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被污染的大海
初夏的阳光披洒在一望无际的海面。远处，零星的渔船上下起伏，海鸥在空中追逐嬉戏；浪花洗刷着金黄的沙滩，将一片美景留给一群玩耍的孩子们。
这片海域已经没有什么大的鱼获了，人类过度贪婪的捕捞使得大海资源越发匮乏，渔民们现在只能靠养殖为生。一眼望去，尽是一道道纵横相连的网漂，将大海分割成了无数的“梯田”。
站在陡峭的崖顶，衣梦感慨万千。沿着岸边一直往东，那里就是郁郁葱葱的仙人山，看到它，衣梦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你在看什么？”夏小雪正对着大海拍着照片，好像觉察到衣梦的异常表情。
“呃，没看什么。“衣梦慌忙掩盖着不安的心绪，道： ”你拍到海鸥了吗？”
“拍到了，特不错的，你看看。”夏小雪把相机递到衣梦眼前，翻看着几个镜头，果然很不错，画面非常清晰。
“你快成了专业的摄影师了。”衣梦夸赞道。
“呵呵，是吗？那谢谢老师的表扬，本小姐今后将会更加努力，一定成为一个顶尖的摄影师。敬礼！”夏小雪调皮地绷直身子，打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看着夏小雪隆起的坚挺的胸部和一双始终勾人魂魄的笑眯眯的眼睛，衣梦的心怦怦直跳，他又一次想起了夏欢，想起了那洁白的能将他身子彻底融化的肌肤，那微微的带有芬芳气息的呼吸
“嗯嗯，”夏小雪故意咳嗽了一声，道：“是不是又想起了一个人呢？”
“谁？”衣梦问，脸上潮红。
“夏欢。”
衣梦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夏小雪嘿嘿一笑，道：“你自己说的呀，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这”
“她是你的初恋吧？”夏小雪盯着他问。
“是。她跟你长得太像了，你们不会是孪生姐妹吧”
“你很希望我是她吗”夏小雪一双怪异的眼神让衣梦不知所措。
“算了，你怎么会是她呢。”衣梦的心里又不免忧伤起来。
“你们的感情一定很深，跟我说一下她吧，我很想听。”夏小雪不依不饶。
“这，哎，都过去十年了，怎么跟你说呢。”
“随便说说吧，你就把我当成朋友。”
“那，好吧。”衣梦道。他坐下来，望着远处的仙人山，陷入了沉思。
“原来是这样啊。”听完衣梦的回忆，夏小雪叹了口气，她好像也深深陷入了悲伤之中。
“往事如烟。”衣梦喃喃道。
“是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去想她了。”夏小雪劝道。夕阳的余晖照在她漂亮的脸颊，显得是那样的动人心魄。
衣梦偷眼看着她，不知怎么心里涌现出一种莫名的冲动。
“怎么了衣老师？”夏小雪突然转过脸望着他。
衣梦吓了一跳，慌忙道：“没，没什么。你，长得确实太像她了！”
“呵呵，那你就把我当成她吧。”夏小雪调皮地望着他笑。
“好了，咱们不开玩笑。是不是开始涨潮了？”衣梦看着从远处渐渐涌过来的浪花。
“嗯，是的，咱们下去吧。”夏小雪整理了一下衣裙。
“你说的那个管道出口在哪里？”
“就在前面不远。”
“你是怎么知道北海化工的污水排进了海里的呢？”
“我有内部消息呀。怎么，还不相信呐，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夏小雪带着衣梦来到一处杂草丛生的低洼处，很明显这里的淤泥异常乌黑，而且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刺鼻气味。
衣梦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木棍拨开杂草，发现一个黑黑的管道口，顺着管道距岸边一千多米处有一个看似废弃的彩钢瓦厂房。
“看到了吧，他们就是通过晚上涨潮的时候从那个地方把污水排过来的。”
“可是他们的工厂离这里还有很远的距离吧？”
“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夏小雪道。
