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攀亲
夏知霖默默拿出那张被修复过的《狮子山春猎图》,放在桌上。
饶是已经吃多了酒,郑木兰仍然被熏的下意识用衣袖遮住口鼻。
“什么味道,这样冲”郑木兰皱着眉头,又把衣袖放下,忍着恶心闻了两下道:“是马尿”!
“殿下不愧是沙场上打熬出来的将门虎女,”夏知霖拍马屁道:“这不但是马尿,而且是发情中的母马的尿,我请我们家管事专门找庄子上多年养马的庄客瞧过了”。
“妹妹的意思是……”郑木兰似乎有些明白了,今天太子和她说,夏大姑娘喜好书画,家学渊源,也善画,这次误入猎场就是想作一幅春猎图。没想到太子的马惊了,冲撞了姑娘。
“殿下聪慧,”夏知霖道:“这画的颜料里掺了发情的母马的尿,太子的马是公马,而且是日行千里遥遥领先的良驹。宗政锦他们都以太子为先,所以是太子的马先闻到这母马的气息,发了狂”。
郑木兰不由一阵恶寒,没想到夏大姑娘养在闺中,还未出阁就有如此多的手段,还伪装的人畜无害的样子,太子连连夸她单纯懵懂……这要是过了门可比自己那个惹事精更难处理。
她也不计较埋汰,拿起那幅画道:“你说我将此画呈给太子,太子能打消这个念头吗”?
夏知霖摇头道:“怕是难,一来当日人多,公马母马都有,谁知道是不是沾染了其他人母马的味道,难以取证;二来,男人只相信他们想相信的东西,太子真的喜欢夏知雩,应该也不会反感她动的这些小心思”。
“那你说我该如何是好,”郑木兰急道:“任谁都行,这夏家的大姑娘要不得”。
夏知霖道:“任谁都行?那我倒是有个法子,既能全太子妃贤良美名,又能阻止夏知雩入东宫……只是,恐怕太子妃和太子殿下,会生一段时间隔阂了”。
郑木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纤长的手指将空杯重重放在桌上。
她嘲讽的笑道:“从前我总以为他是不同的,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是那么幼稚蠢笨,猎场一见误终身……到底是误了我。从他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从他决定要娶一个只见过两次的女子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们已经永远回不去了,还谈什么隔阂不隔阂”。
夏知霖陪上一杯,道:“太子妃殿下通透”。
郑木兰握住夏知霖的手道:“以后不要叫我太子妃,太子妃殿下了,我知道你与你那姐姐也不睦,你要是愿意,就叫我一声姐姐吧,我愿意把你当亲妹妹待”。
这次轮到郑木兰苦笑了,她低声道:“此法若成,我和木兰姐姐就做不成姐妹了”。
夏知霖回到夏府的时候带了一身酒气,戴妈妈埋怨了几句,说自己操心操的厉害,就脚不沾地去做醒酒汤了。
夏知霖却仗着自己只有五六分醉,跑到秋老太太,现在合家小辈皆称秋祖母房里,和秋祖母讨论红蓼各种酒的烈度口感,商量着怎么改良新酒品种,拿到红蓼的供货权呢。
娘俩一拍即合,秋祖母哈哈大笑,对刚从国子监回来的夏端夸赞夏知霖,夏端笑道:“这孩子于头脑上,是和我有七八分像的”。
一家人又玩笑了一回方才散了。
路过棠梨院却发现夏知雩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冷笑的看着她,看的夏知霖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笑笑道:“姐姐怎么出来了”。
对方冷哼一声道:“这里还能一生一世困住我不成?别以为攀上了国公府,攀上了郑木兰,就在这个家横着走了,以后谁羡慕谁命好还不一定呢”!
夏知霖知道她的心事,微笑道:“自然是姐姐命好,我哪能和姐姐比”。
转身离开,也不愿再听她半个字。
夏知雩那天看太子的态度,就知道有五六分的把握,加上蒋贤惠打探了消息就往棠梨院送,她更觉得此事七八分已经稳了。蒋贤惠绘声绘色描述着太子对她的喜欢,从中秋宫宴就对她已然倾心了,这次春猎邂逅,更是天赐的良缘。
“我那个大姑啊,成日家觉得太子眼里唯有她一人,怎么可能嘛!她年纪也不小了,又没儿子,怎么好意思拘着太子不另娶?况且我听说了,太子自年少时就想娶一位像当朝金枝先生一样的才女呢,不知怎么样阴差阳错才配错姻缘,找了我大姑那样粗鲁的女子。前天还特意拉着脸来敲打我,嫌我花销大,我那个家翁,带她去过边塞几年,真真是边塞兵鲁子堆里长大的,蛮里蛮气,哪像个贵女”!
“还是妹妹同太子殿下相配,郎才女貌,琴瑟和鸣啊哈哈哈哈哈”。
几番话说的夏知雩得意极了,好像太子妃,未来皇后的宝座就在眼前一样。这几日在家里也安生多了,一门心思等着太子来提亲,俞夫人问她她也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今天远远听着夏知霖那小贱人在和秋老太婆、父亲玩笑才心头火气。
夏知霖,你也得意不了几天了,等我成了太子的女人,什么宗政锦,什么国公府,还有你,都是我脚下的尘土。
皇宫大内,御书房。
德云帝慵懒的靠在龙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案上如山的奏章,一面吃着宋贵妃奉上的广寒糕。俩人之间有暗号,一旦荷衣宫送来小点心,就是催促德云帝快快处理完政务到后宫陪爱妃了。
所以他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太子在案边垂手而立,今年的事务分外的多,德云帝也不放心全部假手于三公,还是以与储君商议为主,所以他要随时奉驾听从召唤。
眼看着这一日的工作就要完成了。
德云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了声太子。
赵无咎赶忙应着,却听德云帝说:
“朕今天是在你母后宫里用的早膳,你母后最近时常发梦,说是梦见你清平姑姑,当年她们姑嫂之间处的不错”。
赵无咎恭敬道:“儿臣记得,父皇还是皇子时,姑姑就经常带着芙蕖表姐来王府和母后叙话下棋,一起做一些针黹女红。芙蕖表姐大儿臣不少,还曾背着儿臣上街买点心呢”。
德云帝点头:“当年的事情,也过去许久了,虽然逆贼可恶,但是妇孺无辜。尤其是你姑姑和表姐还是我们皇家血脉”。
“所以,”他话锋一转道:“你母亲的意思,让木兰收你芙蕖表姐去世前留在夏家那个孩子……叫夏知霖的,当干女儿。那孩子听说了也愿意的,你意下如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