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城外异样
翌日,沈云临跟随邬孝行至沂河巡防。最近半月以来天朗气清,沂河的河流算是很安稳,定阳十年未见烽火,这沂河也算是居功至伟。
沂河巡防完后,一行人自山间小路而上,林间氤氲蒙蒙,透着彻骨的寒气。
邬孝看了一眼沈云临,道:“长史跟紧了,这林子颇大,走丢了可不好。”
沈云临点点头,却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古怪。一行人走了一会,沈云临忽而感觉有人在附近,她侧头望去,只看见一片朦胧的雾气和树枝的轮廓。突然,一个模糊的人影闯进视线,她立马驻足凝视,可那人影已没了踪迹。“邬参军。”她唤了一声,“前面好像有人。”
回应沈云临的是一片寂静,她回头一看,竟只有自己一人在这,邬孝等人已不见了踪影,她只得继续往前走着。
这林子确实很大,而且枝叶茂密,加上烟雾缭绕,连日光都不能全渗透进来。所以沈云临只能根据自己的直觉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看见前方有个人影,她加快了脚步追上去,那人影也渐渐清晰起来。
“老兄!”沈云临朝着前面那挑着担子的汉子叫了一声,谁知那汉子听到声音后立马加快了脚步,“老兄!”她再次叫了一声,疾步追了上去。追上后,她伸手一把按住这人的肩膀,“老兄,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抱歉,我没有听到,着急赶路。”汉子压了压头上的斗笠,放下了担子。
沈云临道:“实在抱歉,在下迷路了,老兄能否带个路?”
汉子说道:“公子要去哪?”
沈云临道:“下山。”
汉子道:“那公子跟紧我的脚步。”说着,他弯了弯腰挑起了扁担。
“有劳了。”沈云临朝他行礼,不经意间瞥到了他的手心,顿时眼中一凛,她跟在他身后,见他步伐虽稳,却没有沉重之色。
汉子似乎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动了动头,回头看了一眼。
沈云临问道:“老兄是定阳的百姓?”
“是的。”
“家住在城内吗?”
“并不是,我住在城外,这不是刚刚种树回来吗。”
沈云临看向他的双手,很干净,于是道:“这林子里可有水源?”
“并没有。”
“既然如此,老兄种树能做到双手不沾泥,莫非有诀窍?”
汉子闻言,步子慢慢地停了下来,沈云临双眼戒备,手缓缓移到腰间匕首。
那汉子突然一动,一道冷光刮来,沈云临拔出匕首,手起刀落,将这汉子刺来的短刀从中斩断,反手割伤他的手腕。这汉子吃痛,短刀摔落在地,他立马腾空跃起,双脚踢了过去,她双手合力一挡,被震得连连后退,那汉子趁机拔腿就跑。
“站住!”沈云临大呵一声,紧跟着追了上去。
那汉子脚力颇快,没多久就甩掉了沈云临,他便立马驻足,倒不是因为甩掉了追来的人,而是他的面前正站着一队官兵。
他遇见的不是别人,正是邬孝等人。
“抓住他!”跟上来的沈云临在远处大喊。
邬孝见状,立马冲了上去,汉子也不是拼蛮力,立马调转了方向逃跑。
眼看着就要追上,突的一支利箭从迷雾中射来,邬孝心头一惊,拔刀斩下,再看时,那人已不知所踪。他看着那地上的断剑,心有余悸,刚刚若不是反应及时,只怕自己已经中箭,生死难测。
“追!”邬孝说道,带着人朝着那个方向疾步追去。
一行人跑出了林子,来到了山下,迎面正是官道的茶棚,还有一队商行马队。
邬孝立即让士兵们去马队查看,沈云临则走向那一桌客人,“劳烦几位,可见过一个带着斗笠的男子?”
她面前低头饮茶的人闻言,那双原本充斥着冷冽而杀意的眼眸忽而荡然无存,唇角一笑,他回头看她。
“阿令!”沈云临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他,着实感到意外,“你怎么在这?”她本以为自上次一别,日后很难再相见,不曾想一月不到,竟在这遇见了他。
元风初寒眼中含笑,道:“又见面了,则宁。”
沈云临看了一眼左右,“阿雨泽呢?”
元风初寒道:“他回草原了。”
邬孝见状,走了过来,问道:“你们认识?”
沈云临道:“这是我的朋友阿令。”
“朋友?”邬孝一脸警惕地打量着元风初寒,“刚才有个男子从林中跑出来,你们可见到了?”
元风初寒的眼神冷了下去,道:“没有。”
“没有的话,货物我需要查看。”邬孝转身走向马队。
元风初寒看了一眼身边人示意跟过去。
沈云临道:“你们真的没有看见一个男人跑出来吗?”
元风初寒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道:“你怎么跟官兵一起?你在定阳?”
“是。”沈云临点点头。
元风初寒一听,眉头微皱,他拉过她的手腕便往旁边走去。
“怎么了?”沈云临不解地看着他。
元风初寒道:“你来定阳干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定阳?”沈云临挣开他的手,看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定阳倒像是他家的一样。
元风初寒道:“所以你之前说的来北方就是来定阳。”
沈云临道:“对啊。”
元风初寒道:“为什么不说清楚?”
沈云临眉头一蹙,“我为什么要和你说清楚?”
元风初寒动了动唇,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时间,两人的气氛有些怪异。
沈云临偷看了他一眼,缓了缓语气道:“阿令怎么还在中原?”
元风初寒道:“借道定阳。”
“借道定阳,那便是不进城了?”
“是。”
沈云临正欲说话时,邬孝喊道:“长史,我们该回去了。”
“长史?”元风初寒眉头愈发紧皱了,“你怎么当上了定阳的武官?”
“此事说来话长,我得走了。”
“等一下。”元风初寒再次抓住她的手臂。
沈云临回头看他,觉得他有点不像从前的他。
“没什么,你走吧。”元风初寒松开她,挺了挺身姿,侧身将目光投向别处。
沈云临顿觉莫名,无奈摇了摇头,转身走向邬孝。
待他们走远后,那茶棚的老板忽而脱下了帽子和外衣,露出了刚才那个汉子的脸来。
元风初寒看向他,道:“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坐了下去,脸色开始发白了。
此人是元风初寒麾下斥候—琅西。
左右之人见状,赶紧拿出药给他包扎。
琅西这时问道:“少主,那白衣男子是你的朋友?”
元风初寒道:“是。”
琅西道:“那可千万不能让大王知晓,眼下三部落合力攻打定阳,如果大王知道你与定阳军官有关系,定会责问你。”
“你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会。”元风初寒关切地看着他手腕上的伤,伤口要是再深一些,恐怖血是止不住了。
沈云临和邬孝回城后,将巡防的情况告知了楚丰岩,楚丰岩一听,神情愈发的严肃,“看来沈兄一死,就有人惦记西锦了。”
邬孝道:“将军的意思是那人是敌人的斥候?”
楚丰岩看向沈云临道:“你觉得呢?”
沈云临思索片刻,道:“一般的小贼不会有那样的身手,并且那人一看便是常年打仗的。”
楚丰岩沉思片刻后,对邬孝说道:“即刻派斥候去打探消息,特别是大尤部落,给我盯紧了!”
“是。”邬孝领命,火速离开。
沈云临道:“将军需要我做些什么?”
楚丰岩看向沈云临,道:“你传我命令,定阳城内外的粮草库房加强人手看守,不可懈怠。”
“是。”沈云临领命,转身走出大厅,疾步出了府,骑上快马朝城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