夜色慢慢暗了下来，潮水已经漫到了杂草的地方，远处不时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咣咣”声。一弯残月冷冷的挂在天空，仍有丝丝凉意的海风一阵接一阵的吹过来，让人不免打颤。
夏小雪本能地抱紧双臂。
衣梦把外套脱下来，轻轻披在夏小雪的身上。
夏小雪也没有拒绝，眼睛一直盯着远处那所厂房。
“来了！”她喊了一声。
衣梦朝夏小雪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开着大灯的车辆缓缓地开进了那所院子。
“那是运污水的罐车吗？”衣梦问。
“肯定是，不然夜里来这荒僻的地方干啥。”夏小雪回答道。
“那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急。”夏小雪似乎对一切都胸有成竹。
又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一股恶臭夹杂着刺鼻的气味飘过来，衣梦差一点呕吐。夏小雪用手电光朝那片杂草照过去，只见一股黑水翻涌着从管道口冒出，与海水掺杂在一起四处扩散，一时间周围雾气弥漫。
“原来真是这样！”衣梦愤愤地道：“快走。”
衣梦拉着夏小雪的手快步朝那所房子赶去，可惜车子还是开走了。
眼前这座厂房看来已经废弃了好多年，门前堆积着一些杂乱的废网箱和浮漂。大铁门已经锈迹斑斑，铁门上挂着一把大铜锁，衣梦道：“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那你小心点儿。”夏小雪把手电和相机递给他。
衣梦从铁门上跳进去，小心翼翼地朝厂房走去。里面安静得出奇，看来并没有人看守。
顺着车辙印，衣梦终于在靠近院墙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滩水迹，沿着这个方向不远处果然有一处下水道！
衣梦正要弯身查看，突然一条大狼犬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将衣梦狠狠地扑倒在地！
“不好！”衣梦心一沉，忙用双手紧紧护住面部。
然而就在这时，令他奇怪的事情出现了——骑在他身上的恶犬忽然一下子歪到一边，没有了动静！
衣梦睁开眼，看到夏小雪正拿着一根棍子站在他身边，他惊讶地道：“你怎么进来了？”
“我不放心，所以就跟来了。还好，不然你就惨了。”夏小雪说。
“谢谢你救了我。”衣梦说道，心里依然惊魂未定。
“赶紧走吧，一会儿这条狗醒过来就麻烦了。”夏小雪催促道。
衣梦赶紧拍了几组照片。
和夏小雪估计的一样，当衣梦把稿子交到报社的时候，马上被总编叫去谈话。
“我让你去做正面报道，你却给我整了这么个东西回来！”总编一脸的不高兴，显然，他对衣梦很是失望。
“可这毕竟是事实。”衣梦道。他不知道总编为什么会用这个态度对待他。
“什么事实,难道人家每年向国家缴纳上千万的税收不是事实!”总编道。
“这是两码事。”衣梦反驳道。
“你怎么还这么固执呢？这个任务是省里布置下来的，应该说是个政治任务，关系到我省今后的改革发展和长远利益，你怎么这么不理解呢？！”
“为了这点利益难道就可以牺牲人民的健康和子孙万代的幸福吗？这个账是不是算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你，“总编把稿子狠狠地甩给衣梦，“这个稿子不能发！我会找别人重新来写的。”
衣梦收起稿子走出总编室，内心气得要命，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夏小雪站在草地上远远望着他笑，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
“不要生气了。”夏小雪道。
“我让你失望了吧？”衣梦感到非常愧疚，“要不，你还是找找总编，让他重新安排别人带你吧，报社里比我水平高的人有很多的。”
“呵呵，这是要撵我走吗？”夏小雪道。
“你跟着我学不到任何东西，这样对你以后发展不好。”
“我不怕，反正我不会离开你！”
“死脑筋。”衣梦低声咕噜道。
“你说什么？”夏小雪假装听不到，故意问。
