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砂之谋略
夕阳逐渐西沉,余晖将天空映照成一片金红色,使得整个营地笼罩在祥和的光辉之中。源国将领京齐羽站在营寨外围的东南角,与一位衣衫褴褛的年轻人对视着,年轻人的神情显得镇定而自信。
“我已经按照你的安排行事了,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言,那么事成之后,我会重赏阁下。”京齐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严厉和担忧。
“烂衣者会自取酬劳,将军。”年轻人微微一笑,语气中满是自信。
“哼,那随你便吧。”京齐羽侧过头去,目光注视着远方的朱砂岩,夕阳的余晖在岩石上闪烁。尽管外表镇定,内心却不免有些疑虑。“如果我们放走焉德幸却没达到目的,你的处境可就不妙了。”
“将军放心,只要按计划行事,烂衣者有九成的把握。”年轻人轻抚着袖口,满脸自信。
“希望如此,传令官!”京齐羽叫来了源军的传令官。
“传我军令,东西两营的所有士兵今夜都做好作战准备,一旦发现东门出现敌军,立刻迎击。”
“是!”
“南营驻守中军,北营见景山西城门火起立刻进攻!城内的内应准备好,一等城门打开,立刻行动!各营依令行事,违者军法处置!”
“是!”传令官再次领命,快步离开去传达命令。
在景山城内,焉星吾站在城墙上,俯视着城外的动静。城内的百姓们仍在议论纷纷,对未来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焉星吾深吸一口气,今晚将是决定景山城命运的一夜。他心中默默祈祷,想到父亲焉德幸的嘱托与兄长的冒险行动,内心涌起了难以言喻的力量。
“皋大人!”焉星吾转身叫道。
“在!”皋虎儒快步走上前来。
“今晚我将亲自率军出城,请大人通知全城士兵,加强巡逻和防守,尤其是东门和西门。”
“明白!”皋虎儒的表情有些复杂,正要转身离开时,他又赶快回身用关切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缓缓开口:“公子,在下辅佐您这么久,见到您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智慧和勇气,直到今日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城主,内心真是为您无比欣喜。”
焉星吾被这番突如其来的赞美弄得不知所措,不过他觉得应该是皋虎儒在为自己第一次率军作战所担心。
“皋大人,无需担忧。昔时尧考兹年方十二,便可率军击退方国五万之众。而今我已为城主,为保父兄平安脱险,断不能被此等小险所阻。”
“在下衷心祝愿您今夜万无一失。”
焉星吾回到府中,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默默祈祷。
“焉老二!”贞禾从门外走进来,眼神中充满了担忧,每一步都带着深深的不安。“我怎么听府里的人说你今晚要出去作战?”
这段时日,贞禾的娘亲逃进了城内,她们母女得以共处一段难得的时光,因此焉星吾已经好几日没见到贞禾了。
“是的。今晚我必须亲自率军出城,这是为了吸引敌军聚拢过来,为兄长营造逃脱的机会。”
“这太胡闹了吧!”贞禾的眉头紧紧皱起,她的手紧紧攥住衣角,显得格外焦虑。“你才十三岁,怎么能亲自去前线?这太危险了!城主大人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担心的!”
焉星吾看着贞禾那满是关切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感动与不舍,可是作为焉家现任家主,他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
“把敌军吸引过来我就会向象关撤退,我们是骑兵,敌人追不上的。”
“我可从没见你骑过马。”贞禾眼眶微微湿润,“我爹曾经就在萧国军队里做行军医,他说在前线会见到无数痛不欲生慢慢死去的伤者,如果你受伤了可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焉星吾心中当然也会害怕,他不想让贞禾的担忧动摇自己的决心。他轻轻握住贞禾的手,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信且平静。
“贞禾,这是我必须承担的责任。我不能让兄长的努力和唯一可能救出父亲的机会因为我的退缩而白白浪费。”
贞禾的眼泪终于滑落,她摇了摇头,声音颤抖:“我…我知道了。”贞禾拉过焉星吾的手掌,把一个轻巧的小木块放到焉星吾的掌心。
“这是什么呀?”焉星吾拿起木块,仔细查看着。
木块上很明显雕刻出一个人头的形状,但焉星吾看来看去,也没看出来这是谁。
“这是我用香木跟娘亲学着雕的人像小刻,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呢。”贞禾又拿出另一个小木块,“看,这个是我…这个是你。”
“哦!这居然是我吗?哈哈哈。”焉星吾把木刻凑近鼻子前,一股平时贞禾衣服上的味道传了过来。
“唉,我也知道看起来不怎么像,本来打算找时间重新刻一个的,你就别挑剔了。”贞禾失落地叹了一口气。“希望这个可以保佑你吧。”
“哈哈哈,好。此物我真的很喜欢,我会好好珍惜的。”焉星吾把木刻收进怀中的口袋,一股淡淡的香气从身上传来。
夜晚,朱砂岩洞外,雨终于变小了,两名源军士兵正站在临时搭建的遮雨棚下面站岗,更多的源军士兵则不知在何处。
“什么人!”源军士兵看到从远处走过来两个穿着蓑衣拎着猎物的可疑人,上前盘问。
“唉哟,校爷大人别拔剑!我们是附近的猎户。”仇虎织凑到两名士兵面前,一脸赔笑地向他们展示着自己手里的猎物。
奈汉公跟在仇虎织身后,手里也拎着已一只经收拾好的野兔,他盯着对面源军士兵的装备,十分眼馋。
“这里现在在打仗,平民不许靠近!”士兵一脸不耐烦地说着,但目光却在仇虎织手上的山鹑上。
“小人当然知道,这不是看各位校爷下着大雨还站在这里站岗实在辛苦,小人正好打来些野味孝敬两位。”
“呀呵?你这家伙还真是不错啊。”另一名源军士兵接过山鹑和野兔,眉开眼笑,气氛瞬间欢快了起来。
“不过两位校爷在这棚底下站着干啥?进岩洞避雨多好啊?”
