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午茶
许耀下了戏，好不容易撑着那张笑脸回了酒店，关上门，拿起茶几上的水倒了一杯，冰冷的水滑过喉咙，却还是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他忍了又忍，握着水杯的手渐渐用力，指尖不见血色，可到底还是没忍住，抬手一摔把杯子砸在了地上。
玻璃碎片四处飞溅，让坐在沙发上的苏雅晴吓了一跳。
"你又在发什么疯？"苏雅晴低声怒斥。
许耀转头看向苏雅晴，本该温润的双眸里满是愤恨，表情几近扭曲：“剧组给我找来的替身，是苏和。”
“怎么会是他？”苏雅晴皱起了眉。
“我他妈怎么知道！”许耀显然是气的不轻，当即指使道：“你去和导演说，给我换个替身，别再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苏雅晴气笑了：“你有什么理由换掉他？以苏和的演技当个替身绰绰有余，平白无故要换人不是更引人遐想？用替身已经不是苏和会做的事了，你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你是许耀吗”
"我……"许耀哑口无言，只能憋着气坐了下来。
或许是看不惯这张熟悉的脸上出现这样陌生的表情和情绪，苏雅晴缓和语气：“不过是个打戏替身而已，剧组不会去宣传一个替身，你老老实实拍戏，他自然掀不起风浪，记住了，现在是你在阳光下他在阴影里，只要你不出错，就算他走到台前也夺不走你的光芒，别因小失大。”
许耀点了点头，像是听到了苏雅晴的话，可眼神却越发阴鸷：“我真后悔那天晚上没有毁了他的脸。”
苏雅晴不屑冷笑：“你要是真有胆子，就该直接要了他的命！”
少有的衷心告诫终究是被当成了耳旁风，无能却猖狂的许耀让苏雅晴的心里不免生出了一丝后悔，可她很快就稳住了情绪，这条路既然已经踏上，就容不得后悔，只能继续向前。
“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做无谓的事，你只需要拍好你的戏。”
许耀随意地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个信息，让他次日定一些下午茶送到剧组。
助理早被叮嘱过，“苏和”的一切举动都要和苏雅晴报备，于是第一时间告诉了苏雅晴。
不过是个下午茶，还可以巩固一下“苏和”温和可亲的人设，苏雅晴便答应了。
次日，剧组里来了两辆车，带来了各种吃的喝的。虽然一点下午茶算不上贵重，但对于剧组大部分人来说正是这种“不贵重”才更容易让人安心接受。
许耀一路走来，迎接他的都是笑脸和道谢声，让他很是受用。
他环视一圈，没有找到苏和，于是随手拉住了个人问道：“请问，你知道许耀在哪吗？”
“哦，他应该是在化妆间里化妆吧，待会儿就到他的戏份了。”
“好，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还要谢谢苏老师的下午茶。”
目送“苏和”离开的背影，工作人员不禁感叹：“长得好性格也好，难怪能火啊。”
许耀来到化妆间，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谈论声。
“你皮肤状态不错，不需要遮瑕了，底妆也可以上薄些，眉毛需要修一下，勾出明显的眉峰可以增加一些气势和威严。”化妆师李雯打量着苏和的脸，想着如何上妆
苏和仰着头：“都听李姐的。”
苏和的乖巧让李雯冷着的脸柔和了一些：“说起来你和苏和长得还真像，可给剧组省麻烦了，我几乎可以直接复制妆效，就算拍摄时不小心露了脸也不会穿帮。”
这话看似在说减轻了工作量，可那语气却丝毫没有开心的意思，反而有些嘲讽在里面。
许耀在门外，暗暗勾起了嘴角。
苏和无奈地笑了笑：“虽然如此，但我还是觉得做独一无二的自己才是最好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模仿苏和？”李雯这话问的直接，语气里有丝好奇，更多的是不相信。
为什么？苏和还从未仔细想过原因，他垂下眼，思索道：“也许，是不甘心、愤怒，最后还有一点嫉妒吧。明明长得一样，为什么有的人可以站在舞台上万众瞩目，有的人却只能平平凡凡普普通通。”
李雯有些奇怪，明明是在说自己，可“许耀”给她的感觉更像是在分析一个角色，冷静还带着些怜悯。
“娱乐圈看重颜值，但也不只是看颜值。只有外表没有实力肯定是走不远的，一味的模仿决定了你永远无法超越原版，而既然有原版何必要看模仿呢？当然，这也看你是想一时红还是一直红。”
李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去劝一个风评不佳的人，明明只是短暂的工作关系，还容易吃力不讨好，可她看着垂着眸子安安静静地“许耀”，莫名觉得有些心疼。
