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陷伏之计
六月二十日到了。
源军的士兵正井然有序地将草垛向大营的北边移动,京齐羽和副将忽仁轨在营中各处巡视着布置,为今晚的作战严阵以待。
送往诸柳城的伪报已经发挥作用,叔君的主力军要明日才会抵达城外,今夜作战的重中之重便是生擒尧河指,这是源君三令五申交待给自己的命令。
不过,此时的京齐羽还不知道尧河指已经身亡的事。
“将军,源君又传来书信,请您过目。”一名信马来到京齐羽身边,呈上一封书信。
京齐羽接过信,果然,又是强调一定要擒获尧河指。
“生擒敌将我已牢记心上,国君何必如此三番五次强调?”京齐羽脸上多了些不耐烦,摆手让信马退下。
“国君想要生擒尧河指,不过因为其违反天子规裁,或有官职之赏。此事并不困难,却是大功,国君将这等大功委托与将军,正是倚重您的表现啊。”副将忽仁轨见京齐羽略感不满,赶忙宽慰道。
忽仁轨当然清楚,京齐羽最近情绪烦躁都是由于战功被司纬谋抢走。
还记得在出征前,源君曾许诺京齐羽夺下姬绘郡后,任其为鼓舟城主。但不知若自己在征讨姬绘之战中表现平平,此约是否还作数。
“南边的陷坑埋好了吗?”京齐羽叹了一口气,询问忽仁轨道。
“将军,在下已率百人在南处林间挖出陷坑足有百余尺,必能将叔军一网打尽。”
“好,只等晚上按计划行事!”
夜晚,城内的居民听说城主丧命要在校场火化,纷纷赶来围观,有些人甚至面露喜色。
尧宗野望着焚火之中的父亲尸体,眼里噙满了泪水。
“父亲,孩儿今夜将出城作战,誓与国君将敌军击溃以告慰您的亡魂!”
在校场外围观的群众窃窃私语,言语中不乏对尧河指死亡的幸灾乐祸。
“城主大人死了?还真是恶有恶报 ……你知道是怎么死的吗?”
“管他呢…死得好啊,大家让他折腾得没有安生日子,活该。”
“嘘…不想活啦?他儿子还在那站着呢,这小子可是个猛夫。”
“哼…平日也就跟我们这些草民耀武扬威罢了,遇到人家源军邀战就露出原形了,打不过靠偷袭得胜,我呸!”
尧宗野听见背后的讥讽,他虽愤怒,却也清楚父亲平日横征暴敛是不争的事实,民怨沸腾已久,如今父亲意外身亡在百姓的眼中反而是好事。
“禀报少将军!城内战马悉数拨出,但也只有五六百骑而已。”
“足够了,我军主要负责烧粮。每人备够火油干草,等我号令!”
尧宗野没再过多在校场耽搁转身向西门走去,登上城楼,京齐羽将营帐驻扎在距鼓乐川五里的树林之中以遮蔽虚实,尧宗野望不到源军营帐,只能等待密信所言的火光亮起。
尧宗野从怀中取出那封密信。
“只需等待敌营北处起火,我便率军出城,绕到南边寻找粮草放火,接着夹击敌军……”尧宗野在心中反复默念着作战的指示,生怕自己粗忽大意而遗忘了细节。
“几时了!”
一旁的士兵跑到岗站中看了一下刻烛。“禀少将军,即将亥时了!”士兵大喊道。
军伍中常常会在戌时开始点燃刻烛,刻烛上由刻线分为五等分,每烧尽一个刻线便代表一个时辰,刻烛燃尽时正好是寅时。此物由古时源国工匠发明,因物美价廉而在民间十分普及。
突然,远处的森林中升起了摇曳火光。尧宗野精神一振,他知道这是行动的信号。他立刻下达了命令,打开城门,与五百骑兵如一阵迅猛的风暴般冲出城门。
“趁敌军被国君主力吸引,全力赶向南边树林!”