“他妈的。”年轻的士兵看了一眼身后的岩洞洞口,小声咒骂道:“看我俩是新来的,让咱俩站在这破棚子底下淋雨,他们在洞里睡觉。”
“这帮狗崽子真他娘的不要脸,哼!野味一会儿也没他们份儿。”较年长的源军士兵小声跟仇虎织说道:“听我说,一会儿你们拿着这些东西到林子里去烤,烤好了过来叫咱俩就行。”
“哦……”仇虎织一愣,这简直是有如神助。“小人遵命,那我们这就先去生火了。”
“嘿嘿,去吧去吧。”年长的源军士兵眉飞色舞地拍了拍仇虎织的肩膀,又从怀里掏出两枚铜板递给仇虎织。“给,咱哥俩不白吃你的,拿去。”
“唉哟,这…这校爷您可太客气了!多谢!多谢!”
仇虎织和奈汉公回到躲藏的地点,焉柏汝见两人回来赶紧迎上去。
“怎么了?不是说你俩动手解决那两个兵之后换上他们的盔甲吗?难道被发现了?”
“嗨!本来还担心在洞外动手有暴露的风险。”仇虎织一摆手,开始在周围搜集干燥的枯叶和树枝。“时间还早,先生火吧,公子,那俩人一会儿自己送上门来。”
奈汉公把来龙去脉讲给焉柏汝,焉柏汝哈哈大笑。
半个时辰过后,仇虎织和奈汉公带着两名源军士兵来到篝火旁,躲在旁边的焉柏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两个家伙连武器都没带过来。
“这……你们在搞什么鬼?让我们吃你们剩下的?”年长的源国士兵看到已被吃剩的满地狼藉暴跳如雷。
“哈哈,校爷要是不想吃现在就可以上路了。”奈汉公骤然举起身后的盾牌砸昏士兵,仇虎织也抽出小刀刺进了另一名年轻士兵的喉咙。
“真是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焉柏汝从旁边探出身子,和仇虎织扒下源兵的装束换上。“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汉公!”
“放心吧,交给我了。”奈汉公拿起盾和刀,三人前往赤砂岩洞……
赤砂岩洞外,焉柏汝与仇虎织已伪装成源国士兵在遮雨棚下面站好,奈汉公按计划来到了岩洞口前,挺直身子开始破口大骂。
“源国的臭丘八们!下雨天就回窝了?这身子骨淋点雨就要死掉了吗?是不是都没法下水游泳啊,哈哈哈哈!就这种身子骨老子用一只手就能打趴你们所有人!”
“这种事果然还是汉公来做最合适。”焉柏汝看了一眼仇虎织,小声说道。
果然,岩洞里的士兵听到声音纷纷从洞里走了出来,源军的卒尉走到焉柏汝面前一拳结实地打在他的胸口。
&34;蠢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34;一声怒吼响彻云霄,震得人耳膜生疼。
&34;大大人!此人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跑到这里胡言乱语,属下猜测他可能只是叔国的一个普通农民罢了。&34;焉柏汝忍着身体的剧痛,假装被打倒在地,低头说道,生怕自己引起对方的注意从而暴露身份。
“哈哈哈,源国的卒尉只会欺负手下人吗?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哈哈哈哈!”奈汉公见状赶快嘲讽着卒尉。
&34;该死的刁民。&34;那名卒尉转过头,狠狠地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用手抹去嘴边的污渍。&34;还愣着干什么?你们几个!快给老子把他抓起来!&34;
随着卒尉的一声令下,一名士兵如离弦之箭般率先冲向奈汉公,但眨眼间便被奈汉公用盾牌猛地掀翻在地。紧接着,只见寒光一闪,手起刀落,而那名倒霉的士兵也已经命丧黄泉。
&34;真是个没用的废物!&34;眼见自己的手下如此轻易就丢了性命,卒尉恼羞成怒,他咬牙切齿地骂道,同时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刀,带着其他源兵一同朝奈汉公扑过来。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奈汉公毫不畏惧,转身拔腿就往树林里狂奔而去。源兵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紧追不舍。
此时此刻,焉柏汝和仇虎织早已趁乱悄悄潜入了洞中。在洞穴内微弱闪烁的火光映照下,焉柏汝终于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父亲——焉德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