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真相
等楚煜走后，沐轻颜从窗户飞跃而下，身影一闪，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街角站着两人，默默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公子，让她一个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童涛看着沐轻颜消失的方向，微微皱眉。
楚煜笑了笑，“有些事若只单靠别人说，未必会信。”
童涛还是很不放心，“可是，宸王府守卫森严，她一个弱女子，能行吗？”
“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楚煜整理了一下袖口，“真要打起来，我都未必是她对手。”
童涛想到了诚德寺竹林的事，也是点头，想着他又疑惑道：“可是她一个相府小姐，怎么会有这么凌厉的身手？”
楚煜仰头看了看天，含笑道：“这就要问问这位大小姐了。”
沐轻颜身姿轻盈，很利落地便翻过了宸王府的围墙。
她以前常来宸王府，对宸王府很熟悉，知道萧时钦住在哪里，也知道萧时钦的书房在哪。
沐轻颜想了一下，还是往萧时钦的书房去了。
她从前来府上找萧时钦时，萧时钦便从来不让她去书房，可见书房里面一定藏着不能被她知道的秘密。
沐轻颜踩着房顶瓦片，动作轻盈地像猫一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轻巧地来到书房顶上，俯下身，贴着瓦片听了一会，发现书房里面没人。
动手想掀开瓦片下去，结果却没抬动，仔细一看，原来书房顶上的瓦片都被特意浇筑过，根本掀不开。
萧时钦居然这么怕有人潜入他的书房？
沐轻颜的眼中浮起一丝嘲弄，她算好时机，等巡逻的侍卫过去，便从房顶上翻身下去，一落地便就势跳进一旁的假山堆里。
书房这边的巡守明显比别的地方更频繁些，短短一盏茶的功夫，沐轻颜便看到了两拨侍卫。
就着夜色，沐轻颜仔细看了书房的门，外面没有看到锁，但风吹不动，显然是门上嵌了内锁。
开锁不是沐轻颜的强项，但翻窗是。
她趁着巡守的空隙，猫着腰往书房后面去，摸到墙根底下，伸手在窗户上一摸，见窗户并没有落锁，便飞快地起身一跳，稳稳落进书房。
与所想不同的是，书房里并不是漆黑一片，在最里面，亮着一点突兀的光。
沐轻颜循着亮光找过去，结果看到了满墙的画像。
画上人红衣怒马，高扎的马尾迎风飞扬，虽看不到脸，但沐轻颜对这个身影再熟悉不过。
这分明就是她。
画像下面供着一尊牌位，牌位前两根蜡烛正静静地燃烧着。
沐轻颜走上前，待看到牌位上的名字后，心情更加复杂。
萧时钦居然会供奉她的牌位，怎么，他也知道自己对她有愧？
沐轻颜漠然看着燃烧着的蜡烛，片刻后，她伸手过去，将一根蜡烛拿起来，却发现烛台被什么牵引着，像是有什么机关。
沐轻颜表情一滞，低头仔细去看，很快便看到了烛台底下连着的细线。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一拨，忽听牌位后面传来一声咔哒的轻响。
沐轻颜立马搬走牌位，将手探了过去，推开机关盖板，发现里面是一只箱子。
将箱子提了出来，见没有落锁，便直接打开，只见里面是一卷明黄色的卷轴。
是圣旨。
一股寒意瞬间从心底升了上来。
没有片刻犹豫，沐轻颜将圣旨打开。
“雍北程家势大，不可与之结亲，他姓之臣，其心必异，不可留。”
寥寥几句，就判了程家生死，当今圣上好不威风。
沐轻颜抓着圣旨的手微微发颤，她的眼前又显现出父母兄长的脸来。
“玉儿，身为程家人，应当以护国为己任，即便日后嫁予宸王，若边关告急，你也得披甲上阵，绝不可退缩。”
“玉儿，我程家的荣耀虽说都是历代先祖刀山火海拼下来的，但若不是圣上体恤，我程家也不会受到这般荣宠，玉儿，切记，无论如何也要替陛下守住这千里江山。”
“丫头，等你哥剿了北疆主帅的人头，便给你求一身凤冠霞帔，我的妹妹，必须要风风光光地出嫁！”
父兄的叮嘱犹在耳边，沐轻颜只觉喉口发苦，泪水不受控地涌了上来，心口痛地仿佛要喘不上来气。
她程家的赤胆忠心，在圣上眼里，竟然只是弄权的伪装？
程家军驻守塞北，打了多少不眠不休的苦战，熬过多少饥寒交迫的绝境，原来都是一场笑话？
她程家明明满门忠烈，什么都没做过，却遭到了最凶恶的构陷，满门上下，一个活口都不曾留下，这世上哪里还有公平道义可言！
沐轻颜看着满墙的画像，只觉无比讽刺。
为了铲除程家，圣上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布局了。
他亲自给尚且年幼的她和萧时钦赐婚，让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萧时钦以她为突破口，彻底除掉程家。
帝王心术，真是用心良苦！
沐轻颜的视线最终落在那两根燃烧的蜡烛上，火光跳跃，照亮了她的脸。
萧时钦该死，皇帝更该死！
既然老天让她重新活过来，那她就一定要把程家的血债都讨回来。
这父子二人，一个也别想逃！
沐轻颜将圣旨丢到地上，轻飘飘地一拂袖子，两根蜡烛应声而落。
火焰晃了一下，舔到了圣旨上，像是试探一般，来回摇动，很快圣旨便被燃出个洞。
火光漫开，顺着帘子爬去了更远的地方，没多久，那火便烧到了书架。
今夜风好，火势撺掇出来，立马顺风而长，连绵铺开，很快便将书房一整个吞没。
沐轻颜在距离宸王府不远的更楼上静静地看着，等到火光冲天，喊声一片，她的脸上漫上了一层凉薄的笑意。
大魏已无程家军，而从今夜起，世间将再无程红玉。
宸王府的这场大火震惊了整个上京，而令全京城上下更惊讶的是，宸王萧时钦为此杀了数十名府中侍卫。
很快有种说法传了出来，萧时钦之所以会大怒，是因为这场大火烧掉了他最在意的东西。
只是随着大火扑灭，过往种种已不可寻，没有人知道萧时钦最在意的是什么，这件事最终成了一桩无人得知的秘闻，很快便又被上京城的人给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