂无法统军，所以，你还须北城的防务作具体部署。如遇特别紧急事项，可直接向大将军禀报。”莫小丰说着，站了起来。
“大都督请放心，末将当誓死效忠天子，效忠丞相。”陈山提再次表态道。
不知为什么，当莫小丰听到陈山提将皇帝和父亲贺浑并列为效忠的对象时，头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刺驾事件会不会是看似谋逆，实则在掩盖效忠皇帝的真正用意呢？
他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得呆住了，兀立移时，方整理思绪，试探地问道：“陈值长，我有一事不明：尔朱文畅分明是尔朱叛贼一族，为何至今能充任领军一职，统率天子禁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