尧宗野与五百余骑兵飞驰着,夜色中的大地沉静如水,为了避免引起注意,所有人都卸去了铠甲,每个人将火油罐与枯草背在身后,只有马蹄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尧宗野心中焦急而坚定,虽路上遇到了零零散散向北赶去的源军士兵,但终究避开与源军交战顺利地进入了林间。
他们沿着林间的溪流向南疾驰着,身后遥远的骚乱声从黑暗中传过来,北边星星点点的火光宛如鬼魅。尧宗野回头看了一眼,确认骑兵部队紧随其后,稍微感到了安心。
“苍天保佑,愿这一战能顺利破敌,护我城池。”
到达南边树林的边缘时,尧宗野见到远处少量源军部队驻扎的营地,粮车在此随处可见,尧宗野勒马停住止住部队,向营地望去。黑暗中,深处隐隐有源军士兵的影子,他知道他们的目标近在咫尺。
“所有人准备火油和干草!”尧宗野低声命令道。骑兵们动作迅速,纷纷取出火油和干草,准备一切就绪。
“听我号令,待我点燃第一堆火后,大家分头行动,迅速点燃周围的粮草堆,然后立刻撤退,不要与敌军纠缠!”尧宗野强调道。
“遵命!”士兵们低声回应,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尧宗野深吸一口气,取出背后的一捆干草握在手中。
“行动!”尧宗野大喊一声向营地冲去,士兵们纷纷紧随其后。
就在距离营地只剩下几十步的距离时,尧宗野的战马突然失去了平衡,向前栽倒下去。
“什么?”尧宗野心头一惊,他还以为又像几日前阵前邀战中坐骑受惊而马失前蹄。
他只觉身体短暂轻盈起来,眼前的事物在快速上移,只一瞬间,他便重重地摔下马背,躺倒在深坑之中,身后的骑兵部队措手不及,还没弄清楚发生何事也纷纷坠进了这里。
“中计了!”尧宗野慌张失措,他只能忍痛赶紧站起来,拔出那把钧钢剑。看着不断往下跌落的士兵与马匹,他意识到大势已去。
转瞬之间,尧宗野所率的五百余奇袭队伍几乎全部落入陷坑,只剩十几骑停在坑边徘徊不知何去何从。
尧宗野挥舞着钧钢剑,试图爬上深坑。但坑壁湿滑,他屡次失败。
&34;可恶!&34;他咒骂着,心中充满绝望。
这时,上方传来得意的笑声。
&34;哈哈哈,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家伙,这是专门为你们准备的陷阱!如今中了我们京齐羽将军之计!快快束手投降!&34;忽仁轨走到坑边,看着坑里人仰马翻的景象大声嘲笑道。
尧宗野怒视着忽仁轨,恨得咬牙切齿。
&34;可恶!&34;尧宗野嘶吼着,此时的他无计可施,只恨自己没带弓箭,不然还能射杀坑上的几名敌军。
战斗已经结束,尧宗野仍然没有死心,他冷笑道,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哼,我们国君已经率大军夜袭你们京齐羽的营帐了,不过多时便会击溃你们,我看倒是你们赶快投降吧,或可免去一死!”
“哈哈哈哈。”忽仁轨放声大笑。“哪里有什么夜袭?那股火乃是京齐羽将军佯装的诱你出城之计也。哈哈哈哈哈!那封密信亦是伪报而已,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叔君作战计划!”
忽仁轨的一番话,瞬间让尧宗野失去了斗志,一时站立不稳靠在了坑壁上。
这时忽仁轨也发现了些不对劲。
“我问你,你不是尧河指之子吗?尧河指呢?”
尧宗野此时只能束手就擒,但他坚持不愿告知敌将自己父亲已然丧命。
“将军!城主大人昨日已坠楼而亡,求您饶过我们一命,我等皆愿降!”尧宗野身旁的士兵大喊道,随即越来越多的叔国士兵放弃抵抗,扔掉武器投降。
“什么!尧河指死了?”忽仁轨大惊失色,接着小声对旁边的士兵长说道:“你看着这些人,我立刻亲自前往大营将此事告知京将军!”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