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回家
哭声从啜泣到后面的嚎啕大哭。
安济瑶又怎么会是铁石心肠之人呢？
实际上，当她检查出怀有身孕的那一刻，她内心的喜悦简直难以言喻，她比任何人都要感到高兴。
她满心欢喜地憧憬腹中孩儿能够平安顺利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想象着为孩子换尿布，亲自送孩子去上学时的情景，孩子成婚时的那份满足。
然而，所有的这些美好期待却都因为韩破新而被无情地破坏掉。
她不是没有动过单独将孩子养大的念头，可是，她不愿意让孩子生下来就生活在残缺的家庭之中。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她不敢去赌吸毒者孩子的未来。
她害怕孩子将来会面临各种未知的苦难，她不敢拿孩子的未来去冒险。
未知的恐惧如影随形，让她不得不做出最为痛苦的抉择。
“改这一年半以来我劝过你多少回，你骗过我多少回！”
断断续续的哽噎哭声从安济瑶的口中说出。
“求求你！求求你！我改，求求你！只要保住我们的孩子！”
韩破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近乎呐喊地说出这句话。
喊声引得无数人驻足围观，好奇地窃窃私语。
无力感丛生，他找不到任何的说辞来说服安济瑶，只能不断地重复“求求你”。
长时间的沉默。
“我脑子很乱，警告你，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安济瑶忍住哽噎，斩钉截铁的挂断电话。
韩破新不知何去何从，手握话筒怔怔的站在原地。
街边的路灯不知何时点亮，驻足观看的人慢慢散去，只留一胖一瘦的两个好事之徒停留。
刚刚转身，韩破新看到两人用手指着他。
在韩破新眼中，他们此刻正如同恶魔一般在嘲笑他的无能。
“草泥马，给我滚开。”无名之火在他胸口涌动，骂人是他宣泄的途径。
“好小子，你他妈的是活腻了吧？”两人渐渐围住韩破新，给了他一巴掌。
韩破新从小没有打过架，脸上热辣辣的疼。
他冲着瘦子挥出拳头，常年吸食毒品的他拳头变得软绵无力。
瘦子闪身，拳头紧握，重重地击在韩破新的脸上。
胖子紧接着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韩破新痛苦地弯下腰，干呕起来。
他还想反抗，挥舞手臂，胖子一把抓住用力一扭，韩破新发出惨叫。
又是一拳，直接将他打倒在地。
两人围着韩破新，不断地对他拳打脚踢。
毒瘾在此刻同时席卷而来，韩破新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两人看出韩破新的异样，相视一眼，疯狂逃窜。
韩破新时而蜷缩成一团，时而猛地伸展，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他的肌肤。
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咬出血痕，却感觉不到疼痛。
双手拼命地抓挠身体，抓破皮肤，却依然无法缓解那深入骨髓的瘙痒。
围观的人见到韩破新的状态，知道是毒瘾发作，没人上前搀扶，冷眼旁观议论纷纷。
没有人会可怜同情瘾君子，他们痛恨瘾君子。
秋风凛冽，韩破新听过毒瘾发作，拖着受伤的身躯一瘸一拐地走回家。
半夜，毒瘾再次发作，韩破新在床上翻滚的时候摔在地上，脑袋磕到床头柜，昏死过去。
翌日清晨，日晒三竿。
昏迷的韩破新醒转过来，脑袋昏沉胀痛，身体疲软。
当毒瘾消退时，他才勉强能带着几分混沌的脑子去思考问题。
空洞的双眼掩盖不住他身为瘾君子的事实。
吸食毒品的秘密除了安济瑶，家中其他人全然不知。
安济瑶怀孕的事情如蔓藤般缠绕在韩破新心头。
内心几番纠结之下，最终决定回到家中将事情坦诚地说与老妈知道。
他认真地洗个澡，穿上薄皮夹克牛仔裤，翻箱倒柜找出剩余的五十多块钱。
花二十块买张车票，剩余的钱买了妈妈爱吃的苹果和两包烟。
踏上归家的旅途。
韩在新的妈妈是教师，爸爸是某公司的科长。
良好的家庭背景，他却走进黑暗当中。
明亮的客厅，铺着带花纹的瓷砖，简约的米色沙发，褐色靠垫。
别致的玻璃茶几，摆放着精美的茶具。
客厅的中央摆放24寸电视机，旁边是一组音响。
无时无刻的彰显韩破新的家境不错。
颠簸的路程让他疲惫不堪，看到家中无人，轻轻的将买的东西放下。
摇摇晃晃地将自己扔在沙发上，双眼失神地盯着天花板，思考如何跟老妈说这件事。
钥匙开门声将韩破新的思绪拉回。
韩破新妈妈看到门口的球鞋，喜笑颜开。
“新新，你终于舍得回家看看妈妈啦？”
“刚回。”
此刻空气凝固一般，妈妈呆呆地看着韩破新，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眼前的韩在新，脸色发黄，骨瘦嶙峋，颧骨高高凸起。
回过神来，从喜出望外变成心疼的责问：“一整年干嘛去了，离家不远，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韩破新没有正面回答，从塑料袋中掏出烟拆开点燃香烟。
他猛抽一口，烟头亮起猩红的光，微微仰起头，紧闭着双唇。
“呼”
白色的烟雾从他口中吐出，升腾而起，扩散、变淡。
鼻子呼出剩余的烟雾，淡淡的烟雾缭绕在他的脸庞周围。
眼神在烟雾中显得迷离，沉浸在他的思绪之中。
“冰箱里还有半只鸡，我炖给你补补。”妈妈着急忙慌地走向厨房。
厨房里传出喋喋不休的唠叨声，从小到大，妈妈对韩破新的溺爱肉眼可见。
回过神来的韩破新走到厨房门口，倚在门框。
“妈，济瑶怀孕了，不过孩子她不想要，你帮我出面去劝劝她。”
当妈妈听到韩破新的话，双眼瞪得溜圆，眼眸中满是不解。
“这是好事，为什么不要孩子？”
当妈妈这句话问出口的瞬间，韩破新支吾半天，不敢将吸毒的事情说出。
最终说不出任何缘由，只能找胡乱搪塞过去。
妈妈心中起疑，不过没有追问，低头洗菜，心事重重。
“等你爸爸回来，再商量下， 我没有主意。”
韩破新听到这话，知道妈妈没办法解决问题，索性躺倒在沙发上假寐起来。
没一会他就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他从迅速跑进洗手间，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