“我说”衣梦刚要说啥，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是杨梅打来的。
“衣梦，你快来吧，出事了！”
自从北京回来以后，杨梅的身体逐步恢复了，又回到了医院上班。当衣梦匆匆赶来的时候，她已经等在了医院门口。
“怎么了？”望着她一脸的不安，衣梦着急地问。
杨梅刚要说，一偏头看见跟在衣梦身后的夏小雪，“她是”
“哦，这是我们报社刚来的同事，夏小雪。”衣梦将夏小雪拉过来又指着杨梅，“这是医院的杨大夫，你们认识一下吧。”
“你好，我叫杨梅。”杨梅大方地伸出手和夏小雪握在一起。
“你好。”夏小雪笑笑，“长得真漂亮呢。”
“谢谢，你也很漂亮。”杨梅不好意思道。
“到底出什么事了？”衣梦问道。
杨梅这才回过神来，拉着衣梦就往门诊室走，“昨天医院来了几个吃海虹中毒的，上吐下泻，本认为是个别现象，可没想到今天来的更多，所有的床位都排满了，还有不少在门诊室排着队。”说话这会儿就到了门诊，果然，很多患者家属正在跟大夫吵吵嚷嚷。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衣梦边拿相机拍照，边问。
“医院专家组分析是养殖场的海水被污染了，海虹吸收了大量的有害元素，人食用后就造成这种中毒现象，所以就找你来赶紧登报给宣传一下，近期内让大家不要再吃海虹了。”
“海水污染？”衣梦一下子想到了北海化工。
“肯定是他们给祸害的呗！”一旁的夏小雪道。
“他们？他们是谁，难道你们早就知道？”杨梅惊诧地望着衣梦。
“哦，这个目前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定，不过很快就会有结果了。”衣梦道：“我立刻赶回报社，争取稿子明天见报。”
“行，那就抓紧吧，越快越好。”
“好嘞，杨大夫，那我们就走了，拜拜。”夏小雪挥挥手，朝杨梅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然后习惯性地拍了一下衣梦的后背，道：“走啊老兄，磨蹭啥？”
衣梦脸一红，“注意点影响，别动手动脚的。”
“嘿嘿嘿，下次一定注意！”夏小雪嬉笑着。
“下次下次，都几个下次了还这样，我看你是贼性难改！”
“嘿嘿，别说我了，还是想想怎样过总编那关吧。”
“实话实说，难道装作没看见？”
“我看悬。”夏小雪道。
“你怎么就揪住北海化工不放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养殖场被污染与北海化工有关？！”果不其然，衣梦刚一张口立刻遭到总编一顿数落。
“人命关天的事，难道不应该登报吗？”衣梦怒道。
“登报，怎么能不登报呢。这样写：最近不少市民吃海虹出现胃肠不适状况，具体原因正在调查，建议大家近期不要食用。”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好吧，我马上改写一遍。”衣梦心里极度压抑，悻悻地走出总编室。他想，不管怎样先发表再说。
第二天，杨梅打来电话:”衣梦，看到你的新闻稿了，怎么就那么点内容，明明是食物中毒怎么就写成胃肠不适了呢？你这样写根本就不能引起人们的重视啊，昨天你不是看得很清楚吗，怎么回事呢？”
“这，电话里没法跟你说清。这样吧，晚上我叫一下林子，咱们聚一聚吧，很久没有在一起吃饭了。”
“那好吧，下班后再联系。”
“嗯，下班后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吧，省得麻烦你。”电话那头，杨梅声音很轻。
“还是我去接你吧，下班人多打车怪不方便。”衣梦坚持道。
“那就麻烦你了。”
“客气了。”
放下电话，衣梦一转身发现夏小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正一脸嬉笑，“晚上请客啊？”
“啊，几个朋友聚聚。”衣梦道。见夏小雪仍然笑嘻嘻看着他，“要不，晚上一起”
“好啊好啊，谢谢衣老师！”
衣梦尴尬一笑，他本不想带着她的，怕林子那家伙到时候又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