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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曲水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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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统帅府有一诺大的演武场,趁着今日春禊,定阳统帅楚丰岩特地在演武场挖了水渠设宴款待定阳城群贤,是以祈祷定阳无灾无祸无战事。

    今日宴请热闹非凡,那河渠旁席地而坐款款而谈的约莫有百人,地上罗列杯盘,果蔬齐全,偶有穿红绿柳的婢女在席间更换酒杯,又有丝竹之音伴随,焚香袅袅,好一幅儒风雅俗之图。

    而那河渠之源,建着一处合院,院中正端坐着楚丰岩和他的女儿楚怀雪。那怀雪身着黄衣,弯弯柳眉灵气韵之,淡雅绝俗,双颊晕红,自有一股高贵典雅之气。

    楚怀雪拍了拍父亲的手,道:“阿爹,就是那位白公子。”

    楚丰岩循着女儿的方向看去,见院下正坐着一位白衣少年,发带轻扬,眉目间那一抹冷清出尘似仙,却又英气十足,自有一股飒爽英姿。

    “阿爹?”楚怀雪见他不说话,而是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阿爹?”她又唤了一声。

    楚丰岩回过神来,问道:“你说他姓什么?”

    楚怀雪道:“姓白。”

    “姓白,怎么长得这么像?”楚丰岩自语道。

    楚怀雪不解地道:“像谁?”

    楚丰岩又将目光投了过去,眼中闪过一丝惋惜,“像一位老友。”

    “那说明阿爹与白公子颇有眼缘,是不是?”楚怀雪风趣一笑。

    楚丰岩也笑了笑,夸赞道:“是,我的女儿最有眼光了,咱们可不要落了俗套,只要你喜欢,就去争取。”

    楚怀雪开怀一笑,对一旁的婢女道:“巧安,过来。”

    婢女巧安走过去,侧耳听了小姐的几句话后,起身出了合院,缓缓朝沈云临走去。她跪坐在沈云临身侧,低声道:“白公子,宴席结束后,我家小姐请公子去前厅。”

    沈云临闻言,将目光投向合院,道:“知道了。”

    巧安闻言,起身离开。

    沈云临撞见了楚丰岩的目光,她微微颔首,他亦点点头。

    楚丰岩现在的容貌似乎与儿时熟悉的那张脸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往昔的记忆一幕一幕地席卷而来,沈云临实在没有心思观看那水渠中酒杯游荡,她侧头看着源下那一张张陌生而又恣意欢笑的脸,有的已经喝得微醺,在这和煦的微风里吹得摇摇晃晃。陡然间,她的眼神扫过一个更换酒杯的婢女,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那婢女的年龄看着稍大,虽然在更换酒杯,但那婢女的眼神不□□分,时不时地观察着四周,更是好几次将眼光投向楚丰岩。一个婢女如此直视着自己的主人,没有半点恭敬,太不正常了。

    正想着,那婢女朝着合院去了。

    沈云临刚欲提醒,又觉不妥,万一什么都没有发生,岂不成了自己故意生事?再三思量下,身后的琴音忽而钻进了耳内,当下计上心来,她起身走到琴娘子身畔,朝她行了礼,那琴娘子十指收合,含笑着起身让座。

    她抬起袍衫落座,十指一拂,琴弦一动,一曲悠扬细语的琴声在此间响起,骤然间引得众人的回身而视,她匆匆瞥了一眼楚丰岩,见那婢女自楚丰岩身后,手伸向了长袖之中。她眸底一冷,十指转瞬游离于琴弦,婉转动人的琴音凝滞,紧接着一曲激昂高亢之音响起,手势之快,琴音之厉,紧迫感如剑拔弩张之势,又如震撼山谷的号角,势如破竹地冲击着人们的听觉。

    这突如其来的激烈之音让所有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一股压抑感着实让人心里发毛,浑身不舒服,唯独楚丰岩却在这时凝住了脸色,他的眼中忽而升起凌厉和警觉之色,回头就看见寒光闪过,他反应极快,手中茶杯当即脱手而去,茶杯正中这婢女手腕,他一个翻身,一脚将这人踢出了合院。

    楚丰岩的护卫邬孝立即拔刀而去,将那婢女的嘴掐住,以防她事败自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众人纷纷站立。

    楚丰岩当即看向了沈云临,真是一个不简单的少年。

    因此变故,宴席被迫终止,但元勋只用了一刻钟就将那婢女审了出来,不过是前几日抓的贩私盐的家人,乔装打扮来寻仇的。

    行至前厅等候的楚丰岩听候,毫不犹豫地道:“那就杀了吧。”

    “将军。”沈云临急忙开口,行礼道:“将军请恕罪,在下想请将军饶那女子一命。”

    那邬孝当即呵道:“放肆!将军说话不容置喙。”

    沈云临低了低头,“将军,祸不及家人,那女子亦是为夫报仇,她没有办法左右夫君的生死,但将军能左右她的生死。”

    楚丰岩一双威严的眼睛直视着她,良久,才道:“罢了,让她去做苦役。”

    邬孝道:“是。”

    沈云临道:“多谢将军。”

    楚丰岩走向她,伸手抬了抬她的手臂,“白公子全名是?”