她想了想，最终把原因归咎于这张脸上。作为化妆师，她是标准的颜狗，像这样的脸，就算已经有一张也不忍心埋没，自然是能劝则劝能救则救，而且看“许耀”这样子，似乎也不像网上传的那么无耻。
“谢谢李姐，我明白的。”苏和笑了笑，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眉眼弯弯的样子就算是自诩见过美人无数的李雯都难免倒吸了一口气，正想拿出手机拍上一张，化妆间的门却被推开了。
“李姐，”许耀走了进来，冲李雯打了个招呼，他在外面站了一段时间，亲耳听着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李雯对苏和态度从不喜与生疏到逐渐缓和甚至热络，而苏和对他的那几句评价更是让他感到难堪，于是忍无可忍地推门而入。
透过镜子，许耀一眼就对上了苏和的视线，苏和，不愧是苏和。
他扬唇一笑，走了进来，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袋子：“我买了些下午茶，看你们在忙就给你们送一些过来，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李雯连忙上前接过许耀手里的袋子，东西很多，有奶茶有咖啡，还有炸鸡和蛋糕。
“谢谢苏老师，让您破费了。”李雯乐呵呵地挑选起了吃的。
许耀随手拿起一杯咖啡，走到了苏和身边递了过去：“许耀，接下来还要辛苦你了，喝咖啡吗？”
“都是工作，分内之事。”苏和站了起来，转身面向许耀，他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晃了晃，说，“谢谢，不过我喝点水就好。”
“只是些小心意，喝点热的也暖和些。”许耀递了递手中的咖啡，随后动作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扬着的嘴角落了下来，“是因为我……吗？”
苏和轻轻一歪头，这是什么绿茶发言？他可从来不会这样！
“苏老师多虑了，”苏和淡淡道，“我待会需要吊威亚，不能吃太饱。”
其实这只是原因之一罢了，事实上，哪怕待会不需要吊威亚他也不会接受许耀递来的咖啡，或者说，是任何来历不明的食物，身为公众人物，他对入嘴的东西格外谨慎。
许耀显然没有这样的意识，他坚定认为苏和是在找借口，于是低垂了眉眼，抿嘴牵强一笑。
当初苏雅晴给他找来的教表演的老师说过，他这张脸，不需要太丰富的表情，最适合他的应该是如谪仙般清冷的路线，而想要让人心疼，情绪一定不能外放，而是要内收。
“抱歉，是我……”
话没说完，一阵敲门声传来，随后探进来一个脑袋，先是和许耀打了招呼，又冲着苏和有些着急地问：“许耀，你吃东西了吗？”
苏和摇摇头：“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工作人员拍拍胸脯，“导演说了，你待会儿要吊威亚，最好别吃东西，等拍完了导演给你发红包！要是准备好了就快点过去吧，差不多要开始了。”
“好，我马上过去。苏老师，李姐，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李雯喝着奶茶朝苏和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苏和朝许耀点了下头，去了服装间。
“苏老师，”李雯看“苏和”低着头不做声，想了想道，“你买的这些东西真好吃，可惜许耀他没这个口福，倒也没人和我抢了。”
许耀抬起头，微笑着说：“嗯，你喜欢就好，等许耀休息了，我再点一些给他补上，那你慢慢吃，我先出去了。”
看着“苏和”离开，李雯咬着吸管皱起了眉。
来到拍摄场地，此时工作人员已经各归各位开始工作，下一幕戏是苏和的替身戏，许耀走到导演身边准备围观一下苏和的表现。
张雨剑看许耀走到他身边坐下，轻声道：“苏和，谢谢你的下午茶。”
“张导客气了，大家都很辛苦，买点吃的犒劳一下大家而已。”
虽然没能让苏和接受他的恩惠，但这顿下午茶也不算白花，毕竟剧组这么多人可都是很感谢他的，而且导演组的下午茶都是另备，每一份都考虑到了不同人的喜好，许耀自认为做的很是周全。
“嗯，”张雨剑点点头，顿了一下说，“不过以后还是先打声招呼比较好，毕竟剧组的工作已经安排好了，虽然一顿下午茶时间不长，但也会打乱一些计划。”
许耀的笑容僵在嘴角：“……是我考虑不周，抱歉。”
张雨剑看了他一眼：“只是一个小建议，别放在心上。”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喧哗声，张雨剑稍稍坐直了身体，越过监视器望去，然后挑了挑眉。
看到张雨剑眼中的欣赏和满意，许耀悬起了心，顺着目光看去，一人身穿铠甲大步流星的走来，些许凌乱的碎发随风轻扬，碰到眼睛让他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顿时添了几分狠厉的煞气。