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魔怔快速蔓延
门卫的老头一眼就认出了他：“你是张老师的爱人吧？我记得你，张老师今天没有来学校。”老头镜片后面的眼珠上下转动，衣梦能感觉到他讥诮的意思。看来张媛媛的丑事在学校里已不是秘密了。
衣梦说：“我不找她，你们王校长今天来了吗？”
“啊，你找王校长？他今天也没来，应该是有什么事吧，也许到市里开会了，谁知道呢。”老头道。
“是吗，那算了吧。”衣梦悻悻地说。
“要不要我看到他告诉一声？”
“不用了。”衣梦说。
奇怪，他怎么会不来上班呢，会不会他知道害怕了不敢来了？也许衣梦忽然想起昨晚张媛媛提起的警车：难道王大少被抓走了吗？
为了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衣梦赶忙驱车来到辖区派出所。
还好，杨所长跟他认识，一见面就热情地打招呼，“哎呀，是大记者来了，你们的消息真快，我们还没有移交你们就已经知道了？”
衣梦说：“这么说你们昨晚真的抓人了”
“是啊，抓了，人就关在这里，一会儿办完手续就押送到看守所，要采访抓紧点。”杨所长推着衣梦往里走。
“不是，有点私事不方便说”衣梦觉得这件事最好还是不公开得好。
“私事？”杨所长疑惑地望着衣梦，“莫非你是来求情的？”
“不是，您别误会。”衣梦赶紧解释道：“昨晚发生的事对外能不能不公开呢？这毕竟关系到个人的隐私”
“咦，这我就不明白了，人都死了，这能瞒得住吗？再说了，那被害者家属肯定也会来闹，你能盖的住么。”杨所长道。
“什么，人死了？”衣梦吃了一惊，道：“不可能，我走的时候还好好地，就这一会儿怎么死了呢？”
“你走的时候？”杨所长不解说：“你昨晚在哪里？”
“不是昨晚，是今天早上呃，莫非咱们说的不是一码事啊？”衣梦恍有所悟。
“那你说的是啥事呢？衣记者，你不会是来报案的吧？”杨所长被弄糊涂了。
“那你们昨晚抓的人不是王大少啊？”衣梦问。
“王大少，”杨所长道：“他又怎么了？我们没有收到报案啊？”
“呃那可能是我听错了。”衣梦赶紧掩饰道：“你们抓的是谁？”
“李天成。”杨所长道。
“李天成是谁，他怎么了？”衣梦问。
“一个无业游民，跟人谈对象闹掰了，就去女方家里把人杀了。你说可笑不，这李天成说是医院里的一位女大夫让他去杀人的，医生不是治病救人吗，怎么还能教唆杀人呢，简直太荒唐了。”
衣梦一惊，问：“他说是医院里哪个大夫了吗”
“听说姓杨，叫哦，杨梅，我们已经联系过了，她前几天被医院辞退了，据说是大脑有点问题，走之前还把院长给打了。”
“我明白了。”
衣梦的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如果他的这个想法成立，那简直是太可怕了！
他现在必须马上找到王大少。正在这时，报社总编打来电话，让他马上赶到医院去，那里发生了重大事情。
衣梦赶到医院时，这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只见医院的门口堵着一群人，头顶上举着一条横幅：院长砍人，天理不容！
一群人已经冲进住院部，疯狂抢砸医疗和服务设施，医生和病人惊叫着四处躲避，到处是一片惊恐和哀嚎声！已经有警车不断涌来，警察和闹事者相互撕扯，一部分人被带走。省台的人在做现场直播，一些小报记者在忙着采访照相
衣梦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立即驱车再次来到学校。这一次还没有到学校门口，他就看到一群学生正呼叫着从校园里往外奔涌，看门的老头拦都拦不住，有的学生拥挤中被撞倒哭喊着爬不起来，场面十分混乱。
衣梦把车停在一边赶忙跑过去，涌出来的学生差一点将他冲倒。
“大爷，发生什么事了”他急切地问看门老头。
“王校长突然疯了，见人就打，昨天还好好一个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呀，邪门了！”老头道。
“报警了么？”
“肯定报了，有几个教师被打了，现在好像被控制住了吧。哎，都别跑，回来！”老头在招呼着学生，有一部分已经站住了，正在紧张的向后张望。
衣梦走进教室的时候，看见里面被砸的已不成样子，几个男教师已经把王大少绑在了椅子上。
只见此时的王大少已不见了往日的西装革履和油头粉面，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像是喝醉了酒的酒鬼，眼睛红红的从凌乱的头发缝隙愤怒地看着每一个人。
