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工资还能不能发了？
机修车间门口，听见动静的林默和方健对视一眼，都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太妙，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们的那辆破车好像就被方爱军安排着推进机修车间来着。
方爱军明显从声音之中听出来了叫骂声的主人，他脸上划过一丝尴尬，随后整理好表情，沉着脸迈着步子一马当先的走进了车间里。
车间里，闹哄哄的乱成一片。
“二哥，你消消气，踏马的哪个不长眼的，敢把自己的活儿推给二哥？”
“对啊！这是不想混了？”
“特么的，要不是有二哥罩着，给咱们拉活找路子，特么你们到哪挣钱去？”
“就是啊！谁，赶紧站出来承认！”
走进大门，林默就看见一群身上穿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的工人，围在一个皮肤黝黑，身材瘦削高挑，但却不显瘦弱的男人周围。
这男人看着四十来岁的年级，头上戴着安全帽，嘴角叼着一根烟，满脸的胡子茬，要不是那不耐烦中透露着暴躁的眼神，怎么看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形象。
他的威望在这群工人里显然很高，见他发火，一群人又是安慰他，又是替他打抱不平。
还有两个会来事儿的工人，更是一脸不忿的走到那辆“罪魁祸首”的三蹦子跟前，作势就要给直接推走。
可这位“二哥”却是伸手拦住了，他吊着眼睛扫了这俩人一眼，“四儿，麻子，怎么？这车是你俩放的？”
被叫做四儿和麻子的俩人一听，连忙摇手道，“二哥，你这是哪儿的话，我们就是看这破烂玩意儿碍眼，想着给您先推走。”
“别！谁放的，让谁来推！”二哥大手一挥，直接下令。
这时候，有人用极为小声的声音说了一句，“二哥，那车……那车是咱们副厂长，让放你这儿的，他说您修车的手艺好，干活又快，所以……”
“副厂长？”
“老方那个怂包废物？”
“呵呵，这车是他小情人的不成？”
“哈哈哈哈……”
那人话音刚落，一群工人立刻起哄，二哥则是嘴里“啧啧”了两声，用眼睛上下打量着方健的那辆破车道，“刚才谁说的话？你去告诉老方，这车谁爱修谁修，反正我修不了，有帮他搞人情的这功夫，我还不如多出去找找路子，给咱们大伙儿多拉点儿活计，勉强混个温饱。”
“对！”
二哥开口，顿时又是一群人附和，“老方那个软蛋，把好好一个机械厂经营成什么样了，就两年的时间，多少兄弟干不下去走了。”
“对！要不是看着他还欠我们小半年的工资，要不是看着二哥的面儿，我早也走了！”
“我也是！”
“我也是！”
“那姓方的还好意思拿二哥来送人情？当着他的面我们给他几分薄面，但现在我就把话撂这儿了，他姓方的想让咱们听他的话，那先把工资问题给解决了在说！”
机修车间地方不大，但也不是太小，这群人大多数都是围着“二哥”在骂骂咧咧，基本上都是背对着大门口，所以一时半会儿居然谁都没发现，他们嘴里的“废物厂长”正面色铁青的领着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呃……这……”
跟在方爱军身后，看到这一幕的林默和方健一时间有些尴尬。
虽然说这厂子是林默他爸占大头吧，但毕竟这里面的事情他自己也不清楚，所以一时间还真不好说什么，而方健就更尴尬了，他认为要不是他提议，林默压根就不会带他来这里。
“这……方叔……要不然……”
眼看方爱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林默试探性的开口想要说算了。
而方爱军则根本没给林默说下去的机会，他沉着脸，迈着步子继续往里走，两人没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咚咚咚！”
方爱军特意放重了脚步，果不其然，听见脚步声的工人们，齐齐扭头，然后他们的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非常的精彩。
方爱军到底是副厂长，刚才那群还在叫骂着的工人看见他的脸色，立刻就有大半哑了火。
但还是有头铁的，他们脸上丝毫看不出惧意，瞪着方爱军，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显摆着你了？那么大一副厂长，还偷听别人说话？”
“就是啊，有能耐去拉订单啊，当年不是吹的很厉害吗？”
“就是，照我看，死了的林厂长，也真是瞎了眼，找你当副厂长，这才两年，就给厂子败的差不多了。”
几句话下去，方爱军的脸色更黑了，他看着嗓门最大的几个工人道，“你们几个， 说什么呢？”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早就憋着的几个刺头，立刻喊的更厉害了。
“我们说什么？我们说你没本事，这么好一机械厂，让你干成什么样了？”
“你冲我们耍什么威风？有本事先给我们把工资发了！”
“对啊！光让我们干活，不给我们发工资，这算怎么回事儿？”
“就是，方副厂长，我们实话跟你说，要不是二哥还在，要不是我们还念着一点林厂长的好，你看看你这破厂子里，还能留住几个人！”
“你们！”方爱军被几个人围攻，顿时一张脸气的面红耳赤，盛怒之下，他指着叫的最大声的人怒道，“张老四！上个月厂子没给你发工资还是怎么的？你们……”
方爱军话没说完，直接被张老四嘲讽打断，“发工资？方厂长，上个月厂子里是发工资了，但那是你的功劳吗？要没有二哥，你砸手里的那一批三轮车发动机能卖得出去？”
“对啊！要不是二哥找别的厂子，求爷爷告奶奶，最后把货卖出去，别说上个月，这个月，下个月，下下个月，你都给我们发不了工资！”
“而且厂子还欠我们多少工资你难道不知道？”
“切！照我看，这姓方的压根就不是发不了工资，两年前咱们厂子经营的多好！这才多长时间就成了这样了？这厂子里的钱，八成就是让你和你的情人给弄走了！”
“就是，姓方的，今天反正你也在，话也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厂里的谣言你应该也听过，你敢不敢今天给我们说句实话！”
“对！姓方的，你敢不敢说句实话！”
“你要真是个男人，你今天就跟我们交个底！让我们死心！”
说着说着，工人们的情绪也都激动了起来，原本一直不说话的二哥，这时候猛然也开口了，“老方，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实在是这两年厂子败的太快了，今天你要不跟我们交个底，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直接去找陆琳问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