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那个红裙子的女孩儿和她的班主任老师

    假期于小岛和她妈妈一起是赚了点儿外快，但相比三个孩子的学费来说，依然是捉襟见肘。新学期她妈把她姐也转到了同一所子弟中学上高二，她弟则在学校对面的另一所子弟小学上学。新学伊始，于小岛卸去了初三生活带来的一身疲惫，想想新的高一生活，觉得轻松自由，好不期待。

    她的新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中等个子，浓眉大眼，教他们物理。第一节课自然是大家一番自我介绍，初三的大多数同学依然是她高一的同学，这没什么新鲜的。对于小岛来说，新鲜的是一个个新的代课老师。物理老师有点儿南方口音，文质彬彬，他在课堂上对大家提出中肯的建议：你们今年是高一，还有三年的时间努力，只要你们坚定信念，一定会考上你们心怡的大学。于小岛的第一节物理课听的很专注，当和班主任张老师的眼神不期而遇的时候，她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班主任张老师声音温和有力，才华横溢。于小岛想要了解更多有关张老师的信息了。

    于小岛手里拿着周考的物理卷子，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考试分数：85分。她竟然考了85分，只错了最后一道大题。张老师现在让学生们自行检查卷子，看看自己的失误都在哪里。于小岛正出神，张老师转到了她身边，用手指着那道错题，问想明白了问题出在哪儿了？于小岛诺诺地答：还在看。她心慌慌不已，很想说出正确的解答方法，无奈大脑宕机。张老师先肯定了她这次的成绩，然后给她指出详细的解题思路。于小岛一边嗯嗯的回应，最后说了谢谢。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下次物理考试一定考100分。

    早上课间20分钟大休息时，于小岛到楼下的操场晒太阳。她今天下身穿着心爱的红色百褶裙，再配上粉色的短袖，高挑的身材，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于小岛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回头一看，张老师朝她走来。她定住，张老师对她说这学期的借读费免了。于小岛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各种问号——啊，有这种好事，她妈也没有找人送礼啊。有人帮她吗？是，是老师吗？为什么？他知道我对他 ？于小岛什么也没有问，她面露惊讶，心怀感激的对张老师说：“啊！谢谢老师，谢谢老师！”金色的阳光洒在于小岛的脸上、身上，她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月考的时候于小岛的物理考试得了50分，不是她不努力，这成绩也太出乎意料了。她很难过。老师也肯定失望了吧。今天有一节物理课，老师有点生气。张老师挨个儿问了好多同学，他们都没能回答出他的问题。于小岛紧张地思考着，马上轮到她了，她一定要回答出来。下课铃声响的时候，老师也没有叫她，她隐约记得后边的同学都站起来回答问题了。她问了前排的王薇薇，王薇薇说：“咋没叫你，老师叫了你好几声，你没有反应，就叫其他同学了。”于小岛听了王薇薇的话，如雷轰顶，那时候老师一定很难堪吧。她急忙走到讲桌前，给老师解释她没有听见他叫她，她当时正在思考那个问题。张老师面色平静地说：“没关系！” 于小岛又重复的说了几遍，恨不得把心剖开，想让老师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但最终张老师一连几声没关系都没能让于小岛释然。哎，也许这句话的主语和宾语前后应该打个颠倒。

    于小岛的高一生活就这样波澜起伏地行进着，她又遇到了好几个有趣的老师，他们的经典语录她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她清楚地记得生物课老师带给她的震撼。生物老师一进教室就坐在讲桌后的椅子上，看了一眼台下的学生，思考片刻后，转头在黑板上写下几个大字：生命是蛋白质的体现。这几个字龙飞凤舞，霸道至极地占满了整个黑板，仿佛预示着它们的含义：生命是蛋白质的体现，其它的成份都是小配角，只配在黑板的其余角落见缝插针地寻找落脚之处。看着这几个威武的大字，于小岛也似看见了自己漫长的一生。如果把整个宇宙看作是一个有机体，她肯定不是那个有主角光环的蛋白质，不是肥美白胖的脂肪，更不是不可或缺的无机质。她一定是那碌碌有位的搬运工：水。整日间游来游去，无以安置，却承受生命之重。

    再说她们新的政治课老师，那可真是不愧为研究政治的：什么话题都能侃侃而谈，信手拈来。她说看到现代楼房一座座拔地而起，人们争先恐后地涌进它的每个房间。她就仿佛看到了一个又一个叠放在一起的火柴盒，每个火柴盒每日里抽拉，一根一根的火柴在一声声刺啦声中燃尽辉煌，付出一生。她感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绿野肥田相伴，与鸟鸣虫声为友，看炊烟袅袅，才是人生最完美的归宿。

    开学期间，她们班还转来了一个从农村来的叫杜辉的男同学，黑黑的一口白牙。他学习好，字也写的漂亮，很有人格魅力，女生们没有不喜欢他的。当然，于小岛作为女生们的一员，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她也从女生的聊天八卦中得知，她们班的一个姓苟的女生是班主任张老师的小姨子。张老师结婚了，他娶了一个姓苟的妻子。于小岛的思绪蔓延，有点怅然若失。哎，这个于小岛，清醒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