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海盗港守
“即便再高尚的君子,也会迫于生计做些不耻勾当。”庚无臼端起酒杯示意众人一起干杯。
庚无臼身材高大,肌肉也相当结实,搭配宛如一座墙壁似的身材,令人望而生畏。庚无臼的皮肤因常年在海上暴晒而黝黑,风雨雕刻的皱纹与伤疤一道道陈列在他的脸上。刚刚战胜了旧主的他掠夺了锅淘港的大量货物,喜悦蔓延在酒宴上。
“是啊,只要您愿意,下个月就可以打到鹭海去,杀了那个所谓的海军大将,夺走他的女人们。”庚无臼的手下善于奉承,他清楚庚无臼喜欢听些什么。
庚无臼酒一饮而尽,指向门外的正对着的海滩——那里摆满了刚刚掠夺回的战利品,还有他们击败后俘虏了的可怜对手。
“看那帮可怜鬼,几个时辰之前他们的头领还在夸口要把我做成肉干,可是现在悬在旗杆上的那些圆溜溜的脑袋又是谁的?哈哈哈哈!”
手下从门外拖进来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嘴里叫骂不堪。
“庚矮子,你要是有种就一刀把我砍了。”那人遍体鳞伤,又被身后庚无臼的手下强按着仰头恶狠狠地瞪着庚无臼。
庚无臼凑近那人面前蹲下,注视着那人血淋淋的面部,咯咯地笑了出来。
“鹰伯潮,当初你招我为手下的时候我已经是感激涕零了,今日又给了我带来了这么多条船和财宝,我不会杀你的。”
“呸,无耻小人!”鹰伯潮一口吐到庚无臼脸上,“当初烂了我这善心收养你这条叛主恶犬,既然我已战败被俘,随你处置,何须多言!”
庚无臼把脸上混着血的口水抹掉,沉着脸说:“鹰伯潮,我知道你和源君交涉过,锅淘港一带的海路早就被你卖给了源国,是你背叛青国在先,我庚无臼是清理叛贼。”
鹰伯潮一时语塞,但仍然咬牙瞪着庚无臼。
“不过我你毕竟是青国任命的港守,我不会杀你,但我会让人打断你的四肢,再把你送回青国,真好奇青君见到自己的女婿变成这种样子会如何反应啊哈哈哈。”
庚无臼摆摆手,手下将骂骂咧咧的鹰伯潮押下去。
“头儿,我们把这里的港口占下来,青君恐怕不会坐视不管吧。”
“这里离源国的势力更近,之前鹰伯潮和源国暗通款曲,但名义上还是青国土地,源国想控制港口就必须和青国开战。”庚无臼回到座位上,用他那把亮闪闪的匕首切开桌上的熏牛肉。“现在我们把这里变成自由地,那个源君反而不战就能彻底掌控港口,应该很快就有源国的人来交涉了。”
“原来如此,头儿您真是聪明,小的干了。”
庚无臼又喝下一杯,皱起他那距离颇近的双眉:“哼,这里交给源国倒也无所谓,只要那个源君答应让我做这里的港守就行,哈哈哈哈哈!”
常年风餐露宿漂泊在海上的大家早已成为陆地上的宫府之士口中所痛恨的海盗,海盗做港守,简直如同山贼当城主一般是天大的笑话。
“头儿当港守,哈哈哈哈哈!那我们要当幕臣了哈哈哈哈哈!”一个手下有些得意忘形,借着酒意调侃道。
“你觉得我做不了港守吗?”庚无臼的语气低沉又带着狠辣,脸色也变得凶恶起来,酒宴的气氛突然凝固住了。
“港守不必颠沛流离,朝不保夕。港守每天醒来就会有大把的金铜。港守不用冒死去劫掠商船,港守会有安稳的住所和女人。”
“但是那个源君会接收我们这群海盗吗?”
“锅淘港是天下海盗盛行之地,如果源君不接受我的条件,我们便占据锅淘港,再纠集这里其他的海盗,建立一个海盗自治地。”庚无臼说出的规划再次震撼了众人。“只要我们答应把港口的收入和其他海盗分成,让他们帮我们作战不是难事。”
酒宴过后,庚无臼便立即开始行动,他先是派出手下一名海盗头领作为使者出使源国,提出臣服。出乎意料的是,源君姬麟视欣然接受了庚无臼的条件,因为源国下一步战略正是进攻姬绘,锅淘港的加入如同雪中送炭。
就这样,锅淘港归入了源国的控制,同时庚无臼史无前例地当上了锅淘港的港守,邻近海域的海盗纷纷加入了锅淘港。于是,在人们口中,锅淘港变成了著名的“海盗之港”。
另一边鹰伯潮回到了青国,青君文崇络见到女婿如此惨状勃然大怒,又得知锅淘港归属了源国,便准备率军进攻锅淘港,好在幕臣纷纷劝阻,青君才暂且忍了下来。夜里,鹰伯潮终于回到了府中,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妻子——熔筝公主。
“夫君,不要太过伤心,您能活下来已经是苍天对您的怜悯了。”熔筝公主让府里的仆人全部退出房间,亲自为她的丈夫换下浸满血液的绷带,丈夫触目惊心的伤口与带来的血腥气味,让她几度闭上双眼不愿直视。
“唉……”鹰伯潮缓缓流下眼泪。“大丈夫已无建功立业之身,得妻如此亦无恨矣。”
“夫君,我在家里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熔筝公主把换下来染红的布条攒成一团丢到一旁的铜盆中,拿起剪刀与绷带,开始为鹰伯潮敷药包扎伤口。
“什么?”
“我听说……锅淘港外经常有源国的船只换着我们的旗帜航行。”熔筝公主哀怨地看着鹰伯潮。
“呃…那群源国商人太过奸诈,侥幸蒙混过关罢了。”
“可是我听说那是夫君你的指示,让源国的船只通行在我们的海域中。”
鹰伯潮一时无言,闭上双眼道:“我累了,娘子为我包扎完也早些歇息吧。”
“噗——”
鹰伯潮被预料不及到来的痛苦强迫睁开了双眼,他向下看去,熔筝公主反手拿着剪刀已经刺进了自己的腹部。
“你…你在做甚!”鹰伯潮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但手脚都已折断,只能扭动身体,大喊呻吟。
“成亲之日我便有言,父亲从小宠溺我直至出嫁,你既然娶我便要对我父亲忠心不渝。如此便心甘情愿和你扶持一生,若背叛我父,则你我夫妻早无情谊只为仇人!既有此言在先,岂不知我必杀汝?怎敢回家相见!苍天怜你我不怜,定叫你今日走完黄泉路!”
说罢,熔筝公主按住鹰伯潮额头,挥剪刺入咽喉,鹰伯潮血从口出,片刻毙命。仆人们闻声进入卧房,看见此景纷纷吓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