“放开我！妈的赶紧放开我！混账，我是校长，我是校长！你们敢绑校长吗我开除你们，等着，我开除你们！”他狂躁地骂着，跺着椅子。
“王大少！”衣梦冲进去，揪住他的衣领，”啪啪”就是了一顿耳光，直打得王大少眼冒金星，呆呆地看着衣梦发愣。
“你，你是谁!”王大少被打懵了，一时间竟没有想起他是谁来。
见王大少安静下来，衣梦交代那几个人一定要看好了，等警察过来。说完就急急匆匆地赶回家来。
果不其然，打开家门的一刹那，只见满地一片狼藉，到处是摔碎的瓷器、玻璃，还有撕坏的床单和书籍！
张媛媛赤裸着圆滚滚的身体，披散着像魔鬼一样的长发正在用打火机点燃地上的破纸！衣梦一步跳过去将她死死抱住，捡起地上的布条捆住她的手脚，把她牢牢捆绑在沙发上。张媛媛开始大喊大叫，大概回忆起了昨晚的一幕，两只眼睛惊恐地望着衣梦，“别碰我，你滚，滚！救命啊，救命——”
衣梦抓起一根毛巾塞进她的嘴里，“张媛媛，我是你老公，你不用害怕，过一阶段就会没事的。我出去办点事情，一会儿再回来陪你。”
张媛媛还是拼命挣扎，“嗯，嗯”弄得沙发咯咯作响。
衣梦立即开车来找杨梅。自从杨教授托付他后，一有时间他就会来看望她。
今天杨梅穿了件粉红色的裙子，比起在医院工作室穿的白大褂更是好看。她的眼神脉脉含情，像一汪清水那样透明纯洁。衣梦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这样一个美丽可爱的女人怎么会干出打人的事情来？可恶的魔灵！
“来，喝水。”杨梅将一杯刚沏的茶递给衣梦。
“最近几天还好吗？”衣梦小心翼翼地问，生怕刺激了她。
杨梅默默地把衣梦凉冰冰的手捧在一双热乎乎的小手里，叹息道：“就是经常忘事，我感觉脑子坏了，一些事情总也想不起来，因此心里很烦，恨不能从楼上跳下去。不过一看见你我就好了，真奇怪。”
“不要着急，可能以前工作太累了造成的抑郁症，慢慢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衣梦安慰她道。
“听说我还把院长给打了，今天同事来电话说的，说院长疯了，在大街上砍人被警察抓走了，我竟一点也没有印象，你说我怎么会打人呢？这到底是怎么了，院长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才失去理智的呢？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这件事可能是个误会，等你病好了一切就会弄清楚的，先不要想那么多。”
“嗯，我听你的。”杨梅温柔地看着衣梦。
“有个事我来跟你商量一下，”衣梦说，“你还记得那个桔子吗？就是在林子那儿当服务员的那个小姑娘。”
“呃，有点印象，怎么了？”
“你也知道，林子最近的生意难做想停业一段时间，我想让桔子过来陪你，就就当是帮她解决一下吃饭问题，她这人也不坏，你们相互做个伴肯定能聊得来的，你看行不行”
“好啊，你就让她过来吧，正好我一个人也怪闷的。”杨梅爽快地答应了。
“行，那就说定了啊。”
“等等，”杨梅说，“那你以后还会来看我吗？”
“这个当然，放心吧梅子。”
“梅子，你叫我梅子？嗯，这个好听，以后你就这样叫吧！”杨梅欢快地说。
离开杨梅，衣梦开车来到林子的会所，“林子，林子——”一进门，衣梦就大声喊起来。
“哥，你来了，林子他不在。”桔子小姐笑嘻嘻地从吧台后面跑出来，一把挽住了衣梦的胳膊，哥长哥短地耍起娇娇来，“哥，你可好长时间没有来了，是不是有了那个梅子就忘了桔子啊，说嘛！”
“别闹。”衣梦拿开她涂着红红指甲油的小手，“快告诉我，林子到哪里去了”
“就不告诉你，急死你。”桔子假装生气。
“哎呀我的亲妹妹，快告诉我吧，我找他有急事，真的，不骗你！”衣梦摇着桔子的小胳膊说。
“真有急事呀？”桔子问。
“真有！”衣梦道。
“他在隔壁老王家里打麻将呢，不到黑天是不会回来的，要不俺给他打电话吧。”桔子说。
“算了，还是我去找他吧。这混蛋，生意不做了？”
隔壁是一家性用品店，几个娘们在一起叽叽嘎嘎，大概是聊男女之间的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事儿，笑得很是开心。一见他来了，立刻停住了笑，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他一眼就都挤眉弄眼地走开了，只剩下胖老板娘赶紧走进柜台里面，大大方方地问：“先生，需要哪一种药，进口还是国产的进口的价格高点儿，但药效持续时间长，国产的价格便宜,反应慢。呃，这里刚进来一份印度神油，效果也不错，您可以试试看。”
衣梦脸一红，道：“不好意思大嫂，我不是来买药的。”