    “字则宁。”

    “说说你是如何发现的。”

    沈云临便将刚才自己的所见所思一一说来。

    楚丰岩听后,连连点头赞许,“小公子不仅深思敏捷,也博古通今啊,连孤鸿影的典故都知道。”

    沈云临道:“将军谬赞,在下只是偶然听过,学那孤鸿影曲也是感兴趣罢了。”

    一旁的楚怀雪道:“阿爹,孤鸿影的典故什么?”

    楚丰岩笑道:“讲的是一个士兵在酒宴上以琴音救了主公的故事。只是我并非你的主公,你也不是我的兵。”

    楚怀雪见状,趁机说道:“白公子不如留下来做我阿爹的幕僚吧!”

    “这……”沈云临有些迟疑,楚怀雪又道:“既然你的朋友没有来,说不定是路上耽搁了,你在统帅府住着,也可等你的朋友,你说对不对?”

    沈云临看着她清澈的目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便看向楚丰岩,“今日救了将军实属侥幸,但是将军威名远扬,如若在下能在将军麾下效力,定当竭尽全力。”

    楚丰岩抬手,制止了想要说什么的邬孝,道:“正好我麾下少了位长史,邬孝,去吩咐下人,收拾一间厢房出来给白长史。”

    “是。”邬孝闻言,走前还不忘用防备的眼神看着沈云临。

    “太好了,阿爹,这下女儿有同龄的朋友了。”楚怀雪笑颜灵动,她没了昨日的端庄,却多了几分俏皮和活泼。

    楚丰岩道:“雪儿,你先下去,我还有些话问白长史。”

    “是,阿爹。”楚怀雪行了礼,退了下去。

    楚怀雪前脚刚走,邬孝便回来了。

    楚丰岩这时问道:“听白长史的口音,应该是京都来的吧。”

    “正是。”沈云临也不隐瞒。

    “看白长史气度不凡,想来家门在京都也是能提的上嘴的。”

    “将军谬赞了,白家在京都连凤毛麟角都算不上,只是家长父兄管教颇严,不敢在外造次。”

    “既有长辈做榜样,那白家是作何营生?”

    “经商,主营药材。”

    “听怀雪说,白长史是来定阳会友的?那友人可是定阳人士?”

    “并不是,属下只是与友人相约来定阳。”

    楚丰岩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的问题他都对答如流,看不出有什么破绽,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于是对邬孝说道:“你带白长史到统帅府熟悉一下,顺便让他去军中认识一下。”

    邬孝闻言,伸手做请,沈云临朝楚丰岩行礼道:“将军,属下还有一个弟弟一同前来,现在正住在丰溪客栈。”

    楚丰岩道:“无碍,长史稍后熟悉了事务再将你弟弟接进来住。”

    “多谢。”语罢,沈云临便跟着邬孝离开了。

    等一切都办妥后,白日也渐渐暗沉了下去。

    沈云临端坐着桌前,认真地看着刚刚自己绘制的统帅府建造图,午后跟着元勋走了一圈,她发现统帅府前前后后被改造的地方不下十处,而那些改造的地方全都集中在以前前厅书房周围,所以她现在根本确定不了父亲的书房是哪一间。如果要一间一间地探查,那花费的时间可不少。

    正在这时,叩门声响起,一旁的小九赶紧去开门,来人是巧安。

    她进房对沈云临行礼道:“白长史,这是午后送来的时令水果,小姐让奴婢送来给长史,还有小姐亲做的糕点。”

    沈云临道:“替我谢谢小姐。”

    巧安将食盒递给小九后,退出了房外。

    沈云临看着小九一脸的馋像,不禁笑道:“不能吃多了,否则夜间不消食。”

    小九立马点头,他虽然很馋,但是糕点和水果各尝了一点,剩下的都留给了沈云临。

    沈云临道:“小九,我明天要跟着邬孝去城外巡防,你在府中不可随意走动,特别是后院,后院住着女眷,你一定不要去,知道了吗?”

    小九点点头,伸手比划着道:“姐姐放心,小九很乖的。”

    这段时间的相处,沈云临多多少少能看懂他比划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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