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救救我们夫人
齐子秋眼看着赵无轶刚一踏入院门，一中年美妇便哭哭啼啼地跑出来投进了他怀里。
那美妇人哭道：“老爷，大夫人她——”
后半句还未说出，那美妇人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在赵无轶怀里越哭越凶。
赵无轶揉了揉眉头，推开怀中的美妇人，不耐烦道：“梦娘，雪云又怎么你了？”
“老爷”，梦娘悲痛道：“少杰被奸人所害，妾身不过是想为我们少杰讨个公道！”
“大夫人恨妾身，连带着也恨少杰，妾身就想让大夫人证明一下少杰不是她害的，有那么难吗？”
赵无轶眉头抽了抽，无奈道：“雪云如何会害少杰，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说罢，赵无轶绕过梦娘便想要进屋。
却被梦娘一步拦下，哭道：“老爷，少杰是我们的孩子，你就算不为妾身着想，也要为少杰想想啊。”
“我们少杰，他死不瞑目啊！”
梦娘一直闹，赵无轶心烦不已。
看见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最后还是无奈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老爷与妾身一起去找大夫人对峙！”梦娘道。
纵然知道梦娘说的都是些无稽之谈，捕风捉影的事，但看着失去了儿子悲痛不已的梦娘，赵无轶还是选择了由着她胡闹。
二人一路去了赵府大夫人张雪云的院子。
齐子秋紧随其后。
从外面远远看大夫人的院子，地方不小，门头十分大气。
待进入内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只见空旷的院子里只稀稀拉拉种着几棵树，花圃里的花枯萎不知多久了，与杂草混在一起，无人打理。
四处透出一股腐败的气息。
院子里的地砖碎裂了好几块，无人修整，整片路面坑坑洼洼。
这样破败的景象，若是被别人知道了是一府正室夫人的住处，只怕要笑掉大牙了。
赵无轶一脚踏在那碎裂的地砖上，地砖里的积水被挤压，全部溅上了他的衣角。
看见被污水浸染的袍角，赵无轶狠狠皱了皱眉，心情更加不悦了。
踏入内室，看见躺在床上的赵府大夫人张雪云，赵无轶斥道：“地砖坏了，便唤人来修，现在这像什么样子！”
听见赵无轶说话，张雪云在床上缓慢转过头，面色苍白到将赵无轶都吓了一跳。
她猛地发出几声咳嗽，越咳越凶，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丫鬟紫青见此立马上前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许久后终于缓过来，张雪云想到自己时日无多，惨然笑道：“老爷何必装不知情，我如今哪里还唤得动人。”
赵无轶被戳穿，丝毫不觉尴尬，他本就不愿过来这里。
看见张雪云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就觉得晦气。
于是他略过她的话，反倒转头对梦娘道：“你看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害少杰。”
“别闹了，跟我回去！”
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见赵无轶要走，梦娘急了，她今日一定要让张雪云被休弃。
如此，她才能成这赵府真正的女主人，她的儿女才能成赵无轶名正言顺的嫡子女。
于是她对赵无轶道：“老爷，夫人是做不了，但她的丫鬟紫青以前便时时对我不敬，若不是大夫人指使，她一个丫鬟，如何敢对我这样。”
“外院的仆从也说，我们少杰被害那晚，紫青鬼鬼祟祟地出了府，到夜深了才回来。”
“我看她嫌疑大得很，老爷，你要为我和少杰做主啊！”
赵无轶狠狠皱了皱眉，质问道：“紫青，梦夫人说的可是真的？你不在府里好好照顾你们夫人，出府去干嘛了？”
紫青想起那日出府，是为了去找刚从玉南州调任回来的大夫人长兄张恒的。
夫人日日在赵府里受磋磨，紫青想去求他将夫人接回张府。
张大人说了，只要夫人主动与赵无轶和离，他便来接她们回去。
但是和离谈何容易，赵无轶为了自己的仕途，就算是把夫人拖死，也不会同意和离的。
紫青明白，她绝对不能将她去找张恒商量和离的事告诉赵无轶，不然赵无轶不止会对夫人更差，还会去找张大人麻烦。