“不买药来药店干啥？真有意思你！”老板娘立马显得不耐烦起来，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衣梦只得厚着脸皮说：“我过来找林子，听说在你们家打麻将，你看能不能给喊一声？”
女人翻了他一眼，转身打开一扇小门，到屋子后面去了。不一会儿，就听林子嘟嘟囔囔从里面出来了，“谁呀，刚来了牌运就给搅了！”
“运个屁！不做生意出来打麻将，败家玩意儿！”衣梦骂道。
“哎哟嗬，哥，你咋来了，请我吃饭打个电话就行了，不用您亲自过来吧？呃，这吃饭时间早了点哈。”林子一脸堆笑。
“净想好事，快回去，我有事找你。”
“啥事，要不你先到会所让梅子，啊不，让桔子陪你喝会儿茶，我打完这圈立马就回。”
“打个屁！”衣梦揪住林子的一只耳朵，拉着他就走。
“别别别，我还有好几百块钱在那放着呢，这一走岂不便宜了老板那个胖娘们了嘛。”
“就当是替我买了包药吧，为了找你刚才被那娘们狠狠损了一顿！”衣梦道。
“呵呵呵，我说呢那娘们进去嗓门那么大，原来是没有做成你的人肉生意呀。”
“胡说八道！”
“说吧，什么事？”回到会所，林子问。
“来找你借个人。”衣梦说。
“借谁？”
“桔子。”
林子不解地问道：“借她干啥呃，该不会你想来个双飞”
“胡说！”衣梦打断他，道：“我是让她去照顾几天杨梅。”
“咦，杨妹妹怎么了，生病了？”
“这”衣梦欲言又止。
“嗐，说嘛，干嘛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似的。”
“不是的，我真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衣梦非常为难，他怕说出来害了林子。
“急死我了。”林子道：“是不是杨梅她肚子有了情况了？呃，对了，她偷偷做了吧？是不是啊，你倒是说实话，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难道你还信不过兄弟我么？”
“你别瞎猜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说是怕说出来害了你，所以你最好不要问那么多。”衣梦说，“把桔子借给我，工资我来负担，就这样吧。”
“不行，这事必须说清楚，不然我不借！”林子也来了犟脾气，非要弄个明白不可。
“你不怕死？听着，我不开玩笑。”衣梦一脸严肃。
大概林子从来没有见过衣梦如此认真的模样，也吓了一跳，停了一会，小心地问：“真有那么严重吗”
“比你想的还要严重。”衣梦说。
“那我也不怕，你尽管说吧！”林子坐直了身子，好像随时准备为朋友牺牲一切。
“好吧，既然你坚持这样，我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跟你说一遍，但你一定要相信我，并且发誓不要把它说出去，办得到吗？”
“没问题，你说吧！”
衣梦看了看门外，起身将房门关好，又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屋内，其实他也知道这样没用，真要是有地灵他是看不见的。
“干嘛搞得神神秘秘地，像个特务似的。哎哥，你不会真想发展下线吧？得，咱可说好了，真是那事我可不干，也不能让桔子去跟你干。
“瞎说什么呢，过来！”
他凑近林子的耳朵，非常小声地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什么，这么说一切都是真的吗？！”林子惊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嘘——”衣梦冲他使了个眼色。
“你怀疑他们操纵了一些人的心智，让这些人发疯，然后传染给更多的人，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整个人类都会丧失理智？”林子小声道。
“是的。你看，杨梅被控制了，她先打骂了院长，院长疯了，拿刀砍人，然后被砍的人和家属也都疯了，反过来围攻医院，如果我没有猜错，很快医院里被打伤的医生护士还有受到惊吓的病人也会发疯的。还有杨梅让那个叫李天成的患者去杀人，当时李天成还很气愤找院长告了状，结果他回去后真去杀人了。再有那天晚上咱们亲眼看到杨梅打了王大少几个大嘴巴子，气得王大少直喊冤枉，结果昨天晚上王大少也疯了，先是打了张媛媛，张媛媛今天疯了，被我绑在了家里；王大少这个混蛋今天又去了学校，见人就打，把一个好端端的教室搞得一团糟，又不知有多少师生会被传染到。”
“你是说王大少把嫂子给打了？怎么回事啊这是。”林子问。
“算了，说出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嫂子那人你是知道的。”
“如此说来，还确实是这么回事啊。”林子道，“那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人类自相残杀，最终自我毁灭。”衣梦悲哀地说。
“太可怕了！”
“是的，太可怕了。”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没有呢”林子道。
“只能先把这些发疯的人控制起来，然后尽快找出解救之法来。”衣梦说。
“那让桔子去照顾杨梅会不会很危险呢，万一她也疯了怎么办？”林子道。
“这个在来的路上我已经考虑过了，你想一下，这杨梅在患病期间也接触过不少人，包括你我对吧？”
“对呀，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吧。”
“那为什么我们没有事呢？”
“这倒也是，为什么咱俩没有被传染呢？对了，那天吃饭桔子也在那！”林子道。
衣梦说：“这就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不传染亲近的人。”
“不传染亲近的人”林子不解。
“是的。院长疯了，但没有听说他的家人也疯吧？同样，那个杀人犯疯了，我相信他的家人应该也没事，而被他害的那个人的家人肯定有事。还有王大少，他对家人没有恨，所以也不会有事。”
“哥，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这就叫情绪传染！”
“很对。患病的人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发作，只要受到刺激就会爆发，爆发时只要你一生气就会被传染到，而亲近的人一般不会生气也不会去刺激他，所以会没事，这应该就是我们都没有被传染的原因吧。”
“厉害了我的哥！那就让桔子去，只是怎么跟她说呢”
“这个我来说吧。”衣梦道。
“行，我这就叫桔子过来。”林子说。
“不去，干嘛让我去照顾她呀？俺俩又不熟！哥，要是照顾你俺倒是可以答应，你说呢哥？”桔子一听说去照顾杨梅十二分不同意。
“桔子，杨大夫是我和林子的朋友，她现在身体出了状况，父母又不在身边，我和林子都是男的也不方便常去对不对？没办法，哥只有求你帮忙了，拜托好不好，桔子小姐？”衣梦朝一旁的林子使了个眼色。
“啊对对对，桔子啊，你看梦哥平常待你也不错哈，就这点小忙你就答应了吧。那个工资嘛，你梦哥不会亏待你的，另外照顾好了吧，我再给你发一份奖金！”
“真的啊？” 一听还有奖金，桔子立刻兴奋起来，这林子八成一辈子没给人家发过奖金。
林子道：“没问题！”
“行，那本小姐考虑考虑呃，那杨大夫得的啥病啊？”桔子突然问。
“这个”
“啊，她受了点刺激，情绪有时控制不住，只要你陪着她肯定很快就会起来的。”林子刚想说，被衣梦马上打断。
“这样啊，那她不会打人吧？”桔子开始担心。
“不会的，你也知道，杨大夫是多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打人呢。你这人活泼，哄着她开心一些，病就会好得快。不过你也记着，无论她怎么发脾气你也不能生气，谁叫她是一个病人呢，咱不能跟病人生气对不对？”
“这倒也是。”桔子的心终于松动了。
“还有，”衣梦说，“你一定把她看好了，不能让她单独出门，也不要让她到人多的地方去，免得再受到啥刺激。”
“这个可以做到的。”桔子道。
“还有，如果你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一定不要慌张，马上打电话告诉我或者林子，我们会立刻过去帮你。”
“别的东西,什么东西”桔子警觉地看着衣梦。
“就是”衣梦不知该怎样表达。
“嗐，梦哥说的是幻觉，就像做梦。是吧哥？”林子机灵地打圆场。
“幻觉做梦？怎么越说越觉得怪吓人的呢，俺还是不去了吧。”桔子害怕了。
“是这样的桔子，杨大夫犯病时说有人骚扰她，我们就觉得吧她肯定是产生了幻觉，你想，房门关着的怎么可能会进去人呢，那不是幻觉是什么？所以也请你留意一些，来证实我们的判断是对的。”衣梦说这话的时候，林子朝他直翻白眼。
“这样啊，那俺先去试试看，不过丑话可得说好了，你们要是骗俺的话，俺立马就回来！”
“行就这么办。”衣梦说，“还有，你去要按我跟杨梅说的那样说，别把事儿整漏了”
“真麻烦！”桔子嘟囔着。
桔子走后，林子小声对衣梦道：“咱不会害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