可她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借口，于是紫青只能沉默不语，不回答赵无轶的问话。
梦娘看见这一幕，立即对赵无轶说道：“老爷，你看紫青不说话，就是心虚了，老爷，你可得为我们少杰做主啊。”
赵无轶头痛地揉了揉眉毛，论梦娘闹得再凶，他心里也清楚，少杰的死与雪云和紫青无关。
但他此时只想这事儿赶紧结束。
于是他对着一边赶来的管家道：“将紫青打二十个板子，赶出府去。”
“再给大夫人重新找个规矩的丫鬟伺候。”
说罢，再不顾身后张雪云的挣扎求情和梦娘不甘的骄哼，抬腿离开了院子。
赵无轶走了，梦娘嫌弃地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痛哭的张雪云和紫青，冷哼一声，对管家道：
“我看大夫人哭起来倒是挺有精神，想是用不上丫鬟伺候，就不必安排了。”
管家点头称是。
话落，梦娘也抬脚离开了院子。
管家强行拖走了紫青，不久后一声声板子接触皮肤的闷响就透过房门传进了屋内的张雪云的耳中。
张雪云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床帐顶，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滴在枕头上。
她好恨，恨当初父亲还在时，自己为什么不听父兄的话与赵无轶和离。
她好恨，恨自己没保护好孩子，让孩子被人推入水中活活溺死，自己为了救孩子跳入水中也患上了痨病。
她好恨，恨自己现在连床都起不来，保护不了一起长大亲如姐妹的丫鬟。
张雪云止不住地咳嗽，最后几声，竟咳出了一口血来。
齐子秋看着她就吊着最后一口气，像是随时都会死的样子，咬了咬牙，合上了面前的瓦片，踩着房顶，飞快离开了赵府。
一路火急火燎赶到县狱找到叶静之。
气愤道：“那赵无轶真不是人！”
“怎么了？”叶静之问。
齐子秋将在赵府看见的事通通说了出来。
“你是说，我上次去赵府见到的赵夫人并不是赵无轶的原配夫人，而是他的妾室？”
上次叶静之三人去赵府时，叶静之谎称自己是仙乐坊的人，来给赵无轶送他遗忘在仙乐坊的东西，将赵夫人好一通气，差点直接被赶出府。
当时见赵夫人吃穿用度极好，仆从恭恭敬敬，正室夫人派头十足，叶静之是一点也没看出来她是妾室。
如今得知真相，叶静之眼中精光一闪，阴险笑道：“宠妾灭妻，是个绝好的罪名。”
“那原配现在怎么办？我看她都快咳死了，赵无轶也不给她找大夫。”齐子秋急道。
“你去药堂找个大夫偷偷带进去给她看看，赵府人都不管她，想是不会被人发现。”叶静之道。
“你回来的时候，把那个叫紫青的丫鬟也带回县尉府，我问问她。”
“好。”
齐子秋忙着去找大夫了。
叶静之却是寻思着，现在罪名有了，得去找告状的人了。
郑府大门外，
叶静之敲响了郑府的大门。
来开门的仆从见是来过一次的叶静之，便直接将她迎进了外院，去禀告郑徵了。
不多时，叶静之就见到了郑徵。
“郑大人，别来无恙。”叶静之恭敬道。
郑徵瞟了一眼叶静之，疑惑道：“你来找我何事？莫不是上次的事还没解决。”
“并非”，叶静之笑道：“小辈这次来是想请郑大人帮个忙。”
郑徵皱了皱眉，不愉道：“何事直说，别弯弯绕绕的。”
叶静之点点头，道：
“小辈知道现任的御史大夫刘起飞刘大人乃是郑大人的门生，小辈想请郑大人帮忙牵个线，让刘大人帮忙给圣上递个折子。”
“递什么折子？关于何人？”
“太子少师赵无轶，告他宠妾灭妻，德行有亏，长年流连烟花柳巷，恐与太子殿下产生不好的影响。”
“还有这事？”郑徵皱了皱眉。
他虽对赵无轶流连花丛这事略有耳闻，但这终究不是什么大事，可这宠妾灭妻，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记得这赵无轶的原配夫人张雪云乃是他少年时同窗张使达的老来女，十分宠爱。
没想到张使达这才过世不过短短几年，赵无轶就敢做出这种事。
真是让人气愤！
“你说这话可有证据？”郑徵严肃道。
“自然是有了证据才敢来找您。”
“好！”郑徵答应道：“明日一早，折子便会递到圣上面前。”
目的达成，叶静之一笑，感谢道：“多谢郑大人。”
郑徵挥了挥手，算是承了她的谢。
与郑徵道别后，从郑府出来，见天色不早了，叶静之便直接回到了县尉府。
齐子秋已经将丫鬟紫青带回来了。
一见叶静之，紫青拖着血肉模糊的臀部，挣扎着起床，在床前跪下，哭求道：“求姑娘救救我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